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大夫和冬月姑姑正日子的前一天,森爹领着阿焱和大郎陪着媒人孙大娘去孙阿忠家催妆。
这边赵氏早就领着小丫鬟帮忙收拾好了屋子,又求了村上最年长的儿女双全的老婆婆收拾新房、贴喜字。
喜字是大妮、二妮、秋儿姐一同剪的,喜字的花样也很多,最简单的双喜字、心形双喜、笑口双喜等,赵氏还能把喜字剪出周边带花的形状来,看得二妮眼都直了,这种都是需要留住的艺术啊。
就见赵氏手不知道怎么一翻,还能剪出喜上枝头上,两只喜鹊停留在喜字的上端,看着就跟真的一样。
二妮拿了剪纸去一旁慢悠悠地学习去了,不过她的小脑并不是很发达,这种手工剪纸的还是只能弄出来最简单的平平的双喜字,要换个花样不是缺了胳膊就是断了腿的。
忙了一个多时辰,把大郎他们写过字的废纸都用完了,算了,天赋不佳,还是不要强求了,二妮摇摇头,真是浪费资源啊。
索性二妮就放弃了,没这个智商就不能再逞强!带老婆婆颤颤巍巍地把新房里窗户、门所有的地方都贴上了喜字。
午饭后,森爹、阿焱、大郎便从孙家出发了,跟着的还有压嫁妆的金花婶和杨氏,小姑子出嫁,嫂嫂压嫁妆是俗礼,爆竹声响起,屋子里的孩子都跑出去看热闹。
钱大夫的聘礼高,孙家的嫁妆也不少啊,长生捧着红漆盒里的富贵树盆栽走在最前面,随后是长福捧着的十块土坯包着红纸,小水捧着事儿块包红纸的瓦,后面吴永贵和钱大成挑着床,跟着的还有书桌、立柜、美人塌、八仙桌、梳妆台、铜镜,红色一米长短的箱子两个,女儿红两坛,铜盆里置大红绣鞋一双、八铺八盖、鸳鸯枕……
这嫁妆已经可以和城里的小户之家想比拟了,围观的人群时不时发出“哦哦”的声音,年轻的少妇哀叹自己当初怎么没要那么多聘礼,说不定嫁妆会比冬月的还要多,未出嫁的姑娘想着自己要多攒嫁妆了……
嫁妆迎进门,同来的还有冬月的姑父、姨父和舅舅,是相当有重量的亲戚,不过也都是地里刨食的,所以进了大气的钱家,人还有些放不开。
赵氏带着绿菁、绿莜在厨房里烧糖滚蛋,李婶在泡糖水,堂屋里二郎和徐先生帮着招待女方的各位宾客。
果脯都是用周家自己做的杏仁干这些,宾客们也都很满意,钱大夫家很是忙碌,钱大夫笑嘻嘻地跟每个人说多谢,二妮觉得他的脸皮肯定是硬了!
嫁妆是放在院子里的,吉时一到,孙家的两位嫂嫂指挥抬嫁妆的把东西都搬到屋子里。
新房里,杨氏作为铺床的全福人自然是要好一通忙活。
第二天鸡打鸣的时候,赵氏和森爹就起床了,今日新娘子进门,他们作为新郎家的人,得把事情都准备好了。
森爹领着大郎、二郎去隔壁几户人家借桌子、椅子,赵氏则是把枣子、桂圆、莲子准备好,想想家里的花生,又抓了一把。
此刻正迷糊着眼抖着手穿衣服的二妮并不知道她开创了这时候的“早生贵子”,因为在她种出花生之前,这里并没有花生。
天蒙蒙亮的时候,张诚挑着一箩筐活鱼和一箩筐鸡鸭来了,赵氏连请他喝碗水的时间都没有,让二妮招待他自己又去看喜烛和火盆了。
钱大夫一身红衣喜庆地走下楼,差点闪瞎了二妮的眼,果然是人靠衣装啊。
钱大夫骑在枣红马上,带着雇来的花轿和吹打的一路红红火火地去了孙家。
赵氏和李婶把堂屋布置好,林二婶和林二叔则在外头把所有的桌椅都准备妥当。
老王厨师也是一早带着两徒弟赶来了,院子西边还有杀鱼、杀鸡的,每个人都这么忙。
二妮今天穿着夹袄,外兜是赵氏特意缝的大口袋,里头装满了糖果,没错,她今天就要给进来的所有人发糖果。
大妮和两个绿泡茶,四个周刷碗,二妮默默地想,若是要计算人工费,钱大夫得付出好大一笔了。
且不说孙家那头如何迎娶,据说钱大夫准备了一大袋的铜钱,进门的时候是撒着铜钱进去的,长霖、长水、长福几个负责守门的,竟是被重重的荷包轻而易举地收买了。
阿焱帮着他师傅敲门,撒铜钱撒的很是欢乐,一旁的长生奶奶哭笑不得,这哪里是在难为新郎啊。钱大夫轻松地进了冬月姑姑的屋子……
男方家中的午饭也是宴客的,宴请来往和帮忙的邻里、亲戚,因着新人不在,大郎帮着分了喜糖,倒是村上有善意的玩笑大郎的好日子也快了之类的。
戌时,新人的花轿进了门,因着钱大夫没有长辈,倒是把赵氏和森爹认做兄嫂的,赵氏和森爹受了两人的礼,新人就被迎进了新房。
大家簇拥着去看新娘子,不知事儿的小娃娃还奶声奶气地要喜糖吃。冬月姑姑一身红色嫁衣,很是好看。
不大会儿就开席了,晚上是正经宴客,菜式也是非常丰富,八荤八素加四汤,钱大夫这回倒是把村上的人和自己的朋友都请来了,再加上女方跟着来的亲朋,院子里到底没坐下,六桌是放在周家院子里的。
钱大夫立刻出来敬酒了,杨氏、大妮、二妮和秋儿陪着冬月姑姑坐床,赵氏和李婶陪着女方的姑姑、姨妈一帮人在东次间吃宴席。
院子里的说话声、敬酒声和说笑声不绝如缕,二妮拿出用竹筒装着的双皮奶和油纸包里的蛋糕递给冬月姑姑,“冬月姑姑,哦,不,现在要叫婶婶,你吃点儿,你的饭要到晚上呢!”
