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姚卫华和蔡婷等人迅速移步,将季元围起来。
猫子和齐斌转过身,面向门口,以防矿上的人闯入。
季元咽下一口唾沫,不敢和杨锦文对视。
“杨队,你不会怀疑……”
杨锦文打断他的话:“你是眼睁睁地看着他死?还是你动手杀的人?”
季元的视线和杨锦文冰冷的眼神对上。
“不是,你不要冤枉我!你先是冤枉我堂弟季小强,现在又来栽赃我?我告诉你,就算你是市局刑警队的,有后台,我也不怕你!”
见杨锦文依旧冷冷地注视着自己,他继续道:“凡事要讲证据,你有什么证据说是我杀的人?”
“别紧张,我只是说说而已。”杨锦文笑了笑,再道:“你要证据,我肯定会找出来。”
季元脸色铁青:“那好,我等着!”
杨锦文不再看他,向最里面的货架迈去。
最后一排货架后面,又是一具女性尸体,看着也就三十来岁。
她头朝向西侧,衣服全部被扒光,仰面躺着,双手弯曲。
脸面开始出现青紫色,脖颈下面照样是勒痕,左茹和右茹各有两处烟头烫伤,皮肤上附着烟灰、
她的衣服被扔向一边,红色短裤滑落在右大腿根上。
也就是说,凶手掰起她的左腿,脱掉短裤,以至于左腿的膝盖向左弯曲。
除此之外,尸体下身照样出现了半截烟头。
最重要一点是死者的脑袋,朝向右侧的货架,而货架上放着六瓶塑料瓶装的豆油。
瓶身标注的品牌是:六合福豆油。
杨锦文看见‘六’这个数字,瞳孔猛地一震。
姚卫华也看见了,忍不住咽下一口唾沫。
如果这和他们之前所推测的那样,鸿运楼的命案是第五具尸体,那么这就是第六具尸体!
“法医和痕检什么时候到?”
姚卫华回答说:“已经通知了周局和傅队,得他们安排人。”
“叫他们快点。”
“行,我再打电话给他们。”
杨锦文又仔细看了看这具女性尸体,脖颈的勒痕有螺旋花纹,作案工具和余静被害时一模一样,都是属于后压迫勒杀!
也可以说是绞杀!
根据施力点的位置和力学方向,可精确划分为前压迫勒杀与后压迫勒杀两种模式。
用作案工具勒死被害者,大部分都是前压迫勒杀,也就是绳结在颈前,施加力度,向后提拉,枕部索勾变浅,也就是一个‘V’字型的形状。
除此之外,舌骨大角会出现骨折现象,只有极少数不会。
余静被害和现在这具尸体,都属于后压迫勒杀,绳结和施力点在颈后,非常致命,属于绞杀!
索沟特征,也就是勒痕,呈现闭合环状型,而且还会导致颈椎脱位,出现颈髓横断伤。
这样杀过人的都知道,后压迫勒杀,用膝盖顶住被害人的背部,双手拉着绳索,可以产生一百多公斤的拉扯力。
完全可以把死者颈椎绞断!
余静就是这样被凶手杀死的,以至于她的脑袋根本没有支撑点,只剩下皮肉连接。
一个多小时后,县局的人赶到。
周常远和傅明远仔细看了看两具尸体,特别是女性尸体,让他们立马就意识到,这是同一个凶手干的。
就此,杨建辉的嫌疑完全被排除,人不是他杀的!
其中一名男性死者黄明泉,还是煤矿的副厂长,后脑勺重击而死,案子的性质立即上升。
周常远他们来之前,并没有被告知这是同一个凶手杀的人,傅明远还有些埋怨杨锦文,要是他提前说,自己可以把人全都叫过来,不至于现在才安排人手去追逃。
在等着大部队赶来时,季元再次被找来问话。
周常远道:“你把情况仔细说一遍。”
季元点头:“事情是这样的,黄副厂长用对讲机通知我,说你们刑警队的人要来矿山,叫我和他一起迎接你们。
当时,我和他从大门出来,黄副厂长说要买烟,就来这边的小卖部。
我就站在大门口,看见卷帘门是拉下来的,黄副厂长试了试,门没上锁,他就把卷帘门拉上去,然后走进去。
也就十几秒钟,他就喊我,那时下着雨,他没听清他喊的是啥,我跑过去才听到他说,死人了,有人被杀了。
我就进去一看,就发现了小卖部老板娘被人杀了,我一转身,就看见一个黑影从货架里跑出来……”
季元说到这里,指向小卖部对面的货架,四排货架面向门口的方向,有两米高,日用品放的很满,像是什么洗衣粉、脸盆、铝制饭盒、肥皂都有。
“那人穿着雨衣,雨帽遮住脸的,手里拿着一根钢筋,向黄副厂长的后脑勺使劲砸去,连砸了两下!
