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屏住呼吸,拿着抹布的手一动不敢动。
心里却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这姑娘真是勇气可嘉。
他家团长释放冷气的时候,他这个警卫员都扛不住。
温乔怎么会感受不到这强大的压迫感,只不过是硬撑着而已。
不搏一搏,两人之间还是会跟之前一样没有丝毫进展。
在撩拨男人的道路上,也是需要持之以恒的。
没有撩不到的男人,只有不努力的小仙女。
只要有一丝机会,任何时候都要迎难而上。
温乔顶着男人清冷的视线,抬起柔嫩的小脸,花瓣似的红唇抿了抿。
嗓音娇娇软软。
“我真的渴了,喝完我就走。”
陆晏沉感觉自己的耳道似乎痒了一下。
看着她没有作声。
静默了片刻后。
男人转身拿过架子上的搪瓷杯,倒了一杯水,放到了温乔的面前。
四周安静的诡异。
看见陆晏沉的举动,陈平震惊的嘴巴张大了。
这是他的幻觉吗?
团长的洁癖他再清楚不过。
他的个人用品,是绝对不允许任何人触碰的。
作为贴身的警卫员,他领教过无数次了。
温乔挑了挑眉,她才想起来。
这个年代,搪瓷缸跟饭盒筷子一样,都是个人标配。
她刚才就观察过了,这屋里架子上所有的个人用品只有一套。
这说明,这搪瓷缸是陆晏沉的东西。
现在居然拿给她用。
大概是她观察搪瓷缸的时间过长,陆晏沉解释了一句。
“干净的。”
每次喝完水,他都会及时清洗搪瓷缸。
要是换个人,就算温乔渴死,也不会用别人的杯子。
男主嘛,倒是可以例外。
温乔双手抱着搪瓷缸,小口小口的喝着。
中午食堂的菜有些咸。
她是真的有些渴了。
虽说是想跟他多呆一会吧,口渴也不全然是托词。
温乔右手端着搪瓷缸,左手手肘撑在书桌上。
裙子的袖口是微微蓬松的泡泡袖,瞬时往下滑落了一截,露出了一截玉脂白嫩的手臂。
陆晏沉见状,眉峰轻轻抖动。
温乔毫不在意。
侧首,视线悄悄的从对方的大长腿,顺着劲瘦的窄腰,游移到了对方紧致结实的腹肌上。
再到对方优美的下颌线,高挺的鼻梁。
然后对上了他的视线。
陆晏沉清冷的眸光,一直盯着她,没有说话。
被抓包了,温乔从从容容的对他露齿一笑。
凑了过来。
放低了声音,毫不含蓄的促狭道。
“陆团长,你说,我们这算不算是,间接接吻了呢?”
极少有人能抵抗的了她的笑容。
不笑的时候,她的美貌是正常发挥。
她一笑,那就是王炸。
温乔对自己的笑容还是很有自信的。
清纯娇媚就是她的代名词。
人嘛!
就要善用自己的优点。
没想到,陆晏沉只是看了她一眼,神色如常,平平的移开了视线。
倒是一旁的陈平,瞧见温乔的笑容。
脸唰的一下红到了耳朵根。
这温同志的容貌是真的美,放眼整个羊城军区,没一个能比得过她的。
这些年找上门的女同志。
她是最美的。
陈平还沉浸在温乔的笑容中。
等他听清温乔的大胆发言。
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着。
手里的抹布惊得都掉了下去。
娘哎!
这这这.....
这是在调戏他们团长吧?
温同志的胆子也太肥了。
团长也是,被女同志调戏了,居然没把人扔出去。
陈平心中瞬时有一种无所适从的尴尬。
再没了刚开始,探听八卦的轻松惬意。
这种情话,也是他一个小小的警卫员能听的吗?
他是哪根筋搭错了,非得现在来汇报工作。
为什么要在这儿受这个折磨。
温乔慢条斯理的,小口小口抿着水。
陈平感觉好似过了一个世纪。
温乔才施施然放下搪瓷缸,袅袅的起身。
靠近陆晏沉的耳畔,亲昵的笑了笑。
“谢谢你的水,很甜哟。”
温乔转身间,如瀑布般的长发飘过,一股淡淡的香气随着风飘了过来。
等到她人走远了,那股香气似乎还萦绕在他的鼻尖。
陈平整一个惊呆了。
从来没有女同志可以靠近团长一米之内。
如果他没看错,温同志刚才,都快贴上团长了吧。
团长居然没抗拒。
这两人之间要是没点猫腻,他陈平就把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看着温乔的背影渐渐的消失在视线中。
陆晏沉才收回视线,没好气的朝着陈平道。
“还站着干吗?”
“一个窗户用得着擦这么久吗?”
说完,当着他的面,冷着脸把窗户啪叽一下关上了。
紧接着,咣当一声,屋门又被关上了。
陈平捡起地上的抹布,撇了撇嘴。
用完就扔是吧。
又不是他主动来当电灯泡的。
他招谁惹谁了。
周围的军官们见温乔走远了,也都一一的收回了探究的视线。
不过心思却是各异。
听说这温同志目前还是单身。
陆晏沉既然不感兴趣,那他们就都有机会了。
屋内,陆晏沉把脸上的那股陌生的热意,强压了下去。
眼神落在搪瓷缸沿上。
想起温乔那句轻佻的话语,视线像是被烫到一样,又迅速移开。
心中莫名的有些躁意。
最后还是把它放到了架子上。
他缓缓的坐在书桌前。
半晌,拉开抽屉,拿出一封信。
当年陆家的那件冤案,父亲只是被降职处理,并没有被打成资产阶级右派。
只是被限制了人身自由。
这八年来,他一直跟父母保持联络。
但除了信,什么都寄不过去。
就算是信件,那边也会有专人审查。
他们在信中总是口吻轻松。
说那边的天有多清澈,风有多自由。
用诗意的文字,描述藏南的优美风景。
春季桃花漫山,夏季绿意盎然,秋季层林尽染,冬季白雪皑皑。
好像到那边是享福。
从不说他们的生活有多艰苦。
可陆晏沉心里清清楚楚,墨脱的边防哨所,设在海拔四千多米的高山上。
山上空气稀薄,又常年积雪,根本没有路。
补给全依赖人力跟马匹。
或者空投。
连个像样的卫生所都没有。
常年缺医少药,生了病全靠硬扛。
这些,他们在信中从来不提。
陆晏沉望着信纸上,父亲不如以前遒劲有力的笔迹。
鼻尖泛酸。
信上,父母一人写了一段。
父亲要他好好训练,把兵带好,保家卫国。
任何时候都要对得起这身军装。
并隐晦的告诫他,调查当年的事情不要操之过急,先顾好自身。
黎明总会到来,真相也总有大白的一天。
母亲则是嘱咐他,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凡事要量力而行,不可太过逞强。
陆晏沉轻轻地摩挲着信上的字迹,仿佛父母的殷殷嘱托就在眼前。
每当他心绪不宁,遇事不决的时候。
都会把这些家书,拿出来再翻阅一遍。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他的那一颗心,更加坚定从容。
他的心中承载着太多的志业。
沉重的过往,以及无法放下的责任跟仇恨。
情爱于他而言,是无用的东西。
他需要的是保持清醒,不被任何事,任何人牵绊。
而非沉溺在琐碎的欢愉中。
他低着头,背脊微弯。
漆黑的双眸黯淡无光,里面的光点稀疏破碎。
虽然面上的情绪平淡至极。
却让人感觉,他浑身充斥着一种浓的化不开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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