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雁市这边的相关领导还在犹豫的时候,赶来的法医已经把冰柜里的尸体抬了出来,放在外面的白布上。
尸体被冻得很硬,皮肤发青,双眼紧闭。
它脚上穿着红色的凉鞋,身上穿了一件绣着雏菊的碎花长裙,都是崭新的。
面容看着很稚嫩,一看就还是学生。
戴着眼镜的法医叹了一口气:“看着真年轻,生前父母肯定很爱她。”
就这么一句话,让高峰动了恻隐之心。
人没遇到具体的事情,有时候会犹豫不决,但人心是很奇怪的东西,就像你言辞凿凿的说自己的命重要,宁愿当缩头乌龟,没有什么事情比活着更重要。
一旦遇到要为家国利益做出牺牲时,你却比那些鄙视你的人冲的还要快,誓死也要捍卫自己的良心。
大雁市局这边的刑警看见女孩的尸体,都有些看不下去。
那么年轻的女孩,虽然已经死了,但起码得有个善终吧,但被这一伙人拿去利用。
人都有死的那一天,谁也不想死后面对这样的下场,更不愿意自己家人遇到这种事情。
人的善良都是将心比心后,做出了一些违背自己利益的事情,那是道德。
最简单的不过就是下水救人,明明知道自己会有危险,仍是义无反顾。
更何况,他们这些人身上还肩担着责任。
“支队长,下命令吧。”
“是啊,抓人就趁早,先抓人,再固定证据嘛。”
“据于凯交代,殡仪馆的陈忠和两个徒弟,肯定是犯了罪,这三个人必须逮捕,那个石乔松也不是什么善茬,既然混黑会的,更不能姑息了。”
高峰点头,双目灼灼地看向黄局。
“黄局啊,您看?”
“抓,别犹豫了!”
“明白,我来安排。”
高峰点头,立即向杨锦文这群人走去,意思是再明显不过,老子入伙了。
也不管高峰咬着牙,似乎像是赶赴刑场一般。
做领导就是要权衡利弊,对于某个具体的案件,他是有很大的话语权,可这涉及到整个犯罪组织,从拐卖孩子、倒卖尸体,以及打击黑会势力,案子是一串一串的。
他看向杨锦文,开口道:“杨队啊,这样,咱们先抓殡仪馆的三个人,石乔松这边比较麻烦,抓人要抓脏,我们再收集一些证据,最迟明天晚上,我们查个结果出来,然后再动手抓人。”
杨锦文点头,其实对方不用跟自己说明,他们过来,主要是抓捕于大狗等违法犯罪分子,后面查出的案子,根本不归他管,他也没权利管。
“行。”
见杨锦文没异议,高峰放松下来,开始向自己这边的人安排任务,主要是吩咐手下人去打听、石乔松除了买卖尸体之外,还有没有涉及其他违法犯罪的事情。
涉及了最好,抓捕起来就没有困难,不用担心造成影响,公安和检院最喜欢的是什么?
最喜欢数罪并罚,一条一条罪名的拿捏嫌疑人,这样的案子处理起来最容易,最怕的就是石乔松就干了这么一个事儿,除了罚款,或是拘留一些时间,还真拿他没办法。
杨锦文走到尸体跟前,向法医问道:“尸体有没有外伤?”
法医回答说:“左手腕皮下有淤痕,估计是输液造成的,具体死因,要么我们回去解剖,要么就得去医院问问看。”
法医已经知道这具尸体是怎么来的,去医院自然是查找病历和死因。
杨锦文点头:“这个是要做的,万一人是殡仪馆那三个家伙弄死的呢。”
法医眉毛一挑,对方这是专门给人找罪名。
翌日,天蒙蒙亮。
萧羽等大雁市刑警支队的人,带着杨锦文等,赶去了殡仪馆。
殡仪馆不在下马镇,在大雁市城郊,周围青松掩映,深秋的早上,林间雾蒙蒙的,看着有些渗人。
一条两车道通向大门,门内是一个院子,建了两栋小楼,以及一栋大平房,间隔后当做各个功能室。
车开进去的时候,杨锦文下车,看了看四周,有接待室、食堂、礼堂、小卖部,以及最里面的焚烧间。
杨锦文一行人不负责主要抓捕,就是来打打下手。
萧羽等人对这个地方很熟悉,他先是在门卫室打听了情况,确定陈忠和一个徒弟已经到岗,另一个徒弟轮班,人还没来。
萧羽向自己这边的人点点头,紧接着,七八个人,动作非常干练的从两头跑去焚烧间,枪都已经握在了手上。
杨锦文五个人站在外围,堵住可能逃跑的通道。
姚卫华向他低声道:“杨队,我琢磨咱们就别参与他们的案子了,免得招人烦。
既然于大狗人已经抓了,咱们也该回去了。”
蔡婷站的稍远,点头道:“对啊,何队昨天晚上还问呢,说抓到人了就早点回去。”
杨锦文问道:“家里有案子?”
