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轿车平稳地驶离了市中心那片灯火辉煌的别墅区,将A市最繁华的景象甩在身后。
沈星遥靠在后座,额角抵着冰凉的车窗,静静地看着窗外。
天色不知何时已彻底沉了下来,细密的雨丝开始飘落。
今天,是她十八岁的生日。
也是她在八年前,穿进这本狗血小说,成为炮灰女配沈星遥的日子。
她至今还记得刚醒来时的茫然,十岁的小女孩,锦衣玉食,被父母兄长如珠如宝地捧在手心。
可她知道,这一切都是镜花水月。
八年后,真正的沈家千金沈长宜会归来,而她这个鸠占鹊巢的假千金,将会失去所有,被发配到偏僻的老宅。
她不是没想过改变。
这八年,她努力地想靠近沈父沈母,想做个更贴心懂事的女儿,也曾试图在沈长宜被接回来时,主动释放善意。
但小说轨迹顽固得惊人。
沈长宜自幼父母双亡,孤苦无依长大的经历,让她性格内向敏感,而沈星遥在沈家娇养出的明媚自信,在沈父沈母眼中,反倒成了对亲生女儿的排斥和不懂事。
“星遥,你要让着姐姐,她这些年受苦了。”
“星遥,长宜才是你的姐姐,你怎么能这么冷淡?”
类似的教育,在这两年里层出不穷。
每一次,都像一根细小的针,扎在她心上。
她无法解释,也无从辩白。
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今晚生日宴上的宣布。
那个从小和她有婚约的宋墨,温润如玉的宋家哥哥,在切蛋糕的环节,被沈父亲口宣布,婚约对象变更为沈家真正的千金沈长宜。
那一刻,全场宾客的目光,同情、鄙夷、看戏……各种意味交织,像聚光灯一样打在她身上。
她看着台上,父母欣慰地站在沈长宜身边,只有那个从小疼她的哥哥站在她身边陪着她。
她的生日,她的成人礼,彻底变成了为沈长宜正名的舞台。
她甚至没能尝一口那个写着沈星遥生日快乐的蛋糕是什么味道。
宴会散后,沈母来到她的房间,看着她苍白的脸,叹了口气。
“星遥,妈妈知道你喜欢宋墨,但事已至此,长宜才是和他有婚约的人。你懂事一点,别让爸爸妈妈难做。”
心,在那一刻彻底凉了。
她不是因为失去宋墨而伤心,她伤心的是,在这个家里,她连难过和失落的资格都没有了。
她存在的本身,似乎都成了原罪的证明。
于是,第二天,她便被打包送上了前往沈家老宅的车。
和小说剧情,分毫不差。
但她不会和原主一样在老宅郁郁寡欢,无疾而终。
雨,下得更大了。
车子驶入郊区,最终在一座古朴而肃穆的中式宅院前停下。
老宅掩映在苍翠的树木之中,在雨夜里显得格外寂静,甚至有些压抑。
车门被司机打开,管家撑着伞等在车外。
沈星遥刚下车,宅门内就急匆匆走出一个身影。
是沈老太太。
老人家满头银发梳得一丝不苟,穿着素雅的旗袍,一见到她,眼圈立刻就红了。
她快步上前,完全不顾飘落的雨丝,一把抓住沈星遥的手。
“哎哟,我的遥遥,怎么瘦了这么多?快,快跟奶奶进去,外面冷。”
老太太的声音带着哽咽和心疼。
沈星遥看着眼前真心实意为她难过的老人,穿越八年来积攒的所有委屈、隐忍和故作坚强,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眼眶瞬间就红了,鼻尖酸涩难忍。
她反握住奶奶的手,声音有些哑:
“奶奶,我好想您。”
“好孩子,没事了,没事了。”
沈老太太拉着她的手往屋里走。
“那些糟心事都忘了!在奶奶这儿,你永远是我的亲孙女!谁也不能给你气受!”
温暖的灯光驱散了门外的寒意,也稍稍抚平了沈星遥心中的褶皱。
然而,这份暖意在她抬眼看到楼梯上那个身影时,微微一滞。
男人穿着深灰色的家居服,身姿挺拔,正缓步从楼上走下。
他面容俊美至极,却如同覆着一层寒霜,眉眼深邃,眼神锐利如鹰,透着一种生人勿近的疏离和冷厉。
傅云深。
这本小说的男主,她名义上的小叔,沈老爷子老来得子,随母姓,虽然只比她大七岁,辈分却高了一头。
如今沈家偌大的家业,几乎全靠这位年轻的小叔在执掌,能力卓绝,连她父亲沈明辉也多次在私下感叹自愧不如。
沈星遥穿越以来,只有每年过年的时候见过他,印象极其模糊,只记得他冷冰冰的,凶得很。
此刻,傅云深的目光淡淡地扫了过来,落在她被雨气濡湿的鬓发和微红的眼眶上,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只是在看一件无关紧要的物品。
他朝沈老太太微微颔首。
“妈。”
随即,他的视线再次掠过沈星遥,径直走向了餐厅方向,连一句客套的问候都没有。
沈星遥下意识地攥紧了指尖。
老宅的生活,开始了。
前路未知,但至少,这里还有真心疼爱她的奶奶。
而那位冷若冰霜的小叔……
沈星遥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只希望相安无事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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