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狗场里。
几只手电筒照射进去,一个个铁笼重迭在一起,靠墙摆放了一长排,里面关着各种类型的狗,大多是田园犬。
见人进来,有的狗警惕地耷拉着脑袋,有的狗呜咽两声,但都不敢吠叫,估计是平时被折磨的很惨。
杨锦文几个人的影子,倒映在红砖墙上。
“杨队,在这里……”齐斌喊了一声。
人群立即围了上去,将蓝色的防水布掀开,露出两台冰柜,冰柜都是靠墙放着的,墙上有一个木板,安装着电闸。
江建兵伸手把电闸拉掉,猫子和徐国良把于大狗押解过来。
杨锦文问道:“是不是这里?”
于大狗点头:“是,左边那台冰柜。”
姚卫华远离了一步,将冰柜的盖子掀开,两支强光手电筒照了进去。
透明的防水袋裹着一具尸体。
为什么一眼就能看出尸体,是因为冰箱不够大,防水袋是窝下去的,一双红色的凉鞋露在外面,上面结着冰霜。
杨锦文深吸了一口气,冷冷地看向于大狗。
“这就一具尸体?”
于大狗点头:“是,只保存了这一具,为了防止它腐烂,我们还向里面加冰块,注射福尔马林。”
“之前卖出了几具?”
“两个。”
“最近的一次是什么时候?”
“两天前。”
问到这里,徐国良忍不住了,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
“你个畜生,你他妈的还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艹你妈的,幸好这里是大雁市,换做在安南抓的你,老子非得扒掉你的皮!”
不怪徐国良这么激动,因为于大狗交代的事情太过残忍,也太过没人性。
徐国良还要给他两下子,江建兵赶紧拽住他。
“老徐,消消气,别动手。”
“只要有女儿的,谁不干他?妈的,狗日的没人性!”
这时候,大雁市刑警支队的负责人,名叫萧羽,是一个非常干练的年轻人,警校毕业的高材生,受过良好的教育。
他走过来,抬手就是给于大狗一巴掌。
“大雁市局也不会惯着你这种人。”
萧羽之所以这么做,其实也是在表明大雁刑警支队的态度,无论是杨锦文用于大狗挡枪子,或是击毙于钱,还是抓捕过程中,有不合理的举动,他们这边都是赞同的。
杨锦文心中了然,姚卫华等人也稍稍松了一口气,天下公安是一家,这话没错。
杨锦文问道:“痕检和法医过来了吗?”
萧羽点头:“已经在路上了,估计还有半个小时。”
“等人过来,再取尸体。”
“好的。”萧羽再次点头,看杨锦文的眼神带着敬佩。
杨锦文向齐斌和猫子吩咐道:“把人带出来。”
来到二层小楼前,先前被抓捕的人已经被按进车里,由武警支队的人看守着。
猫子拿来一个小凳子,让于大狗坐在凳子上。
屋檐下的灯泡发出橘黄色的光芒,门前的‘人’字形彩灯闪闪发亮,屋内的圆形镭射灯还在徐徐转动着。
十几个人围着于大狗,居高临下的盯着他。
这样的场面非常有压迫感,这也是为什么杨锦文每次坐在嫌疑人跟前,都要找一个高出对方不少的凳子,再加上他的身高优势,样子是非常唬人的。
没有经验的,可以找个身形高大的人,你站在他面前,自然能感受这种气场。
人类对大型生物都有一种敬畏,特别是同类,同时也有刻在基因里的征服欲。
要不然徐国良同志为什么喜欢大洋马。
杨锦文拿出一盒中华香烟。
猫子道:“我这有。”
说着,他拿出一包未拆封的红梅香烟,抽出一支,用打火机点燃,递在于大狗的嘴边。
姚卫华斜瞄了他一眼,猫子似乎很不喜欢被逮捕的罪犯抽一口好烟。
而且猫子是不抽烟的,身上竟然还藏着一盒红梅,他的意图太明显了。
于大狗也是来者不拒,抽了几口后,猫子把他嘴上的烟拿掉。
杨锦文道:“刚才的事情再说一遍。”
于大狗点头:“除了干拐卖,我还收尸体,算上冰箱那个,我总共收了三个。
我是去年才干这个的,之前,我也不知道尸体还有人要。
我是在一次偶然的机会,认识殡仪馆的陈忠,他和他的两个徒弟,在殡仪馆的焚烧炉上班。
有一次,我们在一起喝酒,他给我说,尸体其实有很大用处的,不管是生物价值,还是医学院用来做实验,都需要用到这个,很多人私下里都干这个买卖。
但是,有一种用途最值钱,特别是女人的尸体。
要是没结过婚的,或者是小孩……
我自己就是干拐卖的,所以就好奇,问他有哪些人会要这个东西?
