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的三月，篮球场上永远不缺乏奇迹。
两天前，乔丹和帕金斯还坐在看台上，用第一种子的高傲目光对着乔安评头论足。
两天后，乔安杀死了他们。
乔丹如一尊被抽离魂魄的青铜雕像，矗立在因万人跺踏而震颤的地板上，难以置信的盯着那个吞噬了一切希望的篮筐。
他怎么也想不到，比赛竟会以这种方式结束。
1982年那个传奇之夜，乔治城大学被自己绝杀后的挫败感，居然会像回旋镖一样，在1984年春天狠狠贯入了他自己的胸膛。
萨姆.帕金斯像具行尸走肉，在狂欢的人潮中踉跄穿行。
他双手死死扣住自己的头颅，挪到乔丹身旁，滚烫的泪珠混着汗水砸在脚下：
“该死，我搞砸了迈克尔，我搞砸了，我他妈......”
今晚，他对乔安的防守一直是以卡主切入路径为主，即使给乔安一些投篮空间也无所谓。
在刚刚那个回合之前，策略稳如磐石。
可偏偏最关键的一个回合，这个策略让北卡付出了惨痛代价。
萨姆.帕金斯很痛苦，因为他没有再来一次的机会了。
他的大学生涯注定要悲惨的结束。
乔丹自己也心情不好，不知该用何种言语去熨平挚友的伤口。
我他妈自己还滴着血呢！
最终，他只是沉默地拍了拍帕金斯颤抖的肩头，随即转身离开。
迪恩.史密斯正与杰伊.希洛克握手，北卡其他球员也努力收起沮丧，与冈萨加大学的球员握手。
但迈克尔.乔丹没有，他就这么径直离开了，将所有礼节与客套甩在身后。
他一点也不想恭贺乔安。
强烈的求胜欲让他根本无法假装无事发生的直视那个家伙的眼睛，对那个家伙微笑。
他和乔安不是普普通通的对手，比赛开始之前媒体就在铺天盖地的渲染两人的对决，比赛开始之前他们就相互剑拔弩张。
乔安是那种，迈克尔.乔丹从骨子里认定，自己绝不可败于其手的存在。
况且，这是80年代。
21世纪10年代以后的篮球世界，即便死敌之间也会在赛后相互拥抱，把“我爱你，哥们”这样的话当作惯例。
这种现象甚至开创了竞技体育历史上见所未见的夺冠方式——兄弟篮球。
可现如今的竞争是不一样的，微笑刺客和大鸟哪怕在全明星周末相遇，“真高兴见到你”这样的话也绝不会出现在日程上。
死敌就是死敌，死敌之间想要的是彻底摧毁对方，这种竞争的纯粹性在未来几乎灭绝。
所以，MJ不会在输掉这么一场关键比赛后，虚伪的跑去和乔安交朋友。
球员通道的阴影刚将23号淹没吞没，乔丹就看见了里克.皮蒂诺，纽约尼克斯队助理教练，84年美国男篮助理教练。
“抱歉迈克尔，但你今晚的表现无可挑剔，你差点就拿了40分。只是篮球比赛，结果不可能永远如意。鲍勃.奈特教练也在征战疯狂三月，无法亲抵现场。但他刚刚给我打电话了，他让我转告你，你打得非常不错，别气馁。”皮蒂诺和善的与乔丹打招呼。
如果巴克利听见这句话，肯定会去大屁股人士保护协会投诉鲍勃.奈特歧视自己。
同样是输球，鲍勃.奈特对乔丹的态度和对巴克利的态度截然不同。
把我贬低得一文不值，对乔丹却特地打电话安慰？
你是人？
你不能一边歧视大屁股男士，又一边对大屁股女士垂涎欲滴！
其实这并不是因为偏心，奈特的刻薄从不因球员的天赋而打折。
就算是大一的拉里.伯德，当年也没有从奈特嘴里听到任何好话。
还好拉里.伯德本身内心强大，异于常人的勇气最终让大鸟用极其强硬的方式成功——
退学。
奈特并不是在讨好乔丹，只是乔丹今晚的表现，让苛刻的他也找不到任何喷点。
乔丹点点头：“你说得对教练，篮球比赛，结果不可能永远如意。对乔安来说，也是一样。”
“看来你已经准备好在NBA对抗他了？”
“当然，如果乔安真的参加84年选秀，我会很高兴。
那意味着，刚刚结束的比赛只会是我们对决中最微不足道的一个夜晚。”
皮蒂诺对这股求胜欲感到欣赏，怪不得奈特想好好利用这股求胜欲。
仇恨是竞技体育中最好的驱动力。
“迈克尔，在进入NBA之前，你难道就不想赢乔安一次吗？”皮蒂诺挑了挑眉毛。
果然，23号的目光顿时变得尖锐：“想，但光想有什么用？”
“你当然不会只是空想，听我的迈克尔，先好好休息一段时间，然后等我们的通知。
拿到通知书和机票后，到印第安纳州的布卢明顿，参加美国队的春季选拔。
在那里，你会得到你想要的。”
乔丹对自己受到邀请参加美国队的春季选拔并不觉得意外。
可春季选拔和击败乔安之间能有什么联系？
