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怀瑾沉默的看了沈兰音好几秒,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衡量着她的意图跟可信度。
    沈兰音心跳的很快,就在她以为他会拒绝的时候,他却点了点头报了一个村委山脚离他家不远的废弃牛棚位置。
    “需要什么?提前一天傍晚在那里留个字条,东西放那儿。”
    沈兰音点头:“好。”
    陆怀瑾没再说什么,背起空背篓,拉开院门,走了出去。
    沈兰音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也没有过多停留,快速的在黑市上用剩下的钱买齐了盐跟糖,还有火柴跟一斤白面小心的放进了空间里,然后低头快步离开了。
    刚回到李家没多久,李建军就已经找上了门来。
    “兰音,我们谈谈。”
    最近在公社内,那些账本还没调查清楚,李建军的日子很是不好过,他越想越觉得自己在公社里的情况是被沈兰音陷害的。
    而且联想到陈晓丽烂脸的这事又是被她说了才这样子,李建军心底对沈兰音是个扫把星的猜测已经坐证了。
    “你要跟我说什么?”
    沈兰音抬头,目光落在了李建军的身上。
    李建军思考再三,想到母亲的施压跟他工作的进度,他看着沈兰音,开门见山道:“咱们之间到此为止,婚约作废,你收拾东西明天就离开李家。”
    沈兰音嘴角勾起一抹机不可查的弧度,她也终于等到了这句话:“可以,但我父母当初托付我时,交给你的那些钱跟东西请你还给我。”
    李建军脸色一僵,他确实吞了沈兰英带来大部分的财物,本以为能糊弄过去:“什么钱跟东西?你在我家吃住这么久,难道不用花销那些早就拿去补家用了。”
    沈兰音也知道他会抵赖,不慌不忙道:“李建军,我带了多少钱跟东西我心里有数,我父母心里也有数,你要是不认没关系,明天我再去一趟公社找主任评评理,看看侵占他人财物该当何论。”
    “或者咱们去找大队支书当着全村人的面把账一笔笔算清楚。看看我带来的这些粮票,现金是不是都补贴到你家的伙食里了?”
    她语气平稳,眼神锐利如刀。
    李建军没想到沈兰音会如此威胁自己,在联想到自己在公社里的事情都还没告一段落,如果再被扣上侵占私人财产的帽子,那他这辈子就真的完了。
    李建军脸色瞬间惨白,额头渗出冷汗。
    他死死盯着沈兰音,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个女人,经过飞快的筹谋后,他咬咬牙,挤出几个字来:“好,我给你!”
    “但是你拿到东西立刻给我滚,从此我们两清,你要再敢胡言乱语,我饶不了你。”
    沈兰音似笑非笑的盯着他:“放心!我对你们李家没有半分留恋!”
    最终在李建军几乎喷火的目光跟李母难以置信的咒骂声中,沈兰英拿回了八十块现金和少量粮票,以及几件被陈晓丽占用的衣物。
    “我会搬出去住。”
    沈兰英提着收拾好的樟木箱子,看着脸色铁青的李建军开口道:“但你需要跟我一起去找大队出证明,安排住处。”
    李建军恨得牙痒痒,却只能配合着去找了大队长陈友田。
    陈友田对李家的事情也略有耳闻,为人还算公正,如今对李建军的行为也很是不齿,更对沈兰英这个无依无靠的孤女多了几分同情。
    “沈同志,队里现在住房确实紧张,知青点也早就住满了,你看......”
    “大队长,我不挑的!只要能够遮风挡雨就行,哪怕是废弃的茅屋,仓库,窝棚都可以,地点偏点也没关系,我能自己收拾。”
    沈兰音把自己的位置放得很低。
    陈友田想了想,一拍大腿道:“村委那边靠近山脚的地方倒是有间以前用来看田的土坯房荒了好几年,又破又偏。听说还不太干净,你要是不怕......”
    “我不怕!谢谢大队长!”
    沈兰音立刻答应,甚至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感激。
    那村委正好离陆怀瑾家不远,也方便她以后行事。
    于是在陈友田大队长的见证下,沈兰音跟李家彻底划清界限。
    她拿着大队长开的证明,在李建国跟李母恨不得把她抽筋剥皮的目光中,挺直背脊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个她只住了短短一段时间,却仿佛经历了一世折磨的地方。
    村尾,沈兰音看到那间孤零零立在半人高,荒草中破旧的土坯房时,她心里还是忍不住的凉了半截。
    这可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破旧不堪,木门歪斜,窗户只剩下破败的木架,里面黑黝黝的散发着一股浓重的霉味和尘土气。
    但她如今没有了退路,这里将是她的新起点。
    沈兰音挽起袖子开始清理,她拔掉了门口的荒草,扫掉了屋内厚厚的灰尘跟蜘蛛网,用旧报纸勉强堵住了墙上的破洞,还找来一些茅草铺在了坑洼的土炕上。
    忙活了大半天,直到夕阳西下,她才勉强将这间不足十平米的小屋,收拾出个能勉强落脚的样子来。
    就在这时门口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是陆怀瑾。
    他把一个厚重的出逃瓦罐跟打着布丁的初步包袱放在了沈兰音的面前,声音依旧没有什么起伏,却十分低沉:“奶奶让我送的,里面是野菜粥跟几个窝窝头。”
    他说着话,目光极快的在她身后那间破败的屋子看了一眼,他眉头蹙了一下,但什么也没说,转身很快消失在浓浓夜色中。
    沈兰音看着这冒着微弱热气的瓦罐跟包袱,鼻尖一酸,眼眶瞬间就湿了。
    在这句目无情前途未卜的乡下,陆怀瑾这份关怀,对她来说实在是雪中送炭了。
    她小口小口的,喝着粥就着干硬的窝头,却是他从生以来吃的最安心,最温暖的一顿饭。
    她一定要好好活下去,不仅要让自己活下去,还要让父母也活下去。甚至要让更多亏欠她的人付出代价!
    沈兰音吃完了饭菜,起身拍了拍,烧了水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就精疲力尽的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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