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梦归来,耳边的第一句话是江雪哭腔浓浓的哀求,“我求你再给我个机会,让我赎罪!”
迫不及待的睁开眼,想知道,她对不起我什么,需要赎罪。
可这热闹不是我的。江雪的煽情不是对我。
眼前,背对我的江雪直直对着门边的简一北下跪。
简一北决然而又平静的说,“江姨,机会我已经给过了,这次不可能。”
“我求求你,林雯死了,赵卓也死了,我已经一无所有,也受到惩罚了,我真的不想到牢里过下半辈子!让她帮我们赵家留个后再带她走,行吗!最后一次帮帮我,帮帮我,好吗?”
我有点蒙,江雪这是什么情况?貌似还和我有关系。
简一北没了声音,他看似为难,也像考虑,他那痛苦散漫的目光,突如其来的向我射来,我神游的理智来不及反应,四目已相接,他没有躲闪,也不意外,可我还是看得出他如坐针毡。
他烦躁的扶了扶额头,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很显然,他,不止他,是他们!
他们一定瞒了我什么,否则不会是现在这种表情,一个个的不知所措。
简一北略是迟疑后,向我走来,看了我几秒,好似理智拉锯了好一会儿才下定主意,伸手从兜里掏出那枚本该沉睡在泳池的戒指,不由分说的替我戴上。
我的好奇垄断了所有情绪,提口问道,“什么机会?是关于我的吗?”
他没有回答,我看向江雪,“他不说,你说。你做什么了下半辈子要到牢里过?”
江雪好似惊了,僵硬的从地上站起,没回头,不知是捂着脸,还是捂着嘴哭。
她也不打算搭理我。其实不止她,赵兵,江海,乔牧,july都在,可就是没人说话。
我问,“不说?是因为都是关于我的事吗?孩子我知道没了?我没那么娇弱,什么秘密都承受的住。即使你告诉我,我快死了,还是**被切除,一辈子不可能再生孩子,我都不care。”
简一北打破僵局,说:“你好的很。”
不知觉的轻笑出声,“一屋子的人板着送葬的表情告诉我,我好的很?”
简一北岔开话题问我,“饿了吗?”
我撑起背,看向靠着对面桌台的july,对上眼,她只是耸肩,而后侧头看了眼上前帮我摇起床坡的江海,叹了口气说,“看我也没用,我什么都没听懂。”
我知道july说谎。如果连她都不说,那必定不是小事儿。当然,我的猜测不只是因为这个,最让我起疑得是,人来的太齐!就是探病,也不可能这么巧,一个点的全碰上了。
油然一种一觉醒来,被装进一口麻袋的错觉,感觉自己就是只等待随时安置的牲口。
心底爆发的小宇宙响起雷鸣般的炮火,不让我知道,我偏要知道。你们越不说,我越要让你们说。
伸手扫开简一北递来的一碗粥,看着手上的戒指,我问道,“简一北,你能告诉我,给我戴上这个垃圾是什么意思吗?”
“我们重新开始。”他的语气,他的诚意,好似,我是千夫所指的负心汉!
我勾着坏笑看他,干脆的把这句陈述句当疑问句回答,“做梦。”
出乎意料,眼泪来的也很干脆。
无任何意识的,它自由落体。
简一北笑了,俯身想替我拭去,却叫我推开,仓促的找回前一秒的嚣张,我说了一声,“滚。”
他不受影响站直后,下定义道,“你心口不一。”
我扯着篾笑看他,“我哭不是因为我不舍得,更不是说谎。想知道我为什么哭吗?我告诉你。”伸手取下床头桌凳上装着水的玻璃杯,从头浇下,闭着眼笑道,“两滴眼泪还是不够明白让你知道,我和你这么浪费唇舌,有多犯贱,一杯水好像也不够,凑合吧,现在我身体不允许,你要觉得不足以让你死心,改天我横渡太平洋,告诉你。”
他应该还记得游泳池里,他说的那句话。
“你的眼泪只会告诉别人你有多犯贱。”
他的声音终于有了点怒火,“如果我还爱你,也能马上娶你,你嫁不嫁?”
没有一丝退缩,我回道,“我不缺你的爱。”
简一北冷笑,语气不悦的问我,“不缺我的,那你缺谁的?把我的真心当笑话你很得意是不是?”
我含情脉脉的看向赵兵,嘴里说道,“我缺江海的。”
我就要这沟死水,煮沸。
恨不得天下大乱的我环视了一圈,july瞪了我一眼,把头看向一直纹丝不动的江雪,没了动静。
而被我乱栽赃,脸色微青欲开口的江海被乔牧拉住,乔牧要他别轻举妄动。
赵兵靠在墙边,看着我,给了一副很是赏识的表情。我知道他也没他脸上显现的这么洒脱。
这么一幕让我觉得得意,原来也有我欺负别人的时候。
只是我不敢看他--简一北。
他的怒火,我可想而知。我就要他也体会体会颜面尽失是什么滋味。
简夫人、博雨墨、他本人,他们给我大庭广众羞辱,何止一次。你现在火,你可知道那时候,火烧在我身上,我连哭都要忍?
他粗鲁的把我看向赵兵的脸掰向他,“从今天起,你们之间不存在孩子这笔账。”
他的话,他的语气,让人毛骨悚然,瑞瑞不安。我没了大仇已报的雀跃,更没了底气和念头去质问赵兵一句‘简一北这话当真有效?’。
我知道,问了,暴风雨便真的到了。
我该问的更不是简一北这句话能不能当真,而是……
简一北接着问我,“你是不愿意,还是舍不得他?”
