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晏沉眉宇轻皱。
顿了两秒钟,还是把东西接了过去。
趁着他抬手接东西,温乔身子一缩,从门边窜了进去。
陆晏沉见状,眉心直接拧了起来。
“东西我收了,没什么事你回去吧。”
见温乔不为所动。
他接着道。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影响不好。”
温乔不以为然。
“怎么影响不好啦?”
“光天化日,郎朗乾坤,众目睽睽的,我们又没干什么。”
“我真的有事找你。”
附近全是八卦的观众。
她真要想干点什么,也不会挑这个时间过来。
温乔今天来,就是刷个存在感而已。
没打算干点啥。
温乔环视四周,好奇的观察着宿舍的布置。
她还是第一次参观单身军官的宿舍。
十几平米的矩形空间,水泥地拖的发亮。
单人铁架床的绿漆毫无脱落,绿色的床单干净平整,一丝褶皱也无。
被褥被叠成棱角分明的豆腐块,静静地卧在床尾。
五斗橱上,铝制饭盒跟搪瓷缸,水壶呈直线排列。
缸面上的保卫祖国四个字,鲜艳如初。
内壁雪白无渍。
靠近床边,军用硫磺皂的味道浮在空气中,还混着樟脑丸的木香。
搪瓷盆倒扣悬挂,盆底编号007的红漆字迹毫无磨损。
棕毛牙刷在搪瓷缸内呈四十五度倾斜,毛巾整整齐齐的挂在固定的位置。
温乔心中给他点了个赞。
不愧是男主,在内务上也是当之无愧的标兵。
她喜欢爱干净的男人。
陆晏沉见劝不动温乔。
在她打量房间的时候,转身走到了窗边,迅速的打开窗户。
正巧,警卫员陈平过来汇报事情。
看见屋内似乎有人,当即识趣的转身准备离开。
却突然被陆晏沉叫住了。
“陈平,你把这个窗户擦一下,要擦干净。”
说着随手扔给他一块抹布。
陈平愣了一下。
这日头这么大,擦什么窗户啊。
再说了,团长这宿舍的窗户锃明瓦亮的,都快能当镜子照了,有什么可擦的吗。
陈平正要开口,突然瞧见了那张,熟悉的俏丽脸庞。
他立刻秒懂。
“是团长,保证擦干净。”
他看了眼周围往这边窥探的目光。
军官宿舍这边都是单身的男同志,人多眼杂。
跟漂亮的女同志共处一室,是该避避嫌。
陈平拿着抹布,站在窗户边,假装仔仔细细的擦玻璃。
实际上,耳朵支棱的高高的。
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他就说吧,团长跟温同志之间肯定有问题。
当初团长把她背到知青点的时候,陈平就察觉到了。
一向跟女同志保持三丈远距离的团长,居然肯跟女同志亲密接触。
不对劲。
上次还抱着人去了医务室。
这次,虽然是女同志主动上门,但是团长居然把人放进去了。
十分的不对劲。
温乔瞄了眼站在窗边一本正经擦窗户,实则光明正大准备偷听的警卫员。
又看了眼对面的男人。
这男主怎么回事?
是有贞节牌坊要守吗?
这严防死守的,当真是一丝缝隙也无。
大白天的,敞着门不说,连窗户都打开了。
还专门找个人见证。
这个年代,男女之间有必要这么保守吗?
单独聊个天都不行?
至于避嫌成这样吗。
不过没关系,就算旁边有个二百五十度的超级电灯泡。
也不影响她发挥。
反正待会尴尬的又不是她。
陆晏沉站在窗口背对着她,只给她留了一个俊秀挺拔的背影。
“温同志,有什么事说吧。”
温乔眼睛一转,轻手轻脚的快步上前,看着男人流畅的背肌曲线,没忍住抬手想要戳一下。
可谁知道这男人背后跟长了眼睛似的。
温乔还没摸到衣服的边,男人就倏然转身,她拍了个空。
陆晏沉神色锐利的盯着她举着的右手。
温乔丝毫不尴尬,一本正经的随口胡扯。
“你身上有个小虫子,我刚才想帮你赶走来着。”
陆晏沉余光瞥了一眼右肩,什么也没有。
被看穿了意图,温乔面不改色。
“呵呵,飞走了。”
陆晏沉面无表情。
“找我有什么事,说吧。”
温乔不接茬,一步步的靠近男人。
她进一步,陆晏沉便退一步。
直到陆晏沉的后背抵在了书桌上,退无可退。
温乔眉眼弯弯的看着他。
声音娇软。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吗?”
陆晏沉眉宇紧蹙,斩钉截铁道。
“不能。”
“到底有什么事?”
温乔一噎。
这男人是吃了秤砣了吗?
心这么硬。
撩不动一点是吧。
温乔丝毫不气馁。
“我手链找不到了,就台风那天。”
“你背我回来之后,就不见了,在你这里吗?”
陆晏沉神情微微一顿,回道。
“没有。”
温乔眉梢一挑,神色有些狐疑。
那手链,她是趁陆宴沉不注意的时候,专门放进他上衣兜里的。
就为了制造再次见面的机会。
怎么会看不到。
温乔本想着等他回去发现手链,肯定会来找她的。
结果,她等了又等。
盼了又盼。
愣是没有动静。
温乔再次确认了一遍。
“真的没有?”
陆晏沉神色平静的开口。
“没有。”
温乔见他神色镇定,不像是撒谎的样子。
难道是还没发现?
她眨了眨秋水般的眸子,眼波流转。
“陆团长,能不能麻烦你再帮我找找,这个手链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
“有多重要?”
“......”
温乔一噎。
这是重点吗?
算了。
“它是......我们家的传家宝。”
“我外婆传给我妈妈的,我妈妈又留给了我。”
“这个手链承载着我们家族的记忆,也是情感的传承。”
“要是真找不到了,我会痛苦和内疚一辈子的。”
其实,那就是一条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纯银手链而已。
是她买首饰的时候的,店员送的一件搭头。
因为这条手链朴实低调,还算符合这个年代的特色,温乔才拿出来戴的。
陆晏沉看着面前的女人,含情带意,楚楚可怜的表演。
心中轻嗤了一声。
要不是他亲自鉴定过,还真的信了她的邪。
这个女人还真是,扯起谎来,一点草稿都不用打的。
陆晏沉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似乎洞悉一切的眼眸,盯着她看。
温乔硬着头皮跟他对视。
莫慌。
就算陆晏沉看穿了她的小伎俩又怎样。
反正她不承认。
片刻的沉默后,陆晏沉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来。
“我知道了,还有别的事情吗?”
温乔没有回答,拉开书桌前的椅子,径直坐了下来。
笑吟吟的道。
“有,我口渴了。”
想这么快就把她打发走,没门。
陆晏沉看着她的动作眼神一凛,眸光沉沉的压了过来。
温乔弯起笑眼,嘴角带着淡淡的笑。
她有一头浓密柔顺的长发,大部分都用丝带拢了起来,两侧留下了两绺,自然的垂在脸颊边。
此刻她笑起来,眼神亮亮的,像是一只只蝴蝶扑闪着翅膀,争先恐后的飞出来。
让这冷清生硬的宿舍都生动起来。
两人视线交错。
屋里的空气都似乎停止了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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