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墨苍继续道,“在娇蕊离开后不久,有一只信鸽从裴华书房窗口飞出,往南江方向而去,属下已将其拦截。”
说着,墨苍从怀中取出一张小小的字条,恭敬地递给了谢听风。
谢听风展开字条,只见上面写着一行小字:大人,鱼已入网,但身边跟了更厉害的鱼,需加倍小心。
沈雪连忙走到了谢听风身旁,凑过去看,秀眉蹙起:“鱼已入网……指的是我们被困谷丰城?更厉害的鱼,是指夫君你吗?”
她下意识地用了‘夫君’二字,此刻却无人注意这细节。
谢听风指尖捏着字条,眸光锐利如刀:“看来,裴华背后果然还有人,这南江的‘大人’,才是昨夜宴席真正的策划者,我们此行,早已在那位‘南江大人’的算计之中了。”
他顿了顿,看向墨苍:“信鸽呢?”
“已按老法子处理,不会引起对方怀疑。”墨苍答道。
这意味着他们就算截获了情报,但裴华背后之人依旧会顺利收到消息,不会怀疑消息已经走漏了。
谢听风点头,这才说起自己辰时出门的发现:“我方才去城中集市走了一圈,谷丰城的粮价,高得离谱。”
“多高?”沈雪问。
“一斗上等白米,需一个金锭。”谢听风的声音带着冷意,“更听闻有从南江来的商人,持着南江当地官府的文书前来采购粮草救灾,结果不仅买不到粮,反而被衙役以扰乱市场为名毒打一顿,随身钱财也被抢夺一空。”
“多少!一金锭一斗米?这不明摆着抢钱!”沈雪倒吸一口凉气,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南江灾民吃不饱穿不暖,他们却在高抬粮价,甚至殴打南江官府派来的救灾商人?这州知裴华,他想干什么?他背后的人,又想干什么?”
联想到那‘鱼已入网’的字条,一个可怕的猜想浮现在沈雪心头:难道对方的目的,不仅仅是阻止他们去南江赈灾,更是要借着这场天灾,大发国难财,甚至……还有更深的图谋?
谢听风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连绵不绝的暴雨,声音低沉而充满压迫感:“天灾已是大难,更有人祸藏于其后,这谷丰城,看似是避风港,实则是吃人港,裴华不过是摆在明面上的棋子,真正的对手,藏在南江,藏在这重重雨幕之后。”
他转过身,目光落在沈雪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夫人,眼下有什么好计划吗?”
等等……
将军叫沈雪什么?
墨苍听着两人的对话,一时摸不着头脑了。
这是个什么情况?
沈雪看向谢听风,走到他身边,与他并肩而立,看向窗外迷茫的雨景。
“暂时没有头绪。”她轻声回答着,语气却异常坚定,“既然入了这网,不做点惊天动地的事情,岂不辜负了人家一番‘好意’?我已让青月去查城中来的南江灾民的消息,或许能带来新的线索,眼下当务之急,得好生查查这谷丰城中粮价背后的得利者是谁,跟裴华又有什么关系?那个花魁娇蕊是裴华的人,说不定她知道些什么?”
谢听风看着身旁女子清亮而坚定的眼眸,昨夜那个醉意朦胧、大胆妄为的她仿佛只是幻影。
但指尖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她脸颊的温度,他微微握拳,将那一丝异样压下。
“墨苍。”
“属下在。”
“加派人手,严密监视裴华、娇蕊,以及城中所有大小粮商的动向,同时,设法接触那些被抢的南江商人,保护好他们,拿到他们的口供。”
“是!”
话音刚落,沈雪突然话锋一转,问道:“花魁娇蕊见过你俩了吧?”
沈雪的问题让谢听风和墨苍同时一怔。
墨苍抢先一步,老实点头:“昨夜宴席,我假扮将军,那花魁娇蕊曾近身献酒,确实见过将军与我了。”
谢听风眉头微蹙,已然明白了沈雪的意图,他沉声道:“你是想……”
沈雪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打断道:“既然你二人已被她见过了,再去接近,无异于自报家门,但我不一样,昨夜宴席我没出席,更何况……”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几分跃跃欲试的笃定:“对付女子,尤其是娇蕊这般周旋于各色男人间的女子,有时,由另一个‘假扮’的人去接近,反而更容易卸下她的防备,我可女扮男装,去那醉春楼会一会这位花魁娘子,或许能套出些她与裴华的事情。”
“不可!”谢听风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对,声音冷硬,“醉春楼,鱼龙混杂,你一人前去,太过危险!”
墨苍也面露难色:“此计虽妙,但风险极大,那娇蕊既是裴华的人,必然警觉,若身份败露,后果不堪设想。”
沈雪听着他们说完,才开口反驳道:“夫君,眼下形势尚不明确,裴华背后之人布局深沉,我们困在谷丰城,若不能尽快找到突破口,只怕等南江局势彻底失控,就真的回天乏术了,深入虎穴,方能得虎子,这是目前最快,也可能是唯一能打开局面的方法,况且……我又不是没假扮过男子,放心,我自有分寸。”
她一声‘夫君’叫得自然,谢听风眸光微动,那句‘我自有分寸’却让他想起昨夜她醉后的大胆行径,心下更是莫名烦躁,正要再次严词拒绝——
‘砰’的一声轻响,在他们后方的窗户被推开,带着一身水汽和浓重血腥味的青月闪身而入。
她发丝凌乱,衣衫湿透,衣角还沾着泥泞与点点暗红,眼神冰冷如刃,周身杀气尚未完全散去。
“小姐,谢将军。”
青月声音沙哑,带着压抑的愤怒。
“青月!你回来了!”沈雪见她这般模样,心头一紧,立刻迎上前,“发生了何事?你受伤了?”
“奴婢无事,这血……是别人的。”青月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快速回禀,“奴婢发现了两件事,第一,奴婢本是按小姐吩咐探查城中灾民的,却发现今日丑时,有三位昨夜在席间出现过的谷丰城的粮商,带着沉甸甸的好几箱金锭,从后门偷偷进入了州知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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