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为:纵然百般坚强的人,也总有软弱一刻。可今天发现,有例外,就如我,这般的不脆弱。
不脆弱到面对这催人泪下的段子,还是装不来一丝寻死腻活、一蹶不振、意志消沉的虚弱苍白!
我不晓得是不是因为我已经经历太多类似生死离别、走投无路、逆来顺受的际遇,以致理所当然麻木不觉!或者,是这近十年来,我吃的镇静剂过甚,身体里富余的药效蔽体我免疫一切,无所不能承受一切!
还是真的是我冷血绝情,未到伤心处!非要拉上一人陪我痛着,受着,挨着。
July一直劝我,“肇事者死了,就当你妈是你意外找到的,别再把这浑水搅得更浑,不好吗?让你爸知道一切,对你对他都没一点好处。你要知道,现在最关键的是你妈安然无恙,同时别再让情况坏下去。你爸的身体状况你很清楚,要受不了打击,过激引起旧疾复发,回头你后悔都没机会了。既然知道和不知道都是于事无补的,为什么还要专注于这些无用功?和赵兵好好过好你下半辈子,这才是解决之道。”
--或许july分析的对,可有一点是错的离谱的,我问她,“我该怎么好好过我后半辈子?和赵兵过?新仇、旧恨自己一个人抗,别说我承受不起,你以为赵兵跟我玩真的?他对我有感情?你要知道我流掉的第一个孩子是他要我去见他爸最后一面,我不去,他动手打的我导致流产,你这话还会这么说吗?再简单一点,如果他爸没死,孩子存在的意义只是牵制我和平解决这份协议的筹码,你懂了吗?对自己孩子尚且无动于衷的男人,对我会有愧疚、忏悔?别做梦了,这一开始就是场预谋,这只是一场预谋。我爸借高利贷,赌球伤人,统统都是预谋的。我...我甚至不敢想像简一北和江雪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交易。”
“好,就当你说的全对,可这不是重点,你跟他过不下去先放一边,你先问问你自己,告诉你爸你的后果是什么?是让他再多恨你一些,还是直接恨死你?我知道你想找个安慰,可找你爸这根本是错的,风险太大了。我知道不说,你不好过,可说了,你也不见得会好过的。你放过你自己吧!再这么伤害你自己,还想谁会为你心疼吗?”
July的话如同一把针,一下扎进我的心扉。谁会为我心疼?我还有奢望吗?
我笑的很讽刺,回答july,也告诉自己。“我只觉得,什么结果都是自己活该。不谴责自己,我不知道要怎么面对所有人。”
特别是这么爱萧玲的海大军。
July也笑了,充满轻蔑的笑了,她说,“我真讨厌你这么一副鬼样子,不甘心你可以去闹,去找江雪理论,去打赵兵一顿,要当穆桂英就别装林黛玉,能承受就别背后自己扒伤口,别没让他们孽死,先让自己孬死。”
--我很是赞同,发自内心的感慨,“这副装着恬静的躯壳是挺遭人讨厌的,连我自己都受不了我这种人渣子。”
--“明明坚强的要死还恬不知耻的装懦弱,是很虚伪。其实,我真的好想就这么疯掉,死掉。没人知道,我看着这协议哭不出,道不了一个字,明明觉得委屈,却总找不到一个许自己委屈的理由有多累。真的,我不想孬,可我反驳一句,他们有一万个’林雯的死是你害的’理由来压我,我就是有一百张嘴也顶不回去,何况我只有一张嘴……”
July没有再多说一句,把我送到S市海大军住的公寓。我知道她对于我的做法很是不解,更是气愤,可我就像脑子灌了铅似的,脑子中毒,没了一丝主意。
我想象着海大军知道后的各种歇斯底里,撕心裂肺,拳打脚踢,可万千想象,终不是事实。
事实只是,他见了我先是的一愣,接着那一脸关心的问我,“你不是小产住院,怎么跑过来?”
终于,以为收拾殆尽的情绪,骤然蓬发,此刻的眼泪,或许是我对他的愧疚。因为我,他成了这场阴谋里的一颗棋子。因为我年少不经意的过错,他不但要无辜受人利用,还要承受他不该承受的痛。
我打着退堂鼓问自己:‘告诉他实话,我是不是很残忍?他现在除了金范和萧玲两个念想,已经一无所有了。可他那么爱萧玲,不告诉他对他公平吗?’
挣扎了许久,我还是把协议给了他,他翻看了一下,问我,“那个空白的甲方是谁?”
我说,“赵兵的父亲。”
他不易让人察觉的臂膀微微颤了一下,问,“萧玲现在在哪?”
我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他,他第一时间却只是反问我,“你和赵兵是不是离婚了?”
我有点不懂他的用意,他这是关心我?还是怕他的好日子到头了?我说,“我们没结婚。”
他脸色明显发青了,把协议摔在茶几上,怒斥,“没结婚,没名没分你给他生什么孩子?”
愣了两秒,他好似记起了缘由,低垂着头,怒气不减,说道,“你回去,协议我签了明早会连这里的房产一起送回去。”
我慢了半拍,才摸透他的意思,他认为是赵兵让我来要回房子!
从头到尾,他都误解了我这趟的重心。而我也好似看清:他的心不是真在我妈身上,是装的!
因为他由始至终关心的,在意的都是甲方、房产、和一个他自以为成为他女婿的‘女婿’。
原来,他也没有我想像中那么爱我妈!
