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子言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紫色的袍子被风吹起一角,他目光落在苏延叙扶着赵令颐的手上,唇角仍噙着惯有的温和笑意,眸色却深了几分。
苏延叙奉命入宫,他也没料到会在宫门口撞见赵令颐从邹国公的马车下来,看样子是醉酒了。
赵令颐抓着他的衣袖,只觉声音有些熟悉,抬眼想看清眼前的人是谁,却因为看不清而踮脚凑近了几分。
姣好的面容迎面撞来,苏延叙浑身僵直,只觉靠太近了,甚至能感觉到赵令颐呼出的热气,似乎还裹着身上的熏香......
一阵风吹来,赵令颐酒醒一半,也看清楚了眼前这张唇红齿白的脸,【是苏延叙啊。】
【真俊呐,要不然趁着醉酒,偷偷摸两把?】
苏延叙喉结滚动,顿时想起昨日在宫宴上,这位七公主的那番让他暖床的直白话语,扶着她双肩的手掌有些发烫。
明知道应该躲开,可在看见赵令颐伸出手时,他的手却僵住了,脚也像生了根似得,死死扎在地上,半步也挪不动,眼睁睁地看着那只手往自己脸上摸来......
赵令颐在咽口水,因为即将光明正大地占到便宜而激动到手抖,【要摸到了,要摸到了!】
下一刻,天旋地转。
只见邹子言在关键时刻,将她从苏延叙面前拽离。
苏延叙那张唇红齿白的俊脸“刷”的一下,从眼前消失,赵令颐大失所望,【唉,到手的肥羊,一口没吃上。】
邹子言唇边的笑意淡了几分,方才还说喜欢他,要让他当驸马,下了马车就要去摸旁人的脸。
眼见赵令颐被拽走,苏延叙心里有些自己说不上来的失落,“草民苏延叙,见过国公爷。”
邹子言微微颔首,目光在他身上短暂停留,最后落在脸上,想起坊间传闻,都说今科探花郎丰神俊朗,比当年的邹国公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是陛下召见?”
“正是。”苏延叙应声,视线却不自觉地往赵令颐身上瞟,只觉她喝了酒后,脸颊红扑扑,有些好看,顿时不自觉地弯起了嘴角。
他这一笑,犹如三月桃花开。
赵令颐刚好望去,心声炸响:【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
【天爷啊,明明可以靠脸吃饭,他怎么偏偏靠才学啊。】
【太可惜了,苏延叙要是进南风馆,我肯定天天光顾,就点他一个!】
这一幕,被邹子言尽收眼底,他淡声开口,“既是陛下召见,应是任命之事,苏探花莫要让陛下久等。”
闻言,苏延叙才想起自己应该进宫了,“多谢国公爷提醒,草民先行一步。”
话落,他朝两人行礼过后,匆匆入宫。
赵令颐依依不舍地望着肥羊从自己眼前溜走,【唉,只能看,不能吃啊。】
她正感叹着,邹子言的声音忽然从身后响起,“殿下也该回宫了,南风馆那种地方,切记不可再去。”
赵令颐沉默,转身时,义正言辞:“多谢邹国公提醒,我定痛改前非,再不踏足那等腌臜之地。”
闻言,邹子言满意,觉得她听进去自己的话了。
下一秒,耳边传来嗔怒的声音:【不给我吃,还妨碍我吃别人。】
【呵,老男人!】
邹子言笑容僵在脸上:“......”这分明是一句也没听进去。
...
当天夜里,老皇帝去了崇宁殿,就着赵令颐在宫外喝醉酒这事,罚她抄书五十遍。
她熬了个通宵,痛骂邹子言是告状鬼,最后也才勉强抄了二十遍。
次日,赵令颐醒来已是午时,她揉着发酸的胳膊,继续抄书,听说赵清容进宫了,很是诧异。
“今日既不是谁的生辰,也不是什么大日子,她怎会进宫?”
豆蔻早就打听过了,“听说是陛下昨夜也罚了五公主抄书,今日应是进宫来交差的。”
得知赵清容也被罚,赵令颐暗叹,邹子言可真是一碗水端平,谁也不落下。
不过,赵清容抄书这么快吗?
她正纳闷着这事,赵清容就杀到了崇宁殿,骂骂咧咧:“好你个赵令颐,我好心带你到南风馆长见识,你居然向父皇告状害我受罚!”
赵令颐顿觉冤枉,连忙为自己辩解,“好姐姐,哪里是我告的状,我这会儿自己都还抄着书啊!”
赵清容眼神狐疑,凑前去看,见她还真在抄书,顿时纳闷,“你若没告状,那父皇怎么会知晓?”
要知道,她以前一个月逛南风馆三四次,从来没露过马脚,偏偏就昨天带上这个妹妹去了,就被父皇发现了。
赵令颐扶额叹气:“自然是旁人同父皇告的状。”
赵清容顿时气得火冒三丈,“要是让本公主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非扒他一层皮不可!”
闻言,赵令颐执笔的手停了下来,抬脸看向赵清容,“五姐此话当真?”
赵清容:“自然!”
赵令颐眉梢一挑,“其实告状的这人你也认识,就是邹国公。”
这话一出,崇宁殿安静了几分。
半晌,赵清容清咳一声,寻了把椅子坐下,“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抄书而已,索性我这也抄完了,就不与他老人家计较了。”
赵令颐好笑地看她,都不知道她怎么这么怕邹子言。
“五姐,父皇罚你抄书多少遍?”
赵清容端起一旁豆蔻递来的茶:“五十遍。”
赵令颐:“你全抄完了?”
赵清容:“自然,刚刚都交给父皇了,我这才来找你的。”
赵令颐顿时对赵清容心生敬佩,“五姐,没想到你抄书这么快,五十遍啊!”
“我昨夜只睡了两个时辰,到现在也才抄了二十遍。”
听见这话,赵清容端着茶盏的手顿了顿,诧异的目光看向眼前的妹妹,“你全都自己抄?”
赵令颐不以为意:“不然呢?”
赵清容看她的眼神顿时像看傻子:“傻啊你,寻个人替你抄就是了,怎么还自己上手呢。”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妹妹在皇宫养了十几年,居然性子还能这么老实。
赵令颐微微瞪大眼睛,在现代当了十几年好学生,做过最出格的事也就是在课堂上偷吃干脆面,她着实是没想到这招。
对着赵清容,她发出了诚恳的疑问:“......可字迹不同吧,万一父皇发现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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