然后他就告诉我了,我才晓得,他接近我,就是为了和我做买卖。
我和我大哥年轻的时候,跟着我大伯做红白事儿的,就是吹唢呐、拉手风琴。
我和我哥改行后,我大伯就带着他的儿子儿媳,继续干这个。
所以,陈忠就说,我有渠道,特别是那些有钱的农村人,家里有未结婚的男性死了之后,或者是有钱的老头儿死了,有需要这个配……”
“我俩一合计,这钱赚着没风险,为什么不赚呢?我们下马镇有钱的农村人蛮多的,要么是养马的、要么是养牛羊的,挺有钱。
我就盯着镇上的布告栏,哪儿有丧事儿,家属都会在布告栏上贴讣告,或者是让我大伯帮着留意一下。
有这种需求的很少,一年也没多少起,我就干了两次,冰柜里的那个,我都放了一个多月,也没人要。”
徐国良忍不住问道:“冰柜里那个几岁?”
“我没仔细看,应该也就十几岁。”
“名字呢?”
“我不问名字的,陈忠也不会告诉我。”
杨锦文问道:“陈忠怎么把尸体偷出来?”
于大狗回答说:“遇到合适的,他就打电话给我,我就开面包车去殡仪馆后面的巷子等着,他焚烧前,找他两个徒弟给我送出来。”
“那他怎么给家属交代?”
“去之前,我会弄死一只狗,给他送去。”
“你和他就合作了三次?”
“是,我没撒谎,事到如今,我也没撒谎的必要。”
“一具尸体,你给他多少钱?”
“两千。”
“你买多少?”
“价钱不固定的。”
“就前两次,你卖了多少钱?”
“第一次的话,我收了人家八千块,时间是在去年十月份。第二次就是两天前,我收了一万块。”
“买家的名字,住哪儿,你说一下。”
“去年的买家叫佟立冬,他小儿子死了,他比较疼这个小儿子,所以就z找到我。
他家住在隔壁的万宝县,家里是开木材厂的。
两天前这个,就是我们下马镇的,名叫石乔松,他是开砖厂的,这个石乔松也是道上混的,在县城也有生意,比较有钱。
他母亲过世的早,兄弟姐妹都是父亲带大的,他父亲是五天前过世的,七十岁,病死。
石乔松知道我是干什么的,他就找上我,说他老爸含辛茹苦把他们三姐弟养大,也没再娶,一辈子当那个什么夫……”
“寡妇?”江建兵皱眉。
猫子摇头:“不是,不是这么叫的,女人死了老公才叫寡妇,是叫什么来着?”
姚卫华回答说:“渔夫。”
徐国良嗤笑一声:“没文化,这叫鳏夫!”
江建兵很意外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这个词儿?”
徐国良嘴角抽了抽:“我女儿经常挂在嘴边的,说她妈要是被我气死了,我就成鳏夫了。”
“小艳真孝顺。”
杨锦文打断他们,催促于大狗:“你继续说。”
“石乔松就说,他老爸没享受过男人该有的生活,就拜托我找个年轻一点的,最好是没结婚的,开一万块钱的价钱。”
江建兵瞄了一眼车里坐着的几个女人,一看就是从县城叫来的风尘女。
难怪这帮人吃吃喝喝,于大狗手包里还装着一沓百元现钞,原来通过倒卖尸体赚了一大笔。
杨锦文问道:“陈忠除了和你合作之外,还有没有其他人?”
于大狗点头:“应该有,但我不知道有哪些人。这个事儿他绝对不是第一次干,他胆子大的很,他那两个徒弟都开上小轿车了,更不用说他。”
问话一直持续了半个小时,大雁市刑警支队的领导们赶了过来,歹徒被击毙,他们不敢不来。
支队长高峰和主管刑侦的副局领导,先是去另一头看了看被解救的三个孩子,再看了看被击毙的歹徒尸体,又立即往这边赶来。
高峰一下车,看杨锦文的眼神完全不一样了。
那种凶狠、蔑视任何人的眼神,透着一股冰冷。
见几个领导过来,萧羽立即跑上前,把今天晚上的抓捕过程和后续所调查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当然隐去了不该说的。
“抓,必须狠狠打击这些违法犯罪的猖狂分子!什么时代了,给我搞这些!”
杨锦文迈步过来,开口道:“高支队,黄局,于凯口中的石乔松,听说是这边县城里最大的黑会分子,咱们是不是要把这些人连根铲掉?”
不是,我就是表个态,你怎么顺着杆子往上爬呢?说话的黄副局心里咯噔了好几下。
高峰瞧见杨锦文的眼神,联想到歹徒于海被击毙的惨状,以及去年在丽景歌舞厅抓捕大巴车抢劫案的歹徒,刚好遇到一个歹徒劫持煤老板,杨锦文毫不犹豫开枪将之击毙。
这他妈的是专门把人往地府里送,根本用不着上法庭。
高峰和自己领导互望了一眼,彼此都忍不住咽下一口唾沫,杨锦文这是让他们掀起一股风暴来,自己这边兜不兜得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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