二妮拗不过李掌柜,去他家里和小琬儿和琼儿姐姐玩了一会儿,李掌柜的大女儿是个很温和的人,像足了芳姨,说话都柔柔的,即便只是第二回见二妮,也丝毫没有任何看不起或不喜欢二妮的样子。
小琬儿正由她教三字经,见二妮过来忙从凳子上蹦下来,跑到二妮身边,“二妮姐姐,你都好久不来了,上回本想找你看烟火可是我着凉了在家吃药,后来去你家都没和你好好说话!”
小姑娘委屈地嘟着嘴,二妮的心都软了,揉着她的小脑袋就是一顿摩挲,还别说,这揉头发的感觉还真不错,看着小丫头控诉的眼神,二妮才讪讪地放下了手。
从兜里拿出桑果干,“哝,二妮姐姐给你带桑果干来了,不要再生气咯,小心以后变成一个小老太婆。”
“哼,才不会咧,谢谢二妮姐姐!”小琬儿放了一个在嘴里,立刻眼睛睁大了,兴奋地看着二妮说,“好甜好好吃。”
二妮抓了一把放到琼儿手上,“琼儿姐姐,你也吃,这是我在山上摘的野果子,自己晒开的,你尝尝。”然后直接把那个小棉布袋子都给小琬儿了。
琼儿秀气地拿了一个塞进嘴里,嘴巴微微一动,看着二妮的眼睛,美滋滋地说,“嗯,不错,虽然很甜,不过不腻,想来山上的野果子也是吃的那个鲜美,谢谢二妮!”
二妮摆摆手,“不客气,乡下好东西没有,不过这些小野果倒挺多了,再过段日子还有什么野桃子啊、野梅子的,到时候我摘了就给你们送来,这个是桑果,因为是黑色的,新鲜吃的时候嘴巴都变黑了,琼儿姐姐,你都不知道我当时吃的牙齿都变黑了,衣服上还不小心弄了,洗都洗不掉,我就想着晒干了没有汁水了就不会黑了吧,这一晒味道倒是没变差!”
琼儿姐姐再大也是个喜欢吃零嘴和水果的小姑娘,听着就上了瘾,似乎都能闻到果香了,眼睛弯弯地跟二妮道谢,“成,那就先谢谢你了。”
小琬儿大笑,“哈哈,二妮姐姐牙齿变黑了哦,原来你还是小老太婆!”边说边看二妮,待二妮做出张牙舞爪想要抓她的动作之后,立刻跑到琼儿姐姐后头去了。
琼儿姐姐轻轻拍她的脑袋,嗔道,“你个小坏蛋。”
忽然拍了脑袋说,“呀,二妮你要喝水不,我都忘了招待你了,对了,我娘做了一些糯米糍,还挺好吃的,我去给你拿!”
她说的很快,也很直接,二妮感觉到了她的真诚,倒是刚刚那个温和、淡定的人呢,怎么也变得有些风风火火了,二妮有种挫败感,家里的大姐多淑女的一号人物啊,结果咧现在都能跟人吵架了,果然淑女都没了。
琼儿出来地很快,手里一个小盘子,放了八个糯米糍,左手还托着一个茶碗。
这糯米糍像个雪球,小小的一个,看着都可爱。二妮道了谢,尝了一下,顺便就被征服了,眯着眼睛细细品味,糯米糍很软,满满的牛乳香味和甜甜的豆沙馅,让人欲罢不能。
像极了前世风靡一时的糯米糍雪糕,琼儿见二妮喜欢吃,让说道,“好吃吧,里面还加了木薯粉和牛乳,可吃出来了!”
二妮老实回答。“这牛乳倒是能吃出来,这木薯粉倒是吃不出来,芳姨的手艺真好,这手艺比麦香斋的糕点可强多了,不是我夸哦,麦香斋的糕点可比不上我芳姨的半点!”
琼儿见小琬儿不说话盯着盘子瞧,忙把盘子往桌里推推,“你早上已经吃了一个了,不能吃了,小心肚子痛!”然后又笑着对二妮说,“呵呵,我娘不在家,去我外祖家了,你再怎么夸都没用,不过这手艺倒不是自夸,是我外祖母那边传下来的,就是做些糕点什么的比别人家的味道强些。”
二妮是真爱上这味道了,这年代的糕点手艺还太粗糙,自从自家做了桂花糯米糕之后,就不太能看上铺子里的糕点了,只是出门回家的时候习惯性地给家里的孩子带些回去,她又咽了一口下去,说道,“芳姨开糕点铺子呗,我就可以天天吃了!”
