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屿这般,无非是两个目的:一是试探她是否因祖母之死怀疑到他头上;二是想用甜言蜜语框住她,继续把她当傻子玩弄。
沈雪心中冷笑,面上却故意流露出一丝脆弱和怀疑。
她抬眸,清澈的眼底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太子殿下有心了,只是祖母去得突然,而那日的前夜将军府中又恰有刺客闯入……每每思及此,臣妇便寝食难安,总觉得祖母之死,或有蹊跷。”
她刻意将‘刺客’二字咬得稍重,目光紧紧盯着李屿。
李屿果然神色微变,眼神闪烁了一下,虽然极力掩饰,但那瞬间的慌乱还是被沈雪精准捕捉。
他急忙开口,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担忧:“刺客?竟有此事!将军府的护卫也太不尽心了!雪儿你放心,孤定会奏明父皇,严查此事!不过……那等亡命之徒,与沈老夫人的事想必并无干系,定是巧合,你切莫过多忧心,以免伤身。”
他这话看似关切,实则急于将刺客之事与祖母之死割裂开来,颇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
沈雪心中已然明了,祖母的死,绝对与他脱不了干系的!
甚至那将军府的刺客,是他派去灭她的口!
目的达到,沈雪懒得再与他虚与委蛇。
她脸上恢复冰冷,淡淡道:“是否是巧合,自有天知地知,臣妇府中还有要事,告辞。”
说完,不再给李屿纠缠的机会,动作利落地登上马车。
李屿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车帘隔绝在外。
他看着那辆普通的红篷马车缓缓驶离宫门,拳头暗暗握紧。
沈雪……她真的不一样了!
那双水灵灵的杏眼,仿佛能看透人心,让李屿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是该好好提防着沈雪了!
毕竟人心最难测,尤其是为爱生恨!
不远处,坐在东宫专属马车上的沈芙,脸色阴沉,小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小肚。
沈雪,你真是阴魂不散啊!
不过等她怀有身孕、母凭子贵后,看她还敢拿她的出身说事!
只是沈芙不知道的是,她与太子成亲那夜,意识模糊中被青月灌下的酒,正是掺了绝子药的酒,此生她绝无可能会有身孕了。
就算意外有了,李屿会想要留下来吗?
自古帝王之家最无情,说心中有沈雪只不过是图她背后的北境兵权,说心悦沈芙只是他用来拉拢林巍的手段罢了。
看似是真情的流露,实则是无穷的算计。
马车平稳地驶向将军府的后方。
沈雪从后侧门进入将军府,便感受到府中不同以往的气氛。
下人们步履匆匆,却井然有序。
将军府正门前,车马齐备,仪仗森严,一箱箱贴着封条的物资正在被小心搬运装车,俨然一副即将远行的架势。
沈雪心中一动,快步走向正厅。
只见谢听风一身墨色劲装,外罩轻甲,身姿挺拔如松,正站在厅内沉声吩咐着下属什么。
他手中,赫然握着一卷明黄色的圣旨。
谢听风成功了!
沈雪眼底闪过一丝光亮。
她可以去南江了!
谢听风听到脚步声,回过头来。
看到是沈雪,他深邃的眼眸在她身上停留一瞬,并未问她去了哪,发生了何事,只是自然地走上前去,伸出手:“回来了?那我们即刻出发去南江了。”
他的声音的低沉平稳,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
沈雪将手放入他温热的掌心,让在场的不少人都看傻眼了!
这还是他们认识的谢将军吗?
而且沈雪可是太子的人!
将军府正门前,沈雪借谢听风的力,登上了那辆早已准备好的、更为宽敞坚固的马车,毕竟此去南江路途遥远。
车内铺着软榻,小桌上还贴心地备好了茶水点心。
谢听风翻身上马,环视一圈准备就绪的队伍,沉声下令:“出发!”
一声令下,车马辚辚,总督仪仗开道,禁军铁骑随行,浩浩荡荡地驶离了将军府,出了京玉都城。
……
京城渐远,官道两旁景物飞逝。
谢听风打马靠近车窗,隔帘对沈雪低声道:“放心,沈老夫人的身后事,我已安排可靠之人暗中打理,会让她老人家体面安宁地入土为安,镇国府内外,也布下了眼线,若有任何异动,消息会有人第一时间快马送至南江。”
他考虑得如此周全,沈雪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夹杂着酸楚与感激。
她轻轻应了一声:“多谢将军。”
有谢听风这番话,沈雪更能心无旁骛地奔赴南江,去面对那里隐藏在灾情背后的重重迷雾。
这一世,跟‘活阎王’交易,她赌对了!
不知道远在北境的舅舅有没有收到她成亲那晚写出的那封信?
钟翊宫内,娴皇贵妃斜倚在软榻上,指尖轻轻揉着太阳穴。
沈雪离去时那阴鸷的眼神,总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这时,一个心腹太监悄无声息地快步进来,低声禀报:“娘娘,刚传来的消息,陛下下旨封了谢将军为南江总督,去南江督造运河和赈灾事宜,现已携家眷,起程前往南江了。”
“什么?!”娴皇贵妃猛地坐直身体,美眸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沈雪也去了?她祖母刚去,她不在京中守孝,跑去南江做什么?”
难道……沈老夫人临死前,真的留下了什么关于南江的线索给她?
那个老不死的,果然还藏着后手!
一股强烈的不安瞬间攫住了娴皇贵妃的心。
南江,那是她儿子坐稳太子之位的根基之一,也是许多见不得光的银钱来往的关键之地。
谢听风去督办河工、赈灾,本就是一把悬在他们头上的利剑,如今再加上一个似乎变得深不可测、且可能已经知道他们某些秘密的沈雪……
这两人凑在一起,万一真被他们查出点什么,后果不堪设想!
不行,绝对不能坐以待毙!
娴皇贵妃眼神变幻不定,迅速恢复了镇定,但眼底的厉色却愈发浓重。
她朝心腹太监招了招手,压低声音,一字一句地吩咐道:“立刻给南江那边传信,用最快的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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