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战争之中,为了击败敌国,战争的进行方总是会不择手段。
在战争期间,假币战争是一种不见硝烟的战斗方式,通过伪造敌方货币来扰乱其经济秩序。这种策略在历史上屡见不鲜,在西方,从美国独立战争到拿破仑战争,从南北战争到一二次大战,都是屡见不鲜的。
以伪造钞票扰乱敌方战时经济的不见硝烟的战争手段,本身就是战争中所采取的一种必然手段。
其实这也正是战争最真实的一种表现,大家都会无所不用其极的去赢得战争。
但是这种伪钞战,只有在极其特殊的情况下才会加以使用。至少在一开始的时候,敌我双方都会保持某种克制。
但是伴随着战争的升级,最终人们还是会考虑这种方式。
潘正云的指尖在办公桌边缘轻轻敲击,目光落在对面男人摊开的深蓝色文件夹上时,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个信封,抽出一张泛着暗黄色泽的纸币推了过去。
“马库斯先生,你看看这个。”
他指了指纸币上印着的阿姆哈拉语和总统图案。
“埃赛俄比亚的比尔,我们想知道,仿制这种钞票的可能性有多大。”
马库斯用指尖捏着纸币的两端,先是对着百叶窗透进的光线晃了晃。纸币正面的水印——一头站立的狮子,在光线下清晰浮现,边缘还带着细微的毛糙感。他又用指甲刮了刮纸币上的总统头像,指尖能感受到油墨凸起的纹路,随后将纸币翻过来,指腹摩挲着背面的花纹,忽然笑了笑:
“这是俄国为埃塞俄比亚印制的钞票。你看右下角这个微型标记,”
他指着一个比芝麻还小的图案,
“里面藏着苏联国家印钞厂的缩写,他们给很多发展中国家代印货币,但防伪技术比卢布差了不少——不过单论印制工艺,还是很精美的。”
他将纸币平铺在办公桌上,指尖沿着边缘划了一圈:
“要仿制它,首先得攻克基础的材料关。您看这纸,不是普通的高棉纸,而是掺了25%黄麻纤维的混合纸,这种亚麻是苏联中亚的特产,当然其他国家也有生产。它摸起来比纯高棉纸更粗糙,所以想要仿制这种纸币的话,必须要先从原料上解决这个问题。”
说着,他稍微沉思了一下,然后说道:
“原料的进口并没有任何问题,我们的高棉纸使用的是剑麻,只需要对它的工艺进行相应的调整就可以制造出类似的纸张。”
潘正云身体微微前倾,看着纸币上的纹路:
“那制版呢?我注意到纸币上用的印刷技术好像和普通的印刷技术区别很大?”
“所有的纸币采用的都是凹版印刷技术,虽然细节更繁琐,但是实际上区别并不大,从技术上来说基本上都是相同的。”
马库斯拿出放大镜,递给潘正云,说道:
“您看纸币上的这些图案全部都是由人工雕刻而成,如果要仿制这种钞票,首先必须要采用人工制版,也就是雕刻出母版,在所有的工作之中,这是最困难的一项工作……不过怎么说呢?虽然很困难,但并不是说没有办法完成。”
他顿了顿,忽然拿起笔,在便签纸上画了个编号:
“更关键的是这个——钞票的编号。您看这张纸币的编号:EB78901234,前面两个字母是冠字,后面八位是数字。
俄国人为埃国印钞时,用的是‘冠字分组+数字递增’的规则,比如EB组用完,就用EC组,每组数字从00000001到99999999,绝不会重复。”
他把便签纸推到潘正云面前,笔尖在编号上敲了敲,
“要是我们仿制,只做出一模一样的纸张和图案还不够,必须先推算出他们当前在用的冠字组——比如现在是不是到了‘EH’组,数字已经排到了多少。要是随便编个编号,比如EB78901234已经在市面上流通了,我们再印一张相同的,一旦进入银行系统,立刻就会被编号比对系统识别出来,整个仿制计划就会曝光。”
潘正云拿起那张埃赛俄比亚比尔,对着光又看了看,指尖摩挲着纸币上凸起的油墨:
“这么说,光是破解编号规则,就得花不少功夫?”
“哪怕是使用超级计算机进行计算也需要至少需要几个月的时间。”
马库斯稍微想了一下,然后又说道:
“我们得收集至少几千张不同编号的埃塞俄比亚纸币,建立数据库,分析冠字的排列顺序——是按字母表顺序,还是有特定的跳跃规律,再统计数字的递增速度,推算出他们的印钞量和当前的编号区间。这就像破解一把密码锁,每一个数字和字母,都是关键的密码位。”
接着他又略微考虑了一下,然后提出了他的建议。
“其实,伪造钞票这种事情你不应该来找我。毕竟我们的职业是印制真正的钞票,如果想要伪造钞票的话,这需要相应的专业知识,而这种人呢?
