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仍是二妮和赵氏下厨,大妮在一旁打下手,李大庆往厨房逛了两次,每次都发现自己连伸脚的地方都没,干脆去堂屋里做木工了。
还没说这二妮的脑子就是比他好使,经她这么一说,这下手都好像有了感觉。
森爹到吃饭的时候才从家里过来,他在家研究了一上午的房子问题了。
午饭很丰盛,作为主人的李大庆翻出了一罐珍藏多年的佳酿,拉着森爹要喝一点,“这是大晖出生的时候我就埋下树底下的,想等着大晖娶媳妇的时候喝,别人家都是生了女儿酿女儿红,我就单单酿了儿子的酒,现在先开一罐,呵呵。”
森爹一闻,这酒倒不是上等的好酒,但是在地底埋了多年,味道醇正,香气浓郁。抿了一口。也是别有一番滋味,不由得点头,“上了年头的酒果然入味啊!”
李大庆笑起来,“嘿嘿,可不能都让你喝了,总共就十罐,当时大晖娘嫌我把钱都买酒了,还和我吵架呢!”
森爹理了理袖子,笑道,“行啊,等大晖成亲的时候我一定给老哥送罐好酒,不过这大晖都十五了,老哥可是有托人说过亲事了不成?”
李大庆把一小碗酒一干而尽,用袖子擦擦嘴巴,神情变得有些低迷,叹口气说道,“我也想啊,跟他月娘婶子提过,可是这家里穷得叮当响的也拿不出东西啊,娶媳妇得置办个新屋子,得下聘啊,哎,不说了,大过年的不提这些烦心事了!”
森爹摇头,然后凑近他给他倒了碗酒,“大庆哥有门巧匠的手艺怎么不自己开个铺子,或者是做了这零碎的东西放在杂货铺里卖也是个进项啊。”
李大庆指着森爹笑,“二妮不愧是你的闺女,这开铺子的话早就和我说过了,倒是把大顺给说动了,大明也不去做伙计了,他们啊过几天就去镇上寻地方呢!过年的时候已经去打听过了。我不行啊,不会说话,对着外人说话就紧张,而且开个铺子哪是我这个庄户人能做的,得多少钱啊。”
森爹无奈,跟个没脾气的人说话咋那么难受呢,他家二妮都能把欺负上门的方草花闺女给揍了,“那就做些小板凳啊小柜子的放在别人铺子里寄卖啊,这乡里乡亲请你帮忙的那么多,你又总不收银钱,得到哪年哪月才能攒够钱给大晖娶媳妇啊?”
李大庆被戳中了心事,不停地叹气,“有时候亲近的是我不好意思收,顺手的事儿,其他的都是厉害的,我一开口人都走完了,咋说的出口啊!”抹抹嘴说道,“其实最近给二妮子做木工做多了,我倒真是觉得二妮子是个能干的,她想出的小柜子做出来就是比我想的好看,她今天上午跟我说的餐椅我见都没见过,但是她说得多有道理啊,小孩子身量不够有个凳子坐大人岂不是可以轻松很多了,我还真想做几个去卖卖。”
这话一落,森爹刚想称赞他一下,李大庆又愁上了,“玉森你说说,放杂货铺寄卖真的可行吗?”
森爹真恨不得敲敲他的脑袋,这般实诚的人还真是不多见啊,“孙大叔的儿子孙景同你认得吧,就是前儿来我家吃饭的,他不就是在镇上开杂货铺么,你和他说说好话,这东西让他那里寄卖卖了多少给你多少给他多少一说清,人家能不愿意吗,就是占点地方而已,而且大顺哥开铺子卖蚕匾和竹篮你可以和他一道啊,你想上门来的人看铺子里大到床小到装鸡蛋的竹篮都有,生意可不就带动起来了吗,总是想能想出钱来吗?”
李大庆福至心灵,连连点头,“对,对,我那堂弟还真和我说过要不要合伙呢,他说我继续做木匠,他继续做篾匠,做出来的东西放铺子里让大明子一起卖,这事好啊,我看着行,我回头就跟大晖说说伤好了跟我一起做木匠,二妮说的什么婴儿的手推车啊,想想我都觉得这玩意儿能赚钱!”
森爹微笑,人家也未尝没有不想让你分一杯羹的意思,只是这李大庆忠厚老实领悟不到这份意思罢了,自己又何必多说,他说这些不也是想帮助亲近的人过上好日子么!
李大庆像是忽然豁然开朗一般,朝森爹举起酒碗,一口干了,擦干嘴角拱手说道,“多谢玉森兄弟的指点啊,等我堂弟从岳家回家我就去和他说去,这事儿宜早不宜迟,对了,我先去和景同兄弟说声,先做出来的凳子啥的放他铺子里卖卖,多挣几个也是好的。”
森爹给他满上,然后端起酒碗,“是啊,谁不是给家里的孩子攒家业呢,家里的大郎也不小了,大妮子得攒嫁妆了,下头还有两个小子呢,大庆大哥和大顺哥兄弟情深相互帮衬着令人羡慕,来,这一碗敬今年的日子越过越好!”
