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实验楼灯火通明,像插在雪夜里的一支巨大火把。
我抱着图纸箱厚达30cm的手绘版图、扩散参数表、炉温曲线,全部盖着血红"国家绝密"骑缝章
一步一步走过长廊,鞋跟敲水磨石地面,"嗒、嗒"像给黑夜点节拍。
顾骁守在楼梯口,军大衣肩头落满雪,目光像铁钩,"交接后,图纸进地下保险库,钥匙归你。"
我点头,却听见自己心跳
不是激动,是莫名焦躁:火与冰都到了临界点,只等一只黑手来掀炉盖。
突然,一声巨响!
楼顶火光冲天,冲击波震得吊灯"哗啦啦"碎成玻璃雨;
电路瞬间跳闸,整栋楼陷入黑暗,只剩火舌沿着天花板狂奔,像一条被释放的赤龙。
我被气浪掀翻,图纸箱脱手,"啪"摔在五米外,纸张四散,像白鸟惊飞。
顾骁扑过来,用身体压住我,碎玻璃落在他背脊,"咔咔"作响,他却一声不吭。
火光里,我看见一个戴防毒面具的黑影,从楼顶顺绳而下,手里拎着一只汽油桶
火焰沿着他洒下的液体,闪电般追向散落的图纸。
灯黑、火亮、人影乱。
我爬向图纸箱,膝盖被碎玻璃划破,血在火里冒出白烟,却感觉不到疼
疼被另一种火包住:绝密不能烧成灰!
顾骁反手开枪,"砰!"黑影肩膀中弹,汽油桶落地,火浪"轰"地反卷,把他吞进半空。
我趁机扑到图纸前,用身体压灭火焰,手肘被火舌舔得发麻,却仍死死攥住纸角
纸角被火烤得发脆,稍一用力就碎成黑蝶,我心口跟着一紧,像被烙铁烙了一下。
林静从楼道冲进来,她抱着灭火器,白沫"嘶嘶"喷出,像给火场下了一场小雪。
火被压退,纸被抢回,却只剩三分之二;最关键的几页炉温曲线,被烧出一个焦黑的洞,像被谁挖走了心脏。
爆炸同时,地下配电室电缆被剪;
省城主干电网跳闸,半城瞬间漆黑,只剩雪映天光,给楼宇镀上一层幽蓝冷釉。
雪片落在电线上,被冰坠成弓,偶尔"啪"一声断裂,像黑夜在弹一根巨大的断弦。
我抱着残图,站在楼前空地,白汽从嘴里一股股喷出,像另一架漏气的蒸汽机。
顾骁把那只被烧得半焦的图纸角递给我,指尖被烤得发红,"有人要霜花永远开不了花。"
我抬头,望着半城黑暗,耳边是远处此起彼伏的惊呼、口哨、狗吠
像一场没有枪声的战争,刚刚拉开大幕。
图纸不全,样品不能丢!
我转身冲进地下通道,直奔负二层保险库
那里还锁着五十只首批国家样品,一旦毁失,"霜花"将直接被宣判死刑。
通道里应急灯闪烁,绿光映着白墙,像走进一条冻住的血管。
身后,顾骁的脚步声与我的重叠,"咔、咔"像两把同时在膛的枪。
保险库铁门半掩,锁头被撬变形,我心脏猛地一沉
黑影先一步!
我推门,绿光下,一个穿电工服的人正把样品盒塞进防水袋,他抬头,口罩上方露出一双冷眼睛,"找死?"
话音未落,他抬手
寒光一闪,匕首直奔我咽喉!
顾骁比我快,他侧身挡在我前,匕首划破他左臂,血珠溅在白墙,像雪里突然盛开的梅。
我趁机抬腿,一脚踹在对方膝盖,"咔嚓"骨裂声在通道里炸响,他跪地,却仍想抓样品盒。
聂小红从后赶到,绝缘杆横飞,"当"一声砸在他手腕,匕首落地,火星四溅。
我扑上去,用膝盖压住他胸口,手套被血染得通红,却顾不上疼,"谁派你来的?"
他冷笑,嘴角溢出白沫
咬毒!
我眼疾手快,一把卸掉他下巴,白沫混着血水流在通道地砖,像一条细小的冰河。
顾骁捂臂,声音冷得像铁,"带走,撬开嘴之前,他不能死。"
样品夺回,却残图待补。
我回到地面,雪已停,月亮挂在省实验楼断口,像被谁咬了一口的银饼。
我把残图摊在雪地上,月光下,焦黑的洞像被挖走的心脏。
林静蹲在我身边,她拿钢笔,在空白处重新手绘曲线,笔尖被寒风吹得发抖,却一笔不乱,"我记得每一度,每一秒。"
她声音哑,却像给黑夜点了一盏灯,"补全了,就是新的国家底稿。"
我点头,指尖在月光下划出一道白线,"让烧出来的洞,变成新的起点。"
凌晨四点,半城仍黑,我们站在雪原尽头。
我怀里抱着补全的图纸箱,血与雪水在纸箱上留下暗红的痕,像一枚滚烫的印章。
顾骁左臂缠纱布,血渗出来,却站得笔直,"省府要求三日内交出完整图纸,现在,我们提前交,而且"
他顿了顿,目光掠过远处渐渐亮起的窗灯,"而且,我们要求自建安保档案,霜花核心不再离身。"
我点头,指尖在寒风里划出一道白线,"让放火的人知道,火没灭,反而更旺。"
雪原尽头,天开始泛青,像有人悄悄揭开一层黑布。
我深吸一口气,铁锈味混着雪气,呛得肺发疼,却让我异常踏实。
"回半山。"我说,声音沙哑,却带着我自己都没察觉的雀跃,"去迎接下一局。"
第十七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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