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july公寓已是次日晚上。进屋见着的july疲惫不堪的靠着沙发背打盹,看得出她睡得并不踏实,暗黄色的眼皮底下眼珠流动的频率直逼五级地震。
原来,一夜无眠的也不止我一个。
“要不要来杯牛奶?”走向冰箱,我随口问道。
某人无意识的鼻音哼了一道,我顺手又从冰箱里再来了一瓶。
顿了半分钟,那女人才懵然撞邪一般从沙发上弹起,左寻右找,喊道:“你回来了?”
小样变得倒是挺快,见了人,刚那副小期盼竟公然没羞没臊的换成了一副怨妇模样,她抱着手疏离道:“还知道回来啊!知不知道这一天一夜我打了多少电话给你和江海,不是关机就是不接!你们是私奔去月球了,月球上信号不好还是怎么的,爱情运动做得太投入,耳朵自动开启自我陶醉、忘我模式了?你什么时候和他也搞上......”
--“我去你的。”
把手中的牛奶扔给了她,无法忍受道:“不恶心行不行,就江海那劣枣!天底下会把这三斤一块钱的蘑菇当灵芝的就剩两女人了,一个瞎眼的你,一个他妈。只有在你们青光眼里他才会是株精心培育的种子,整其他人眼里,扔牛粪里随便长的蘑菇都比他好。.....栽赃点什么不好,栽赃我和他,我真翻脸了!”
July悠悠拉开牛奶瓶,一脸不屑外加质疑的打量我,“那你们昨晚干嘛去了?你行李呢?一脸惨白,你杀人了还是撞鬼了!”
--我无力吐槽,缩上沙发,抱着抱枕,闭眼回道:“不乱栽赃能憋死你啊。”
“得儿,我告诉你,栽赃谁都没你厉害。胡说八道一句话害的你哥今下午差点没被你爸一巴掌拍死,要没你嫂子眼尖发现了,你现在打车去火葬场,正好、可以瞻仰他遗容。”july没人性的抽掉我怀里的抱枕,义愤填膺的给了无动于衷的我一暴粟,不胜其烦的念叨:“有点良心可以不!二级脑震荡,人可还在icu重症病房昏迷着,你以为玩呢。就没见过你们这么不正常的一家子,父母不像父母,儿女不像儿女。事情没问个明白,老子见了人劈头盖脸就是打,也没个轻重的,你哥也够奇葩的,一句不哼也不解释,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磕上患处了也不吱声,存心想让你爸打死似的,还有你是什么仇什么恨,把他脑袋炸那么一大洞。你们这找死是想闹哪样?不是我说的,就你们一家子整一窝变态,真的,自杀都算为民除害。”
--听着越酸越来劲的july,我一个字都回不上,明明很想笑着调侃两句,可好不容扯开嘴角,却怎么努力都白费了。我不是圣人,心中没有july指责我该有的歉疚,也没有对金范的担忧,坦然更觉得事不关己。可却又不自禁的睁开眼,盯着地板,好似一个做错事内疚的小孩。
地板上白炽灯折射得发亮的板砖催眠一般的刺激我沉重的脑袋,这虚散的一拳便轻易击碎我武装一天砌起的城墙。深叹了口气我说道:“我请你喝酒吧,你替我约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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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闹喧嚣的酒吧内,July浅缀着手中的果酒,对着我刑事逼供,“到底让我约他来干什么?”一边又霸道抢过我手中的酒瓶,呵斥,“不许喝,小月子还没坐满,往死海喝个毛线,不要命了。”
--直起背,我开腔:“你是不是看上我爸了,这么喜欢管我,我就喝点小酒壮胆也不行啊?”
