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几箱金锭!
沈雪与谢听风对视一眼,心中骇然。
这已不仅仅暗地抬高粮价了,还是赤裸裸的权钱交易,真的将天灾当成了他们敛财的工具!
接下来,青月的声音更冷,带着刻骨的寒意:“第二件事,便是关于城西破庙关押的南江灾民。”
她将所见所闻所探一一道来,从灾民们被如同猪狗般囚禁在漏雨的破庙,食不果腹,到因风寒得不到医治,再到那不足五月便夭折的婴孩,以及随后殉命的婴孩母亲……
当她说到那扔尸的杂役竟对刚逝去的婴孩母亲心生歹念时,眼中的杀意几乎凝成实质。
“奴婢……没忍住。”青月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更多的是快意恩仇的冷冽,“废了那人,让他往后再也无法作恶。”
房间内一片寂静,只有窗外哗啦啦的雨声,像是在为这人间惨剧奏响悲歌。
沈雪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气得浑身发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几道血痕。
她眼前仿佛看到了那可怜婴孩青紫的小脸,看到了那位母亲绝望空洞的眼神,看到了灾民们在破庙中瑟瑟发抖的凄惨景象……
还有前世她那三岁的小表侄,被太子李屿活活淹死在了泠湖,事后已失足落水为定论,草草了事……
“畜生!都是一群畜生!”沈雪双目赤红,猛地转身就要往外冲,“我要去杀了裴华那个狗官!还有那些丧尽天良的爪牙!”
“站住!”谢听风厉声喝道,身形一闪,已拦在沈雪面前,大手紧紧抓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力道很大,带着很强的压迫感。
“放开我!”沈雪奋力挣扎,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既是愤怒也是悲痛,“你没听到青月说的了吗?他们还算是人吗!那才五个月大的孩子啊!”
“我听到了!我也想现在就宰了他们!”谢听风的声音低沉如铁,带着同样压抑的怒火,但他眼神依旧保持着一丝清醒的锐利,“但你现在冲过去,除了打草惊蛇,除了可能把自己也搭进去,还能做什么?杀了几个看门的爪牙?然后呢?让裴华和他背后的人彻底警觉,将证据销毁得干干净净,让更多的灾民因为你的冲动而送命吗?!”
他的话语如同冰水,浇在沈雪燃烧的怒火上,让她稍稍冷静了下来,但身体依旧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谢听风见她不再往外冲,手上的力道稍缓,但并未松开,对着墨苍沉声道:“灾民的事……墨苍,先安排暗卫,分批潜入城西破庙附近,摸清看守的分布和换岗时间,然后想办法送些干净的吃食和治疗风寒的药进去,务必小心,绝不能暴露。”
“是,将军!”
墨苍领命,神色肃穆地离开了屋内。
谢听风这才重新看向沈雪:“你去醉春楼,我同意了。”
沈雪一怔,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去醉春楼,接近娇蕊。”谢听风又说了一遍,带着破釜沉舟的意味,“正如你所言,她是目前唯一最快的突破口,但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必须速战速决……你把青月带上,万事小心,套话为主,若无十足把握,切勿轻易涉险,我会安排人在醉春楼外接应,你们一旦得手,或遇危险,只管撤离,懂吗?”
他看向沈雪的眼神极其复杂,包含了担忧、叮嘱,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信任?
沈雪深吸一口气,将胸腔翻涌的悲愤强行压下,转化为冷静的力量。
她重重点头:“我明白,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计划既定,氛围顿时变得紧张而有序。
沈雪和青月偷偷出了官家别院,准备女扮男装的行头去了,顺便打听打听花魁娇蕊的‘喜好’等等。
而谢听风开始详细部署救出灾民和醉春楼外围策应的行动。
城西,一家不起眼的花衫店后堂。
沈雪对着铜镜,仔细调整着束胸的布带,直到胸前曲线被完全掩盖,勾勒出少年人单薄青涩的骨架。
她换上一袭月白色的锦缎长袍,腰束玉带,又将如瀑布般的青丝用一根简单的玉簪高高束起,俨然是个眉眼精致、略带疏离感的富家小公子。
“怎么样?”
青月则扮作随从,一身利落的深灰色劲装,眉眼间的杀气全开。
“小姐……不,公子。”青月低声提醒,将一柄看似装饰用的折扇递给她,“嗓音还需再压低些。”
沈雪清了清嗓子,试着用略显低沉的声线说道:“嗯,青月,在外唤我沈风公子即可,这次怎么样?”
青月点了点头,“可行。”
沈雪又对着镜子左右端详,总觉得还缺了点什么。
目光扫过店内杂货架,她忽然定住,指着角落里一个半新不旧的银质面具,“那个面具……”
那面具款式简单,只遮住上半张脸,眼角处镂刻着简单的云纹。
沈雪走过去,拿起轻轻覆在脸上,冰凉的触感唤醒了三年前的记忆。
那时她年少轻狂,偷偷溜出府参加骑射比赛,便是戴着这类似的面具,化名‘沈风’,还得了个头彩,纵马游街。
“再拿个它吧!”沈雪将面具戴好,“或许,今晚能用得上。”
主仆二人收拾妥当,已是正午。
雨势稍歇,但天色依旧阴沉得可怕。
她们并未直接前往醉春楼。
醉春楼,烟花柳巷之地,戌时去才最为合适,现在去只会吃闭门羹的。
于是,她们去了醉春楼隔壁的酒楼‘望江楼’,先填饱肚子,顺便探听些市井流言。
望江楼二楼雅座,沈雪点了几个特色的当地美食,和青月慢条斯理地吃着,耳朵却时刻关注着隔壁屏风后的动静。
隔壁坐着的似乎是几个商贾,几杯酒下肚,话匣子便打开了。
“听说了吗?今晚醉春楼可有好戏看!”一个粗嘎的声音带着几分调侃响起。
“可是娇蕊姑娘的‘春宵一度’竞拍?”其中的另一人接话,语气满是羡慕,“啧啧,那可是个销魂蚀骨的人儿,裴大人真是好福气,这么久了,终于要正式接回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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