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到底想干嘛?”他说话带着点慌张,声音也不稳,“打算怎么处置我?”
顾炎武还强撑着架子想吓唬对方,装出一点士人风骨,
然而话一出口,看到那年轻人毫无生气的眼神,才知道自己说的话毫无用处。
对方根本没理睬他的问题,
只是慢腾腾摸出一份盖着鲜红印章的公文出来。
“总督有令,说你囤粮卖高价、扰民乱市,还危害国家根本。”
年轻人语气一点波动也没有。
“马上把顾炎武和他的人都带走,全部依法关起来。”
“那些船、货还有白银,全都得收归国库。”
“谁敢动手,谁就当场问斩。”
命令读完,他直接挥了挥手,根本懒得多废话。
只丢下一句,“拉下去。”
声音一冷,整个气氛像塌了半边天一样,压得人喘不过气。
顾炎武只觉得浑身软了,一屁股坐在尘土里,动弹不得。
后悔羞愧像虫子一样攀满心头,眼睛都快破了。
直到这一刻,他终于明白,真正要命的不是输了局。
而是还想拿过去那一套玩如今的局。
越想越明白,眼光太短,还妄想和一群老狐狸斗,最后连骨头都不会剩下。
张居正一动不动倚在总督府的窗前,静静打量着外头庞大的船队。
脸上全没半点表情,看起来只像是在看一排小棋子,被人提走也丝毫不意外。
就在这时,一名随从突然一路小跑冲进堂来,脚步急得发抖。
“大人,这回彻底赢了!”他几乎压不住激动地声音。
“整整一千艘满载粮食和五千万两白银,全归咱们调配!”
“这么多,说不定能顶财政三年都不止!”
他连吸气说话都带着喘,整个人差点就笑出来。
张居正却只斜瞟了他一眼,没有动容。
“发大财?这就以为能发?”他语调轻悠,杀气却透骨。
“你算过么,这堆粮食要是倒灌回江南,到底能捞多少钱?”
幕僚先是一愣,下意识摇头,露出迷茫模样。
张居正缓缓抬手,指头竖起三根。
“这一出,最少收回三百万。”
幕僚张大嘴巴,不敢置信,连呼吸都停住了。
“三百万……”,完全无法想象那是什么天文数。
如此一来,整个江南的富贵也撑不起浪花一朵。
他结巴着:“大人,您的意思是要……”
张居正转身而立,鹰隼般的眸子里闪着寒芒。
“早起下令,”他说。
“从明日起,将我们所有粮仓的存粮,尽数送去江南摆上市。”
“价格嘛,就放十分之一。”
“要么一个月,让江南的地皮都淌出粮食来。”
“让那帮还敢与朝廷作对的江南权贵,一个个做成穷光蛋。”
“让世上每个人都记住,终究这片大晋疆土上,大小是由谁认的。”
张居正的话犹如惊雷震响,整个衙门都隐隐撼动。
那副打着不动声色旗号的真人面皮,此刻脱下遮羞布。
冷冽獠牙,在堂皇大殿里崭然逼视整个世界。
一场史无前例的,跨越数千公里的经济绞杀战。
就以这样一种最蛮不讲理,也最无法阻挡的方式被强行开启了。
而这场战争的结果,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
当那源源不断的,如同潮水般的廉价粮食涌入江南市场时。
整个江南都陷入了一片末日般的恐慌。
粮价以一种雪崩般的速度疯狂下跌,一天一个价。
昨天还能换回一栋豪宅的粮食,今天就只够买一个烧饼。
那些曾经不可一世,将粮食囤积在手中妄图与朝廷博弈的士绅富商们。
在这一刻全都变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他们疯狂地抛售着手里的粮食,想要及时止损。
然而,已经太晚了。
根本就没有人会去买他们那些比金子还贵的粮食。
所有人都跑去抢购那些由官府出售的,比沙子还便宜的平价粮。
无数米行在一夜之间倒闭,无数富商在一夜之间破产。
他们眼睁睁看着自己一辈子积累的财富,在短短几天内就化为泡影。
他们哭喊,他们哀求,他们甚至想用手中的财富去收买那些负责执行命令的官员。
然而,这一切都是徒劳。
那些从皇家内阁大学里走出来的年轻官员们。
他们的眼里没有贪婪,只有如同钢铁般冰冷的纪律。
他们忠实地执行着来自那位年轻总督的每一道命令。
无情地收割着这些曾经高高在上的剥削者的一切。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
整个江南的经济体系就被彻底摧毁,然后重塑。
超过八成的士绅富商在这场风暴中破产。
他们手中的土地、商铺、工坊,全都被迫以一种近乎白送的价格抵押给了官府。
而官府,则将这些生产资料,用一种更加公平的方式,重新分配给了那些真正需要它们的人。
就在这悄无声息的经济战中完成了,而完成了这一切的张居正。
他的名字也因此响彻了整个天下,有人说他是经天纬地之才。
也有人说他是冷血无情的屠夫,但所有人都不得不承认一点。
那就是,这个年仅十九岁的年轻人,已经用他的实际行动向整个天下证明了。
他,以及他背后那个更年轻的帝王。
所代表的是一种全新的,也是无敌的力量。
这种力量不讲仁义道德,不讲传统规矩,它只讲效率,和结果。
任何胆敢阻挡在这股力量面前的旧势力,都将被无情地碾成齑粉。
而就在整个江南都还沉浸在这场史无前例的大洗牌所带来的震撼中时。
一封来自京城的八百里加急密报,送到了张居正的案头。
密报的内容很简单,只有一句话。
匈奴,南下了。
四十万铁骑,在他们的单于冒顿率领下兵分三路,突破长城。
兵锋直指中原腹地,大晋,危在旦夕。
张居正看着那份密报,久久没有说话,他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慌乱。
仿佛那四十万匈奴铁骑,在他眼里不过是一群跳梁小丑。
他只是缓缓地走到了那副巨大的沙盘前。
他的目光落在了北方那片广袤的草原之上。
许久,他的嘴角勾起了一丝冰冷的弧度。
“终于来了吗,等你们很久了。”
他转过身,对着身后的幕僚,下达了一连串让所有人都感到匪夷所思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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