心烦意乱时和她拌嘴不乏是个调节心情的好法子。
“就你那虎胆还用壮啊!你还想上天偷蟠桃了不成?别唧唧歪歪的给姐和稀泥,到底让我约他来干哈。”
看着july精神百倍、不折不挠的样儿,我倒是熊了,总不能让我告诉她,‘或许没有你替金范叫屈,我不会这么快想验证那些事儿吧。’
--揉着困倦的眼睛,我懒懒回道:“就问他点事儿,不会吃了他。你犯不着跟我急。”
“废话,人家现在孩子都有了,你还想和他谈什么?还有什么好谈的。”
--我不冷不热的嘲讽july:“谈什么都不可能是谈恋爱,安心吧!我真没兴趣做您表侄子的后妈。”回头我不咸不淡接着嘲讽:“我就一不巧长了张让你们不放心的狐狸精脸蛋,最大的杀伤力也就和hellokitty一个key,你们一群豺狼虎豹怕得会不会太莫名其妙了?”
July白了我一眼,冷哼了一声,回敬:“是呀,你是不是还想说,反正你有杉菜的脸,也不会有杉菜的命?”
--“你至于对我这么没信心吗?算了,有信心就不至于怀疑我和江海。我,萧某人在这儿跟您保证,今儿还是以后,在他和江海面前,我就不会有性别,不会让他们把我当女人看....今晚,要问不出我想知道的,我掀了桌子上去跟他打一架,也不会装得楚楚可怜,呼唤他可能还存在对女人怜香惜玉的一点点保护欲。我保证对他绝对没有企图,行了吗?”支着脑袋看着酒吧大堂我不屑回道。
爱情里的女人,都是如此吧。
草木皆兵。
面对同样是女人的july和她莫名的飞醋,我也真懒得再告诉她不独自约乔牧的理由。反正说了,她也会质疑。可能这世界上就没有人会相信灰姑娘也会不屑豪门的个例。
即便我真的不想让所有人包括她,包括刘飞儿有机会认为我约他可能有什么。
我的世界够乱了,不需要再多几个人来指指点点甚至大肆批判我的罪行。
也许,务实一点,我该告诉july的是,我约他,他不会来,来了也不会告诉我答案。
反正搏一搏。
july挑眉打掉我伸向酒瓶的手,不改正色道“别喝了,你就是再喝上一打也不可能打过他。想跟他死磕,把他惹毛了,你就等着被扔菲律宾当野鸡。”
July顿了顿又问:“你想问他什么事?”
收回杂乱的思绪,我抬眼看她,并不语。
July不自然的掏了掏耳朵,对我摆手说道:“我就知道你心里肯定有答案了。算了,我也没必要瞒你,你爸骨癌治疗那会儿,他的确算是帮了你一大忙,出了不少钱,你感动的话也该放一边去,心里记着就行了,人家飞儿还不知.......”
--“是关于我妈的事。”我淡淡插道。
“你听说什么了?”july惊恐道。看来她知道的也不少。
--“不用担心,我就想问明白,给自己一个交代。我也很清楚过去都过去了,没什么是现在还不能放下的。就单纯想剪掉过去,泼灭那一丝还带飘烟的火苗。我要无所牵挂,更决绝的去面对以后的生活。你也不想我画地为牢、胡思乱想过一辈子吧?”故意岔开重点,我说。
“别跟我废话那么多,你到底都听说什么了?”july的神色愈发不耐烦了。
--“不重要。”
“不重要干脆别问了。”july握着手机的手僵硬了不少,冷冷说道。
--“你是害怕什么?”
July看了我一眼,心虚的看向别处,逃避道:“如果....如果你发现乔牧偷偷爱着你,你会怎么做?”
--“他爱我,.....关我什么事?”
“你是不相信吗?”
难道能信?
养了我十八年的妈,她都这么对我。乔牧他爱我,凭什么?凭他想替赵兵的父亲拟补我?
我摇头回:“反正都不重要了。”
“记着你保证的。”july没头没脑的说道,突然几步与我擦肩而过,拉住我背后掉头欲走的乔牧,对他轻声道:“现在该走的人是我,不是你。你欠她一个关于他妈的解释.....我走了。”
看来那两句话july是问给他听的。
呵!在july心里,我好像也高看了自己的分量。
July离开后,乔牧坦然坐到我对面,冷峻的脸上让人看不出表情。我清楚他这是想告诉我,我问不出什么。
沉默了很久,我故作轻松开口:“如果博雨墨没有捅破,你们是不是一辈子都不会让我知道,不管我和简一北最后有没有走到一起。”
“你不是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
--对于乔牧的冷漠,我深吸了口气,压抑住胸腔内的火团,冷冷问道:“在你眼里,是不是别人的生命都没有兄弟一根毫毛来的重要?”