琼儿见她一个吃完还意犹未尽的样子,有些急了,忙说道,“二妮,可不能再吃了,不是姐不让你吃,这糯米不易克化,姐给你包起来,你回去再吃啊。”
“好吧!”二妮点点头,她人小,胃还脆弱着呢,要积食了可就要痛了。
二妮终究没留下吃午饭,她告别了琼儿和小琬儿,又去集市上买了些盐便雇了车回家了。
因着这次洪建寺的订单不多,二妮也不愿意去凑热闹了,她在家把碎布头理出来,然后就开始耐心耐心地和赵氏一起缝毯子了。
二妮把几块颜色好看、小一些的缝在中间,就是把布缝在一起也不用计较这针脚,二妮一个人负责一块,倒是缝得心都静下来了。
忽见得几块锦缎一样的料子,二妮舍不得的摸摸,这东西踩下脚底下,有没有一种脚都金贵了的感觉。
二妮摸了两下,摸摸又放下了,回头又摸摸,终于还是忍不住说,“娘,这些料子好的,要不留下来做荷包吧。”
赵氏想想说道,“别了,这几个麻袋呢,肯定用不完,先用着吧,这回也没人来拿,咱们就先把毯子给做了,还有得多就纳鞋底,这春天了,鞋得做薄一些,大郎和二郎穿鞋废,又得新做了。”
二妮点点头,“是呢,娘,也给爹爹做双新的,爹爹每日去学堂,穿得破了会有损爹爹的威仪的。”
赵氏笑道,“哟,你还知道威仪啊!”
二妮重重地点点头,然后眯着眼睛冲赵氏扬起笑脸,“那是,就像我心里对伟大的娘亲又爱又敬重一样,娘,您感到被我爱戴的激动心情了不曾!”
赵氏拿她没法子,二妮就是喜欢撒娇,不过家里大妮文中,也亏得有个爱搞怪的二妮,戳戳她的脑袋,“没羞没躁的鬼丫头,你还是寻块好布给冬月做个东西去,人家送了你鞋子,你可得有个回礼啊,知道不?”
二妮应了一声,“我知道啊,我已经在想做什么了,我不是那不懂轻重的人,娘,您就放心吧!”
二妮把碎布都逢到一起后,又把最外边的大一些的布料角角落落都剪平了让赵氏帮着纳边。
这毯子很大,足足有一丈长一丈宽,二妮已经停停歇歇地做了有两天了,今天正巧能收尾了。
这地毯是依着她和大妮的屋子的尺寸来的,二妮已经想好了做好了就铺地上,差不多能把整个屋子都包容下,只要不弄湿,这毯子能放很久,而且,以后夏天天热的时候也不用穿鞋了,直接踩在地毯上就是。
二妮揉揉右胳膊,又寻出了几片碎布头,说道,“娘,我再做个,放你和爹爹的床的脚踏板上,以后爹爹看书的时候坐着也能拖鞋了,穿一天鞋子,脚也累了。”
赵氏看着她认真的模样,真是难得啊,她家最不爱做针线活的二妮都那么沉静,她都不想认为是转性了,要一直这样才好呢,打趣道,“行,你看着办吧,就知道孝顺你爹爹!”
二妮一下子就急了,站起来抱着赵氏的胳膊蹭啊蹭的,“哎呀,娘,您还吃醋啊,我也孝顺您啊,再给您做个别致的丝绦或是衿,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啊!”
赵氏的脸都不由地红了,拉开二妮的手,严肃地说,“哪来的诗句,这诗句是随便吟诵的吗,你就贫吧,别的显摆。”
二妮撇撇嘴,又重新抱上了赵氏,“才不是显摆呢,是我对娘亲的敬爱之心就和诗句中男子的思慕之情一样,虽然我不知道那是什么程度,不过就要让娘看到衿就要感觉心里暖暖的还行!”
她对赵氏真的当成了亲娘一样来爱,她渴望这样的亲情,也感动赵氏为她付出的一切,所以她把这份心表达在偶尔的装小、撒娇中。
赵氏果然让她哄得心情飘飘然,拍拍二妮的手,“好好,娘的二妮最好了!”
门口经过的阿焱看到这一幕,心里止不住地发酸,不知道他娘亲是不是也曾这样温柔地抱着他,温柔地哄着他,温柔地喊他的名字。
这一瞬间,他的眼睛酸酸的,胸口有些疼,有种想要呼吸都感觉到痛。他跟周家的人最亲近,也是无意中羡慕周家的孩子,有这样慈爱的父亲和善良的母亲,兄弟姐妹偶尔地斗嘴、打闹……
他很喜欢上周家来,在听到师父说在周家附近起个新屋子后高兴地一晚上没睡着觉,他以后就可以和周家人成为邻居,像英子、虎子一样肆无忌惮地上周家来玩,上周家蹭吃蹭喝,和他们一起玩……
二妮眼尖,见到了门口的阿焱,忙站起来喊道,“阿焱哥哥,可是来取点心的!”
赵氏也忙回过头说道,“点心都做好了,今天做的香椿酥,在厨房里的桌子上,用罩盖盖着呢,你自己拿啊,婶子这边做活就不站起来了!”
阿焱怕她们见到他红红的眼圈,忙快步走到厨房,“不用,婶子,我拿就成,谢谢婶子,对了,可给家里人留出来了!”
赵氏笑道,“留了留了,不留怕他们闹脾气,晚饭都不给我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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