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养了小猪,几个孩子的活又重了一分。
这一早上跑山头摘桑叶,回来吃个午饭,帮着做豆腐、收拾家里、洗衣服、挖菜,这吃了中饭又得去割猪草喂猪,周家的孩子特别实诚,那些野草和难吃的野菜之类喂猪都要烧熟了,这活又加重了一分。
二妮每次看着猪肉都能想到烤肉,她喂猪的心就决心就更坚决了。
特别是马齿苋,春天的地里到处可见,做成菜也实在是难吃,二妮便和大妮一起割了来喂猪。
不知道是不是上回的事吓到了,二妮现在就算是去邻居家,大妮也要跟随,生怕一错眼,妹妹都被欺负了。这让一向独来独往的二妮很无奈,合着她还带着一个保镖了!
晚上森爹见到了小猪也说笑了一通,因着二妮总是无意间说起猪八戒,森爹知道后,就问二妮何故。
二妮便把缩减版的西游记跟家里人说了,俨然又成了说书人。
森爹便又说道,“如今咱家养了蚕种,这蚕种既能吐丝,咱们何不告诉村长呢,二郎不也说山上还有许多么,咱们告诉大家也算是造福一方了。”
赵氏却有些不乐意,“咱们为了大家着想,又是送渔网法子又是加工钱的,可是又有几个人真心记得咱的好,先不说那吴永田一家,还有那些个嘴碎的婆媳,咱们给了大家挣钱的路子,合着人家还把咱们当送钱的傻子呢,才不要管他们。”
森爹见她情绪有些激动,忙拍拍她的背,“别急别急,既然是这样,那咱们就告诉给几个交好的吧,咱们告诉他们,他们爱养不养,总归是觉得这么多蚕种咱家养不下放在山上也是浪费了。”
赵氏叹了口气,“早知道就应该听二妮的,把西边的荒地也买下来,围城大院子,这屋子就不怕不够了。”
森爹不由地好笑,“这还讲究占地多少亩啊,咱家也不小了,若是不够住,西次间到围墙那边还可以建一间,东边东次间外面也可以建一间,还有后院,咱家的后院都比别人家的整个屋子大了,若是觉得拥挤,咱们把后院也建几间屋子。”
赵氏摇摇头,“算了,造那么多屋子没人住,空空荡荡的反而显得萧瑟,咱们现在手头有银子,等大郎娶媳妇的时候再造个大的吧,我知道相公是不想和村上的人拉开太大的距离,只是咱家确实挣钱了,就不能让孩子们受苦。”
森爹沉吟,“为夫知道,必不能让咱家的孩子受委屈。”
赵氏便说道,“那我明日去跟孙大娘说一声,还有杨氏、郭氏、秀春、月娘嫂子和莲香,若是她们愿意,我就让大郎和二郎领着他们去一趟,把法子教给她们,其他人我是不会管的,饿死也饿死了!”
森爹起初听着挺欣慰,到后头就有些哭笑不得了,“最近脾气怎地如此暴躁?”
赵氏嗔了他一眼,躺床上睡觉了……
第二天赵氏让几个孩子去把几个妇人叫来,在自家堂屋里招待了她们,“不瞒大家说,我在山上发现了蚕种,就是能吐丝织丝绸的蚕种,这织丝绸我不会,但是做绵却是晓得的,你们也知道我不是个藏私的人,我拿家来看了几天确定了这就是蚕种,今天就把大家叫来告诉你们一声,若是你们要养,我这就让大郎、二郎带你们去山上!”
几个妇人来的时候也挺诧异的,最近田里活多,大家的针线活都放下了不少,没成想赵氏竟是发现了这好东西,什么蚕种她们不知道,但是这丝绸却是听过的,那是有钱人家才能买得起的好布料的,搁她们身上那是想都不敢想的。
李婶性子急,便问道,“那这做绵是什么?”
赵氏便解释道,“就是蚕种长成了以后它的丝可以取下来,做成棉袄和棉被,比种的棉花的棉被还要软和、舒适,穿在身上也暖和、轻巧。具体的你们跟我来,你们看了之后我慢慢告诉你们!”
说完赵氏就领着她们往西次间去了,把二妮介绍的那整个过程加上自己的见识、理解跟她们大概说了一通。
这下大家伙儿的脸上的笑容都止不住了,孙大娘拉着赵氏的手,“这么好的东西你也舍得给我们,老婆子我是没话说了,而且这东西养起来比猫狗还简单,只要喂些桑叶就行,我和家里老头子正好每天上山活动活动筋骨,多谢你啊馨娘,什么都念着我们!”