他轻哼了一声,我分辨不清是在应付我,或者是在鄙夷现在我还对这所谓的人性刨根究底。
--我不死心的接问,“老婆和兄弟呢,哪个重要?”
“我不需要回答你。”
--顿了顿,我鄙夷道:“.....如果那时候嫁给你的人是我呢,你还会选择瞒着我吗?”
乔牧略显躁动,接过waiter送来的酒,一口闷了,对waiter使了个再来一杯的眼色后,伸手拉了拉领带,解开衬衫领口的扣子,开口回:“既然你也知道当初是你自己放弃的,现在就不该问这个‘如果’。”
--“所以我现在该后悔,后悔放弃你的后果是活该什么都不知道,被蒙着鼓里,让你们一个个在一旁眼睁睁看着我如何被糟蹋、如何不幸福?.....乔牧,我就应该承受你们保持沉默,还在背后使劲设计我这一切吗?”
乔牧同样回的很淡,“这么现实的社会,我不是慈善家。没有利益关系,我为什么要关照你?”
说的真好,真TM的好!
--“关系?什么关系还重要吗?你都可以为了兄弟父亲逃逸一场交通事故拿着刘飞儿该有的位置来对我沽名钓誉。那我就是真成了你的谁又怎样,是你的谁和是陌生人又还有什么差别?反正说什么都是兄弟重要!...你现在还不愿意告诉我事实,装的这般虚伪,是还想演出义薄云天,感天动地,只是小小为难我一不值一提女人的戏路,来满足你们高大上的品味作风吗?”我并不觉得自己委屈,却也不懂为什么眼泪就这么一滴一滴的下来了,擦了又来,擦了又来,我烦躁的喝光眼前的啤酒,盯着空酒杯,我对他也对自己说道:“我让july找你来,不是让你来看我哭,更不是来哭给你看的。”
“刨根究底那些可能再次伤害你自己,可有可无的过去,什么都改变不了。”
--乔牧的无关痛痒让我失控,什么叫可有可无?从座位上站起,我口气冲硬的问他:“如果改变不了就不需要知道,那死刑犯判了死刑,只能等死了,还要告诉他们做什么。”
--“我又做错了什么,会比死刑犯恶劣,连知道自己为什么判死的权利都没有?”
良久,乔牧问我,“所以呢,你想怎么对简子?”
.........这个,我还不知道,昨晚不知道,现在也不知道......
--“如果我知道怎么面对他,昨晚我不会要你拉走他。”抽空了情绪,我缓缓坐下,“我需要知道所有,我想好好面对他,即便博雨墨说的都是真的,他伤害我,伤的很深很深,我都会相信他做的一切都只是因为太爱我,不愿意我受伤。”
--看着不为所动的乔牧,我问道:“我不想面对他时,就我自己活在猜忌里,你告诉我不行吗?”
“你该问的是他,不是我。”
--“呵!都是真的吧?”我轻轻鄙道。
“随随便便对博雨墨几句气头话深信不疑,其他人说什么你也不会尽信,既然已经认定博雨墨说的是事实,现在说什么想好好面对简子都是屁话,你是琢磨着想报仇。”
--我苦笑,“我不可以是感激吗?我如果深信博雨墨的话,我还要问你做什么?我只是想理清和简一北的感情,同时感激这么多年,帮着我们在一起的人。难道...我也不能感激你?我应该感激你替我支付了一大堆我爸的医疗费,感激你安排我到丹尼工作,还让july处处帮着我的啊。”
--深呼了口气,我拽紧手心问道,“.....你帮我这么多的忙,是愧疚当初劝我离开S市吧。”
乔牧没有回答。
他知道,我会把他的回答作为最有力的依据。的确,他知道,其他人就不可能不知道。
乔牧盯着我看了许久,“你觉得那场车祸的肇事者会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撞人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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