“你这么胸有成竹,是因为我是你推给他的吗?”我的声音竟是抖的,我没想到,最我还是问了。我祈求着他告诉我,是我想多了。
终于,答案还是一句:“当然不是。”
可这话是乔牧替他回的,简一北看着我的眼神变得很落寞,好似对我失望之极。
“那是什么?”我避开简一北的眼睛问乔牧,我要他亲口告诉我不是!
我拽紧手心,不让自己发抖,组织着尚有知觉的理智分析结果,说道,“江雪求他,不可能只是她女儿老公死了,觉得寂寞,就要我给她生个赵兵的孩子?天底下会生孩子的女人到处是。还有,她为什么要他等我生了孩子再让带我走?你相信他们没有不可告人的交易?我怎么觉得六年前他们就设计好了!”
简一北的笑,更苦涩了,他向我走来的步伐藏掩着他的失落,他拽着我的衣领,把我从床上抓起,俯身狠狠的吻住我的唇,我没有反抗,约莫一分钟,他结束了这个吻,他说,“算了。身子养好了就滚,以后别出现在我们面前,你自由了,谁也不欠。”
他走后,赵兵,乔牧,江雪,江海都跟着离开,江海走到门边,猛地回头,莫名的对我发火,他说,“萧冷,你真他妈不是东西!”说完摔门走了。
没有知觉的看向窗外,灰色的天,快下雨的那种灰,灰头土脸的那种灰,心开始有点泛凉,我有股想要哭一会的冲动,我搞不懂,我这是又干了什么荒谬事?
‘我是不是,又错了?’看向july,我没问出口,缓缓的缩回被子里,侧头想睡。
July淡淡的问我一句,“你后悔吗?”
第三天的上午,july来接我出院,在她跑上跑下办理出院手续时,江雪来了,还带了那名被海大军伤过的律师。
踏入病房后,江雪一直避开我的目光,我不懂她躲什么。她的异常不止如此,在律师递给我文件袋的时候,她拽紧的拳头,竟伸到嘴里去咬!好似她怕自己会伸手去抢。
打开文件袋,两份协议。
其中一份是我和赵兵签的生子协议。
另一份是免责协议,关于一场交通意外。
‘只要乙方放弃对甲方关于2009年3月27日交通事故的控诉,甲方承诺补偿乙方受害人一生所产生费用(包含救治、医疗、生活、陪护等一系列合理、非合理费用),并一次性补偿乙方家人三百万人民币和位于S市总价值一千万的两处房产。’
捏着协议,我颤抖的指着受害人三个字眼问江雪,“乙方受害人是不是我妈萧玲?”
看着她平静的点头。
我摔了协议,上前掐住她的脖子,吼:“我妈人在哪?她到底怎么了?你告诉我!告诉我!快告诉我!”
律师和回来的july费力把掐着江雪脖子的我架开。
July拖着我的手,不让我上前,或许怕我真的掐死江雪,我不知哪来的蛮劲,把她推开,又冲了上前,掐住江雪。
他们再次把我拉开时,july给了我一耳光,对我说“哭出来,哭出来就好了。”
好似眼睛痛了,心痛会轻上一些。
江雪跌坐在地上,拼命说着对不起。
我推开july,捡起地上的协议,用力甩江雪脸上,我问她,“害死林雯的是我,不是我妈,你要报仇你找我,你为什么要找她,为什么?”
江雪只是哭,只是一直说着对不起。
倒是那律师,上前挡在她面前,解释,“冷静点,肇事司机是已经去世的赵卓先生,不是赵夫人。况且,受害人并无生命危险。”
“没有生命危险?那我妈在哪?”猛的像是找到重心,我问。
那律师捡起协议递给我,说“签了,我会带你过去。”
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他又问了一遍。
“是不是我不签,你们就不会告诉我,我妈在哪?”我依旧不敢置信的问。
他们没有回应,我歇斯底里的指着江雪喊,“你凭什么威胁我?凭什么要我就这么接受?你凭什么这么不要脸。”
江雪哭肿的眼楚楚可怜的看我,问“就当看着林雯面子上,就这么算了,好吗?我让赵兵娶你。只要别再闹大这件事,你想要什么补偿,我都满足你。”
“你是不是觉得林雯的死是我害的?你知不知道,你女儿对我下药,害我被赵兵**?你知不知道,事实上害死你女儿不是我,是赵兵!是他嫌她脏,拒绝她表白。是你女儿自己原谅不了她自己对我的阴险毒辣才自杀的。你凭什么还要我看她什么面子?她配吗?”
江雪突然疯了一样问我,“她阴险毒辣,你就慈悲心肠?你知不知道,那时候她出国留学的手续已经办下来了?机票就定在她3月27日上午十点?如果你不喊她回去上学,你知不知道,她根本就不用死。”
“还有,交通监控里,是你妈妈闯红灯,判定下去,我们最多也就赔钱。”
--“你监控拿来啊,你狗屁说了那么多,只是想掩盖那天车事实上是你开的!有其女必有其母!你根本和林雯一样,只会算计说谎。”
江雪突然耍横说道,“那你去告阿!,死无对证,你告到死什么都得不到,你也永远不知道你妈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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