冬月被叫得脸红了一阵,不过隔着红盖头也看不着,小声地谢过二妮接了吃食。杨氏笑道,“我也给准备了饼子呢,没想二妮的好,软软的好下口。”
等到晚上闹洞房的时候,一是钱大夫岁数比较大了,除了不着调的二妮一般没人敢撩拨他,二是忙了一天,手脚都快不是自己的了,一群人竟然退的无比痛快。
幸好村上的人吃完了宴席帮忙收拾了碗筷和桌椅,不然周家的几个孩子和林家、李家帮忙的人都要累得站不起来了。
第二天二妮几个起得比较晚,全身酸痛,跟刚开始练习跑步的症状一样。
不过今日新嫁娘要认婆家的亲戚,辰时,周家一家人都坐在了钱家堂屋里,认亲戚就围着八仙桌开始了,在早饭端上来之前,冬月给周家人分发了认亲戚的礼物。
冬月送给周家一家子都送上了自己亲手做的两双鞋袜,阿焱则是一身衣裳和两双鞋袜,便是徐先生三人也送了,可把徐先生给高兴地胡子一翘一翘的。
赵氏既然做了钱大夫的大嫂,也没小气,送了一对各二两重的双曲线银镯子,上头刻着腊梅花,正好和冬月的名字隐含在里头了,森爹则是送了一块成色上好的玉璧。
早饭是冬月做的,煮了白粥,炒了小菜,见大家开动还不好意思地说,“手艺不好,以后还请嫂子多多教我!”
见冬月眉宇间全是嫁人的喜气,羞涩也去了不少,想来是这个身份让她过渡得非常自然,脸上的笑容很是明媚,赵氏拉着她笑笑,“不碍事不碍事,已经够好了,等过几日家里也添个山羊,每天一碗羊乳养身子呢。”
二妮捧着粥碗埋头悄悄看看钱大夫,正好和阿焱对过来的目光撞上,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笑意,看来,钱大夫刚刚开始的婚姻生活很幸福啊,阿焱对这现象也很满意!
新嫁娘三朝回门,即便是同村也是如此,所以中午便在周家吃饭,赵氏和二妮下厨拾掇出了一桌丰盛的午宴,照例男人们在堂屋吃,女人和孩子在东次间吃,丫鬟和小厮则是在后院厨房单独开灶。
钱大夫取了亲,不过是周家平常往来多了一人,家里人很快就适应了,加上冬月婶婶好相处,几个孩子都能和她一起玩了。
此时已经是十二月了,童远要回家了,徐先生和俞晟睿送他回去,顺便回缥阳过年,等到年后再过来就是正式落户在这里了。
森爹找了村长先通了气儿,具体的文书之类的等明年过来再弄即可,而且有个大儒落户,对于村子的名声不要太好,村长自然是满口应下了。
不过童远要走了,大家都挺舍不得了,相处也有小半年了,赵氏早几天就把给他做的两身新衣裳收拾好了,二妮又把肥皂、香皂、饼干、肉松、果酒、果脯之类的都给他装上。
童远这几天走路都低着头,整个气氛都有些低落,还是最后森爹说,“又不是不来了,等你什么时候想来就来吧,家里总有你住的地方!”
徐先生去县城雇了马车,三人是大包小包的走的,走的时候二妮借森爹的手送了他一本《梦溪笔谈》,这书是她最后从空间里偷渡出来的,且是手抄货,森爹已经让大郎抄了一本,这本送给童远,可把他喜得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了。
三人越走越远,童远忽然跑回来大声喊道,“以后有机会到象山来,童家的大门也随时欢迎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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