乔丹不理解，但还是点头：“我会准时到那儿的教练，替我向鲍勃问好。”
“很好，再见迈克尔。”
目送乔丹离开，皮蒂诺将实现重新投向场上那片欢呼与狂喜交织的欢乐海洋。
乔安正被无数媒体包围，明天关于他的报道会席卷整个北美。
电视台会请他去做专访，《体育画报》会让他登上封面。
每一名 NBA球探，都会在他的名字前面画上一个重点标记的五角星。
他成功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从寂寂无名到众人皆知。
皮蒂诺摇头感慨，这就是他妈的疯狂三月！
场上，不仅仅是乔安，杰伊.希洛克也被记者们团团围住。
人们很好奇，最后那个绝杀战术到底是他布置的，还是斯托克顿与乔安的即兴发挥。
一位熟悉希洛克的记者调侃了一句：“教练，还是先感谢上帝吗？”
记者们哄笑起来，希洛克也面带微笑：
“不，今晚，感谢乔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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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回到酒店房间，斗牛犬队的球员们仍在庆祝。
所有人都聚集到一起，看着CBS的新闻报道，看着乔安绝杀北卡的回放。
迈克菲突然走到窗旁，扬起手掌，疯了似的自己扇自己耳光。
“啪！啪！啪！啪！啪！”
清脆的掌掴声惊得众人愕然侧目：“你他妈在干嘛！？”
迈克菲脸肿了起来，眼中热泪奔涌：
“就是想看看，我究竟是不是他妈的在做梦！”
说完，他又抡圆手臂，更重地扇向左脸。
“啪！啪！啪！啪！啪！”
此时，楼下房间，一个女人歇斯底里的哭骂透过窗户传来：
“斯派克，我和你真的过不下去了，你听听人家楼上过的是什么日子！
那响声，那动静......哎！”
房间内死寂一瞬，随即爆发出掀翻屋顶的哄堂大笑。
电视上，对乔安和斗牛犬队的报道仍在继续。
上一场战胜华盛顿大学，已让乔安与队友们初尝成名的滋味。
但今夜掀翻北卡这艘巨舰所激起的惊涛骇浪，其影响力简直是上一场的十倍！
CBS在播报完这场史诗级爆冷后，也给出了他们最新的选秀预测名单。
乔安和斯托克顿都不出所料的出现在了第一轮。
此前根本不相信自己能和NBA扯上关系的迈克菲也出现在了第三轮!
迈克菲看着电视上自己的名字后，如遭雷击般僵立数秒，然后——
“啪！啪！啪！啪！啪！”
欢快的啪啪交响曲再度响彻房间。
乔安抬手，向身旁的斯托克顿伸出了拳头。
斯托克顿默契迎上，坚硬的骨节轻轻相碰。
今晚在场上的那个拥抱，早已将他们之间最后的隔阂彻底清除。
“看来，你再也不需要去参加什么该死的应聘了，约翰。”乔安调侃道。
“是的，我能......”斯托克顿的语气有些颤抖，“我能靠篮球为生！”
说完，斯托克顿看了眼窗外。
伯明翰的夜色依旧，街灯如常。
但他心知肚明，干掉北卡之后的世界，一切都变了！
与此同时，小牛队球探托尼.巴尔坎刚回到自己的酒店房间。
他完全按耐不住自己翻涌的激情，准备继续完善乔安的球探报告。
刚准备动笔，床头柜上的固定电话却响起。
“喂？”
“托尼，是我，迪克.莫塔，我就知道你差不多已经回到酒店房间了。”
来电的是小牛队主帅，那个因为不看好球队在84年选乔安，而和总经理诺姆.松居闹得有些不愉快的家伙。
他打来只想问一件事：“诺姆整天念叨的那位东方神秘珍宝，在伯明翰打得如何？”
“该死，打得如何？还用说吗？你难道没看比赛？”
“没有，我家几个小鬼今晚霸占电视看《幸运的路克》。你敢相信吗？一群法国佬居然制作出了世界上最好的西部牛仔动画片。
那家伙是不是被北卡打爆了？我早告诉过诺姆那白痴，乔安只是在低水平的比赛里看起来......”
“不，”巴尔坎打断了球队主帅，然后用斩钉截铁的语气告诉他：
“我不想也没有资格参与你和诺姆的斗争，但实话实说迪克。
今晚的乔安，让我看到了下一代篮球巨星中的一位！
这一次，你真该听总经理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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