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万金……”
卫仲道心中一颤，他们家族变卖家产才能拿出这么多钱，都是当世清流，上哪找这么多钱来。
这帮人真是贪婪。
而且他们所要定然不可能真是万金，应是金与丝绸等物，便于携带出逃。
“这太多了。”
“开不起价，就做不了这等事，我们做事一向很有保障，无论成败绝对不会泄露出你们这些清流名士。”
这寨主咧嘴笑着，他觉得眼前这病歪歪的中年男子肯定会答应。
在之前接触的时候，他就听说过卫仲道曾经被蔡琰以父死约消，报恩于许的名义撕毁了婚约。
说白了就是被许泽抢了妻子，而现在更是扯上了家族的死仇，他们急得很，恨不得立刻就把许泽碎尸万段，更何况有家族大义做幌子呢。
所以他们也在堂内安静的等候回应。
没想到片刻后，卫仲道憋了半天心里发慌，开口道：“不，不是对付许泽，是他的子嗣。”
这让几个首领眼神同时一愣，脱口而出道：“他何时有了子嗣？”
卫仲道自知说错了话，支支吾吾半天没能再继续说下去，因为这个消息是他们家族族老和贤才齐聚一堂，抽丝剥茧推测出来的。
可话既然已经说出口，自然被追问了出来，卫仲道此刻才明白，自己根本不该和这种人打交道。
想当年求学时，畅想的未来应该是稳坐中堂，左右皆是高贤，口中之语全是圣贤经典、过往典故。
而不是一口一句“他娘的”腌臜话。
和这些人，多说一句话都难受。
寨子的人听了许久，对视时眼中也各有笑意，为首的这人名叫黄秦，手底下人称呼“秦大兄”，他是黄邵的弟弟。
黄邵当年和刘辟一起为匪，但是刘辟被许泽杀后，黄邵随后也死在了大复山之战。
黄秦后来跟随了吕布一段时间，以为这威名赫赫的吕温侯可以帮他报仇，没想到吕布居然降了。
现在好像，吕布还立下了不少功绩，封为大汉校尉之一，执掌京师骑军操训。
真是可笑。
但是现在，机会就送到眼前了。
他们对付不了许泽，没那个胆子，也没那个能力在事成之后逃出大汉去。
可是，若是能将他儿子杀死在初怀时，也足够恶心他了，如此何尝不是大仇得报呢。
毕竟这么多年，许泽就传出这一回关于子嗣的消息。
黄秦心里有了些决断之后，抬头和卫仲道笑了笑：“你们这些清流，其实也很下作。”
“谋事如此……谈何下作之说，我等所为为何，你们这些人又如何明白！”卫仲道不甘的解释道，强作镇定，结果只招来了一通哄笑。
整个昏暗的堂上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自是不明白，我只知道你们再如何谋算，不还是要求到我们这见不得人的地方来。”
“哼，”卫仲道不想再多言，思量许久后，道：“总之，事成之后，一定有万金奉上，诸位千万不要失手。”
“好。”
……
卫仲道转身离去，脚步很快，如果仔细看的话更像是从那大堂里一路逃出营寨似的。
出来见了天日，感觉周遭空气也清新了些他方才猛吸几口气，发觉呼吸的语气也略有颤抖。
不过总算是交代出去了，这些人本来就不该活着，他们都是十恶不赦的黄巾余孽，已经作恶了很多年，和许泽的仇怨也是不死不休，这么好的机会，肯定不会放过。
“接下来，就看能否抓住这唯一的机会了。”
卫仲道想。
……
谯县曹氏祖地。
在南面十里有一处集市，称之为槽安集，这是建安初建立，逐渐跟随商贾流通而兴起，是以谯县县令也趁此时机兴建了这个集市，得以令过往商贾歇脚。
这里鱼龙混杂，人很多，但是治安还算不错，所以自然也成为了耳目落脚的地方，可以打听到很多消息。
黄秦的人到此之后打听到了一个很关键的信息，年关将至，曹夫人会延续善举，开仓放粮以安百姓，家中缺粮过冬的人可以来领米回家。
此事，身为正妻的曹夫人每年都会做，这是为了许泽和曹氏的名声，乃是邀买人心之举。
不过，百姓能得到实惠，都会夸赞这位夫人仁德，有贤良之美。
是以黄秦立刻让人沿途准备，在必经之路扮作贫苦的百姓，散于各处，待车马到了之后一拥而上。
“那时人肯定会很多，挤在路上等着，只要认准了马车，冲上去把人砍死就走，就算失败也无妨，惊吓马匹就好。”
“马车只要暴动起来，估计人也会大受惊吓，咱们先要保命为主。”
“人一慌乱，百姓就会四处乱跑，到时候混在人群中，一定没问题。”
黄秦用一张碎地图做了详细的计划，一行一百三十七人，每个都铭记了自己的任务，而且歃血约定，一旦被捉立刻拼死，绝不连累其他兄弟。
转眼数日过去，施粮时日到来，曹夫人的车马行在半路上，离槽安集只有几里地，周围聚集跟随的百姓越来越多，都想着第一个领到几袋粮食好早些带回家。
中间马车内，几次有白嫩的手臂伸出来，且还接受百姓赞扬，一副主母的模样吩咐左右的骑士，便可推断这定是曹宪。
眼看要到，忽然有一人从路边的野草地里操起了长刀，转身就朝着中间最华贵的马车冲去，同时又有几人冲去前后两架马车，为了保证事成，一辆都不可放过。
但是宿卫也离得很近，带甲胄的骑兵根本不慌，车马附近的人立刻举盾想把人顶出去，奈何这些贼人扑得很凶。
黄秦和几个身手好的，还用粗制的弓箭近距离射入车内，场面顿时混乱不堪。
周围百姓叫喊着，孩童大哭、妇孺皆是寻着自家孩子，跑得到处都是，无形之中还拦住了队伍前后要支援来的兵马。
一番乱战之后，也不知是谁人得手，喊了一声“见血”，所有人一哄而散，钻入人群里朝外跑去。
很快，车马受惊一口气跑了很远才停下来，有一辆还因为颠簸翻在了路边。
黄秦早就躲在了远处一棵树下，看到这一幕钻入山里往北跑去，他们要绕过深山再回营寨。
半个时辰后，在谯县北驻军的赵云闻讯而来，到了现场后看到一个面容姣好、身材干瘦平平无奇的年轻美人正在包扎腿上的伤口。
“赵将军。”
她想起身未果，点头施了一礼。
“辛苦了。”
赵云左右看了看，心中也是骇然。
贾老可真是，神机妙算啊……
典韦没忍住加注了千金，那他可完蛋了，辛辛苦苦挣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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