最好是那些伪钞制造者。他们非常清楚应该如何制造伪钞,或者说他们清楚的知道制造伪钞要做什么?”
办公室里的空调风又吹了过来,吹动了桌上的便签纸。潘正云看着纸币上的编号,又看了看马库斯,他稍微想了一下,然后说道。
“那么有合适的人选吗?”
……
直升机的轰鸣声在地狱岛上空渐弱,螺旋桨卷起的海风裹着咸腥的铁锈味,拍在潘正云的脸上。这座位于大西洋南部孤悬海外的重型犯监狱,一直都被视为距离地狱最近的地方。
当然也是距离世界最远的地方!
高墙顶端的铁丝网泛着冷光,岗哨上的探照灯来回扫过,把每一寸土地都照得透亮。狱警领着潘正云穿过三道厚重的铁门,每扇门开启时都发出“吱呀”的金属摩擦声,像是在抗拒外来者的闯入,走廊里的灯光昏黄,脚步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带着令人窒息的压抑。
单独会客室比想象中更小,墙面是刷成灰色的水泥,只有一张金属桌和两把椅子,桌角还留着几道深深的划痕。潘正云刚坐下没多久,铁门就被再次推开,一个穿着囚服的男人走了进来——他就是马尔德,头发花白却梳得整齐,脸上刻着几道深浅不一的疤痕,最显眼的是左眉骨下那道,从眼角延伸到颧骨,像是被刀划过的印记。
他走到椅子前坐下,双手自然地放在桌上,然后打量着对方,这个人不是律师,他会是什么人呢?。
“先生,你是?”
“我是来帮助你的人!”
潘正云没有多余的寒暄,直接从口袋里掏出那张埃赛俄比亚比尔,放在桌子中间,推到马尔德面前。
“看看这个。”
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
马尔德的目光落在纸币上,没有立刻伸手,只是微微俯身,先是用眼角扫过纸币正面的长图案,又眯起眼睛盯着总统头像。几秒钟后,他才伸出右手,指尖轻轻捏住纸币的一角,像在掂量什么珍贵的物品。
他把纸币翻过来,指腹在背面的花纹上轻轻摩挲,又对着头顶的灯光晃了晃,嘴角忽然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假的。”
“怎么看出来的?”
潘正云追问,身体微微前倾。
马尔德把纸币放在桌上,用指尖点了点纸币上的水印:
“你看这狮子水印,边缘太光滑了,真钞的水印边缘会有细微的纤维纹路,那是纸浆成型时自然形成的,仿不出来。不过,使用的油墨,却非常好。”
他用赞叹的证据说道: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用的应该是真钞用的是磁性防伪油墨,而且它所使用纸张也是一流的。”
他顿了顿,又指了指纸币右下角的微型标记,说道:
“但是印制技术却非常差,在纹路中的暗文缩写,字母都糊在一起了,真钞的微型文字,每个字母的笔画都清晰可见,就算用放大镜看,也不会有丝毫模糊。这造假技术,就算是小学生照着画,也比它强。”
潘正云看着马尔德熟练的动作和精准的判断,心里的期待又多了几分。他沉默了片刻,忽然问道:
“那么你,能制造出更完美的钞票吗?我是说这个!”
听到这话,马尔德的身体明显顿了一下,他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看着潘正云,眼神里带着复杂的情绪,有惊讶,有疑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几秒钟后,他缓缓摇了摇头,双手从桌上收回,放在膝盖上,声音低沉:
“先生,我就是因为干了这个,才被判终身监禁的,我不想再碰那些东西了。”
潘正云早料到他会这样说,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封面印着红色的印章,放在马尔德面前。
“我知道你不想再重蹈覆辙,但这次不一样。”
他指着文件上的“特赦令”三个字,说道:
“如果你能帮我们的话,这份特赦令就会生效,你可以离开这里,在未来的某一个时刻,你就会恢复自由身,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马尔德的目光落在“特赦令”上,瞳孔微微收缩,他伸出手,指尖刚触到文件封面,又猛地缩了回去,像是被什么烫到一样。
他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双手不自觉地握紧,指关节泛白,脸上的疤痕在灯光下显得更加清晰。
会客室里陷入了沉默,只有他粗重的呼吸声,良久之后,他才说道:
“先生,你是谁?”
“我?”
潘正云笑了笑,说道:
“你现在更应该问的问题是——这是真的吗?我可以告诉你,这是真的,但你必须要先证明自己的价值!”
说话时,潘正云打量着对方,似乎是在质疑着其有没有这个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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