一圈一圈结冰的心唤着我转身离开。人心真的丑陋极了,看不清、摸不透,真心假意,亲情、爱情,都是骗人的。
油然而生的觉悟,从今开始世界颠覆,所有疆界真该彻底重塑。
我早该看透,海大军这大半年除了天天打牌消遣,按摩享受,根本没了心思找我妈。
苦笑着坐在站台的横椅上,仰望星空,今夜竟是满天繁星。
我木讷着左右寻找北斗七星,想狠狠哭一勺子眼泪,让老天尝尝,让他知道,他到底给我残破不堪的人生下了几石‘盐’!
隔日上午,一个自称赵兵秘书的女人给我打电话,她说海大军到赵氏集团总部闹事,打了赵兵,又赖着不走,赵兵出动保安撵他,他竟跑窗边,开了窗扬言要跳楼。
当我赶到时,赵氏大厦底下气垫和救护车早已待命,他们不时看着腕表,好似很不耐烦的等着收工下班。
赵氏大堂前,一名身材高挑,妆容精致的美女向我快步走来。我觉得她眼熟极了,可一时又记不得何时何地见过,她好似也见过我,一眼便在算不上稀缭的人群里面认出我。
她说:“萧小姐,您好!我是赵总的秘书Dabe,是我给您打的电话。海先生现在23搂会议室,请随我来。”
一路紧随她的脚步,我问道,“你们赵总还手了吗?”
她还是毕恭毕敬的回,“萧小姐不必担心,海先生安然无恙。”
我不懂她过分客气的来由,那已经不是正常的礼貌,反倒像是特意的维护,把我视为特殊的礼遇。
到达23楼后,我不再纠结于此。看着会议室玻璃墙上人头满患的好事者,却无一人敢逾越一步,推门看戏。
Dabe恭敬的替我拉开门,说了声“请。”
踏入会议室,里头充斥着的全是海大军的怒骂。唯一挤进我混沌大脑的就后头半句“……你这混蛋到底把萧冷当什么?”
赵兵头也不抬的处理文件,权当没听见,更不在乎海大军要气极,真可能一时冲动跳下去。
我不懂他们今天怎么掐起来的,但大体感觉的到是海大军挑的头,他或许是想替我讨伐赵兵,可他或许不知道这只会让他让我更难堪!
这仗势简单一句,就婊zi和嫖客讲道德责任,只会倒打自己一耙。
奔着钱的买卖,卖的不就是清白?
我上前向他走去,他却厉声对我喊道,“不许过来,今天他要不说清楚,我就死在这。你妈这事没有证据,吃亏我忍,但是你,我一定要讨回公道!我们老海家几代清白,我绝不容忍,你平白无故被他糟蹋。”
海大军自命高尚的话终于勾起了一直把自己当局外人赵兵的兴趣,他鄙夷的看了我一眼,附和:“我倒也好奇,是谁何时何地糟蹋了清白的你。”他特意在清白两字上加重,唯恐别人听不出猫腻。
这是他第三次问我,‘谁是你第一个男人?’
第一次,发生在我做了他情妇,一夜春色的第二天清晨。他一脚把我踹下大床,指着洁白如新的床单问我,“你的第一个男人是简一北还是乔牧?”
我咬牙切齿的面对他一脸莫名的质问,吼,“是狗,他妈是狗!”
他不屑的说,“你当你是个多新鲜的肉包子,谁都抢着吃?别他妈装得好像老子六年前动过你。六年前,老子根本没碰你。”
我一直以为,这是他羞辱我的把戏罢了,意想不到,他是真心耿怀好奇着。他的好奇甚至不惜想要用我的命来威胁我告诉他。
对,就在拜他所赐小产的那天。
前一刻满腔愤火,威逼利诱我跟他回去见他父亲,下一刻看着下身淌血的我,怒火全息,不紧不慢的问,“告诉我,谁是你第一个男人,我就送你上医院。”
我深吸了口气对海大军说,“不用找他,他不是更不配。”
赵兵支着下颚,勾着不怎么好看的邪笑看海大军。看得海大军涨红了脸,我顺势靠近,搀扶他爬下,他站定后给了我响亮一耳光,说,“我没有你这么个贱骨头的女儿,丢祖宗的脸。”
火辣的脸颊肿痛得一抽一抽的,痛到不敢用手去扶摸一下,潜意识里感受到的,就是一碰,肉会烂掉。
跟在他身后走出会议室,顺手拉下发绳,拨了两下头发,遮住肿胀的脸颊。
踏出门口时,赵兵好似不经意的问我,“那个男人是谁?”
同时,一份文件袋被他扔置我脚边,微微滞住脚步,他说,“告诉我,这处房产就是你。里头装着的是你爸忙活半天,不惜以死相逼想得到的。”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一脸篾笑、聪耳未闻的离去。
眼前的简一北不知什么时候到的,他扣住我的手腕,问我,“那个男人是谁?”
刚压抑殆尽的怒火莫名窜高一丈,我用力挣脱着他的手,却不见一丝撼动,我换上娇柔的微笑看他,“那男人是金范。”
他的眼神是不信的,可他的理智相信了,他问我,“为什么?”
这一刻,我清楚听见了自己心碎的声音,我勾着妩媚得仿若娼妇下贱的笑反问,“你能随便和别的女人上床,出国逍遥。我为什么要为你守身如玉,苦等?”
他的手松了,我的笑意更深了,不再留恋的离开。
走出赵氏大厦时,猛然记起“Dabe就是那六年前和简一北车震的女人。”
可我不明白,她怎么会是赵兵的秘书,还有她没有理由对我客气,某种程度意义上,我可能算得上是她的潜在情敌不是吗?
理不清的有很多,理清的就是,简一北八九不离十也是她喊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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