蔡婷摇头:“听说新来的副局今天上任,从秦城调过来的,叫施国栋。”
“那行,今天下午回去。”
姚卫华道:“于大狗这帮人要不要带回去?”
“人交给大雁市刑警支队,后续解救孩子、联系孩子们家长,都是他们负责。再说打拐案,不涉及任何人利益,大家对此类案件容忍度低,不会乱来的。”
姚卫华点头:“这话是没错。”
几个人正聊着,食堂后面突然爆发出一阵喊叫声。
“别动!”
“堵住他!”
“站住,你他妈的跑,我让你跑!”
“诶,那边,人在那边!”
紧接着,一个穿着褐色的皮夹克的中年男人,像是一头野猪般,从食堂和礼堂中间的巷子冲了出来,速度非常快。
齐斌和猫子就站在两侧,见状,齐斌一脚踹了过去。
猫子更是一个助跑,来了一个飞踹。
他这一招是跟姚卫华学的,踹的是对方的脑袋。
猫子的脚结结实实踹在对方的脸上,鞋子还踹掉了。
他倒地前,双手一撑,翻身起来,只见后面跑来的大雁市刑警,快速地把人给按住了。
“老子让你跑!”
“你他妈的跑什么!”
“人拽起来。”
杨锦文几个人走过去,萧羽气喘吁吁的向猫子和齐斌道:“谢了。”
猫子一边穿鞋,一边尴尬地笑了笑:“别客气。”
萧羽转过身,面对中年男人,逼视着对方的眼睛。
“是不是叫陈忠?”
对方咽下一口唾沫:“是。”
“我们是市局刑警支队的,知道为什么抓你吗?”
“不晓得。”
“认不认识于凯?”
陈忠瞳孔一缩:“认……认识。”
“你和他什么关系?”
“就是认识,没什么关系。”
“我告诉你,我们能来找你,说明你的事情,我们已经调查清楚了,说不说实话。”
“不是,我真不知道你们为什么抓我?我什么事儿都没干啊,我兢兢业业的干自己的工作,又没违法、又没犯罪。”
萧羽死死的盯着他:“你倒卖尸体,你晓不晓得?”
“你这是冤枉我啊,没这个事情,我在殡仪馆干了二十来年,去年还评了先进,你们是不是抓错人了?”
杨锦文站在一边,见萧羽逼问,却没什么成效,便问道:“还有一个人呢?”
萧羽回答说:“在里面呢。”
“把人带出来。”
不待萧羽吩咐,猫子和齐斌跑去焚烧间,不多时,一个年轻人被反扭胳膊,带了出来。
靠墙蹲着的陈忠瞳孔一缩,但人没有带到他的身边,而是带去前面的院子,和他隔着几十米。
刚才说话的那个刑警,拍了拍自己徒弟的肩膀,好言好语的说着什么,时不时地还看向自己。
陈忠心里发毛,脊背像是有毛毛虫在爬。
半个小时后,杨锦文向这边走来,蹲下身,盯着陈忠。
“你们做的事情,你徒弟陈鑫已经如实坦白,现在给你一个机会,你把事情撂了,我们对你宽大处理,怎么样?”
陈忠望了一眼远处蹲着的徒弟,对方低下头,不敢看他。
“我……我真的是清白的,我什么事情都没做,你们不能冤枉我这样的老同志啊。”
“老同志?你一个月多少工资?”
杨锦文指着车棚停着的一台崭新的奥迪:“你他妈的能开的起奥迪,比你们殡仪馆的馆长还招摇,这钱哪里来的?”
陈忠一口咬死:“这车是我女婿的,反正我没犯罪,你们栽赃我。”
杨锦文冷笑一声:“没犯罪?你徒弟陈鑫供述,你和于大狗合伙倒卖尸体、合伙拐卖孩子,你强坚妇女,你还杀人……”
‘杀人’两个字一说出口,陈忠激烈的辩解起来:“我艹,我什么时候杀人了?谁说的?把这个狗日的叫过来,我和他对质!”
“这可不是你说了算,证人就在那儿,你看我们是信你,还是信他?
我问你,是不是有人把尸体偷偷运进来,让你帮着处理,你把尸体送进焚烧炉,人还没死,你照样把人推进去,活活给烧死,你这不是杀人是什么?”
听见这话,陈忠一屁股坐在地上,脸色惊恐:“冤枉啊,我就是倒卖尸体,我没杀人,我真不敢干这个,陈鑫你个王八蛋,老子把你从老家带出来,给你一口饭吃,你他妈的栽赃我!”
杨锦文站起身,走到一边,向萧羽道:“先让他招供。”
“杨队,陈忠真杀人了?”
“你审审看不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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