“砰”一声碰上,两人一口闷下。
屋子里,赵氏坐在大晖面前,看着大晖左手拿着碗,右手拿着勺子,慢慢地吃饭,他已经从趴着睡觉等人喂饭到侧躺着自己拿碗了。
“周婶婶做的肉圆子就是好吃,这段时间辛苦周婶婶和大郎二郎了,总是给我送汤送饭来!”
赵氏笑着给他掖掖被子,“说什么呢,这有什么谢的,大郎、二郎小的时候你可没少带他们玩,上午小秦大夫来过咋说的?”
大晖要把碗放到床前的小桌上,大郎立刻上前帮他拿了,大晖朝他笑笑,对赵氏说道,“帮我换了药,说是伤口很深里头已经开始长肉了,恢复得不错,这两天结痂了会很痒,不能挠不能抓,初五的时候再来帮我换个药,再吃些药不让伤口化脓就行了!”
赵氏给他递了布巾擦嘴,“这就好了,估计元宵节的时候就能好得差不多了,年轻人不要急,趁着这段时间多休息休息,好好养养身子。”
大晖点头,有些沮丧,“是呢,就是辛苦了我爹,家里家外都是他忙乎,怪不容易的,长这么大了还让我爹跟着操心!”
赵氏笑道,“那是你爹,这一辈子都要为你操心,你周叔正和他喝酒呢,想来是遇到知己了!”
这李大庆当天下午就去村长家说明情况去了,回来的时候特意朝森爹道谢,“都说念书好,果然念了书的就是比我们就知道种地的想得远,我和大晖一说,大晖就答应了,还说以后好好干让我早点享福,景同兄弟也去岳家了,我和村长一提起,村长二话没说就答应了,还说这事他能做主,让我好好干,我现在浑身都是干劲。”
森爹:“这就好,这家里翻了房子后还得劳你打个书柜、书桌啥的呢,你的手艺没得说!”
李大庆满口应了,“好说好说,那我先回去啦。”
二妮正在厨房和大妮子弄咸肉,凑到她耳边说,“这大庆叔老实得我都没话了,这大晖哥躺在床上,还有人找他修个桌子、打个板凳的,他都不会拒绝!”
大妮揉揉她的脑袋,“没办法,有些人天生就爱占便宜,好了,没为了不相干的人生气,这猪头肉要怎么做啊,你教教我!”
过年时的猪肉只在大年三十的过年宴上用过一回,趁着下午没事,二妮就提出把猪头烧了,烧成猪头肉。
“姐,你别急,刚刚不是已经把猪头又煮过一回了吗,先得用冷水将猪头治净,然后从中间劈开,割除耳圈、眼角、鼻肉软骨和这些白色的东西还有一些黑色的杂物。猪脑子挖出来,等过几天去镇上药铺买了天麻给爹娘炖天麻猪脑汤喝,听药铺的坐堂大夫说过可补脑子了,还不头疼。”二妮在心里狠狠地鄙视自己一般,她现在撒谎都不用打草稿了,张口就出来了。
大妮不疑有他,认真地看着二妮,“是你去镇上帮英子问草药价格的时候听说的吧,我就说你点子多嘛,那随后呢,要怎么做?”
二妮捧着脸,盯着锅子,上头的白汽呼着,把手和脸都捂暖和了,“将剔去骨的猪头肉切成五块,放入清水中,反复刮洗,去尽杂物血污后,放清水锅中焯水两柱香时间,再捞出洗净将焯水洗净的猪头肉放清水锅中连同头骨一起煮开,撇去浮在水面上的油沫,煮至五成熟,就是把肉肉放入煮至用筷子刚好能穿透为熟,不能煮得太过了,太软烂的吃着没嚼劲也腻。捞出来等它稍凉,汤倒入盆内澄清待用。”
“再取个干净锅点上火,加糖炒成糖色,盛入碗内待用。接着将澄清的原汤放入锅中,放入猪头肉,加糖色、酱油、糖、盐、黄酒调好色。用纱布袋装入八角、花椒、小茴香、丁香、桂皮、葱姜,扎好放入锅中,小火将猪头肉焖至酥烂,除去浮油,然后大火稠浓汤汁就成。”
“等下问问娘亲和爹爹,是喜欢吃凉拌的还是红烧的,要是喜欢吃凉拌的,捞出来后就用纱布袋子装了,然后用稻草捆着,以后想吃的时候随时可以拿出来,这猪头肉的味道可好了。”就是没有保鲜袋,不然用稻草一捆,凉透之后就是椭圆形的了,或者塑料瓶剪掉上头的,放猪头肉也好,用纱布包装毕竟没有那么合适。
被遗忘在灶窟里的二郎受伤了,怎么没人问他想吃什么呀,他就这么被无视了么,“姐,你咋不问问我呀,我都烧了半天火了!”
来送柴的大郎正好听见,一甩头,放出一句,“我还没问呢,轮得到你么!”
“哈哈!”大妮、二妮看着二郎苦着脸,心里别提多欢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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