秀春婶几个也跟着道谢。
赵氏摆摆手,真诚地说道,“大家都知道我和相公是逃难来的,要不是孙大叔收留我们在村上住着,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家里没有老人也没个亲戚,这几年也都靠邻里帮扶着,何况远亲还不如近邻呢,和我说这些就太见外了,你们把我家几个孩子也当自己的子侄那般看待的,我还得感谢你们呢!”
张莲香握着赵氏的手,李婶看大家伙儿都有些伤感,忙岔开话题,“那咱们现在就去山上如何,这大顺和大明不在家,我和秋儿也乏味地紧,养蚕就当是养猫狗了呗,多个念想。”
杨氏忙应道,“是,是这个道理,养这个又没什么难的,过年时候还能给家里的老人和孩子多做个棉袄,再好不过了,那我现在就回家拿背篓去……”
赵氏也说道,“成,带上些旧麻布衬在背篓里,再带上白纱布啥的,一刻钟后让大郎、二郎在村口等你们!”
众人忙点头快步回家了,心里对周家的感激却是更浓了。
二妮那日忙着摘桑叶了,忘了桑果的事儿了,想着这已经过了两日,桑果应该更熟一些了,便跟大郎、二郎说道,“上回二郎说的那个黑果子、红果子那个,我想着就是桑果了,大哥,你把变黑的桑果多摘些来呗,我可以酿桑果酒,青的和红的不要,那些是还不熟的!”
二郎惊疑地看着二妮,“咦,二妮,你怎么知道那是桑果?”
三郎闻言,便鄙视道,“长在桑树上的不就是桑果么,桑树果子嘛,二哥真傻!”黑白分明的眼睛瞥了一眼二郎,又自顾自地玩着陀螺,好像在说:我怎么会有这么笨的哥哥!
“噗!”大郎和二妮很不厚道地笑喷了,二郎的脸黑了,已经濒临暴走边缘!
三郎还不自知地朝二郎扮鬼脸,二妮一手盖住三郎的脸,冲二郎说道,“好了好了,二郎,回来,姐就做好烤馒头了,到时候你多吃两块!”
只是回来的时候,二妮已经笑喷了,二郎的脸和嘴唇已经变黑了!
大郎用手略指指二郎,然后很不厚道地说,“二郎中毒了,并且毒入骨髓了!”
一家人看到一脸紫黑的二郎又是一阵大笑,二郎还冲大家伸伸舌头,这一嘴的紫黑,也真是醉了。
二妮不由恶趣味地想:等你便便都是黑色的时候,吓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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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一早洪建寺的慧悟和尚又来家里了,因着上回的腌制大头菜送了一坛给寺里之后,慧悟和尚今天上门来买腌菜来了。
慧悟和尚朝二妮行了一礼,说道,“女施主,小僧今日奉师叔之命,特来向女施主问问上回的大头菜腌菜,今日有同门来我山门,师叔便想着送些腌菜给同门中人,故请女施主行个方便!”
二妮想想,那大头菜腌制的时候还真是给洪建寺专门准备的,也就放心给出来了,若是不小心添了不该加的材料让和尚破戒,可是要受到佛祖的惩罚的,“无碍,家里还有五坛,既然小师父要就全拿走吧,对了,家里刚不久腌制了春笋和泡菜,本来是想等腌制时间到了送到寺里的,正巧小师父来了,就一块儿带走吧,小师父今日可赶了马车来。”
慧悟不由地一喜,对二妮是真心感谢的,就因为她上了两回山,山上的斋饭比以前更加美味了,现在虚净师叔天天蹲在厨库里研究斋菜,没见他们几个脸上都长肉了吗,听到二妮说又有新的腌菜,眼里的喜悦都克制不住了,“多谢女施主了,腌笋也算是寺里向女施主买的,总是拿女施主的,着实过意不去。小僧赶了马车来,只是过了木桥,有人家在起屋子,过不来,就拴在了大树下。”
二妮点点头,“也行,那我再劳烦慧悟师父,捎两坛给慧觉小师父。”
慧悟不由得有些羡慕慧觉,这女施主什么时候都能念着他,不过捎给慧觉,到时候不还是大家以前吃呢,为善良的女施主默默祷告。
大郎和二郎从小仓房里搬出了几个小坛子,慧悟接过来自己抱了两坛,便领着他们放马车上去。
慧悟向二妮付了银钱,忽然又行了一礼说,“小僧想起一事来,虚空师叔让小僧传句话,下月初就是清明节,到时会有许多香客到山上来做法事或烧香,师叔说袈裟结、金刚结和万字结再各做两百枚,寺里已经找人打造法相了,过两日小僧便送来。届时,豆腐皮也要多一些,若是女施主这边有新菜,也请女施主留着,到时小僧来府上取。”
哎呦,村上几个妇人又可以挣钱啦,二妮一喜,朝慧悟行了礼,“慧悟师父放心,小女必会准备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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