我反应过来后,赶紧去抢夺他手里的钢筋,对方往后使劲一拽,我就倒在地上了。
凶手就往门外跑,我就追出去,追了一百多米,实在跑不过他,我就折返回来,用手摸了摸黄副厂长脖子上的脉搏,他已经死了。
于是,我就赶紧跑去广播室,召集人手,然后张队和杨队就赶来了。”
说完后,季元加重了语气,又道:“情况就是这样。”
周常远盯着他,问道:“你看见凶手的脸了吗?”
“没,没看清。”
“身高呢?”
“一米六五到一米七左右。”
杨锦文眯着眼,重复道:“一米六五到一米七?”
“是,就那么高。”季元回答时,似乎不敢看他。
杨锦文移步,走在他的跟前:“到底有多高?”
“我不是说了嘛,一米六五到……”
“跟你比呢?”
“呃,我身高一米七五,我差不多高他半个头。”
杨锦文点头,对方随口就说出公安排查的身高范围,用这种公式化的语言来讲,就显得很奇怪。
周常远道:“死者叫什么名字?”
“黄……”
“我知道,我问那女的。”
季元回答道:“我只知道姓苏……”
他话没说完,招手叫来站在人群外探头探脑的大彪:“大彪,你经常来这里买东西,老板娘叫什么名字?”
“苏文娟,她老公是咱们矿上的会计。”
周常远看向马路对面煤矿的厂房,开口道:“傅明远,把所有人都叫过来,凶手肯定是丹南煤矿的矿工,找一部分人,挨个挨个的给我查,把凶手的身份给我筛出来。
安排巡逻大队、治安大队和派出所,封锁丹南煤矿所有出入口,凶手还没跑远,把他给我堵在山里,给我揪出来!”
傅明远为难道:“周局,短时间召集那么多人手,我怕时间来不及……”
季元马上道:“周局,傅队,有我们保卫科呢,加上护矿队,有一百来人,实在不行,我们可以组织矿工搜山,下这么大的雨,凶手跑不远,肯定能把他搜出来!”
“也行,你现在就去召集人手。”
“好。”季元郑重点头,招呼大彪:“大彪,给我广播,把矿上的正式员工召集起来,越多越好!”
季元跑向街对面的煤矿大门。
周常远看向杨锦文:“锦文,你是怎么想的?”
今天是六月六号,距离528杀人案过去了九天时间,恰恰在今天又发生了一起类似的杀人案。
也就是说,杨锦文之前对凶案现场的推测是没错的,对凶手的心理侧写,也是大差不差。
由此,周常远看杨锦文的眼神就不一样了,要不是他,可能真就把杀人罪名扣在杨建辉的头上。
如果杨锦文没插手,现在又发生了类似的命案,侦查办案时,办案刑警可能会把两起案子联系在一起,但也有可能不会。
周常远所想的是,要是鸿运楼那起命案刚发生时,就由杨锦文带队侦办,可能会在凶手犯案之前,就把凶手抓获,也不会造成又一起命案的发生。
“锦文,问你话呢。”
杨锦文这才恍然,把看向季元背影的视线收回来,回答说:“女性死者是和余静被害案同一个凶手干的,这个应该是没错。
但男性死者、也就是黄明泉副厂长到底是谁杀的,就很难说清楚。”
周常远多精明的人,小声道:“你怀疑季元?”
“他肯定没说实话。”杨锦文点点头。
周常远道:“这事儿简单,凶手抓着了,他说的实话还是假话,就一清二楚了。”
就怕抓不到凶手……杨锦文心里腹诽,但没吱声。
等周常远去部署搜捕任务后,杨锦文找来猫子,向他耳边吩咐了几句。
猫子点头,找来吕薇薇,两个人走进煤矿大门。
这时候,天开始黑了,雨也已经停了。
丹南煤矿的保卫科里。
大彪从广播室出来,迈进保卫科的办公室。
他看见季元正拿着钥匙,打开不锈钢的柜子。
“科长,人都召集好了,马上就能进山!”
“好!”季元随口应了一声。
大彪看见又用钥匙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手枪,眨眼道:“要带枪的吗?”
季元把弹匣装进枪膛,插进后腰的皮带里,转身看向大彪。
“大彪,我信得过你吗?”
“不是,科长,您什么意思?”
“回答我!我能不能信你?”
“肯定能啊!咱俩多少年交情了。”
“好,一会儿你告诉下面的弟兄,要是搜到了凶手的行踪,别报告给刑警队,先报告给我!”
“好!”大彪点头。
季元看向外面的夜空,嘀咕道:“妈的,能不能活,就看天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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