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兄弟,王赖子他就是个畜生!他先前那般对你,你反倒还肯帮我,往后我愿当牛做马的伺候你!”陈氏跪在地上,泪水模糊了双眼,声音哽咽得不成调,挤压在心底多年的委屈彻底爆发出来。
“陈嫂,快起来!你若再跪着我可就生气了,往后我这家里你也别来了。”李逸语气严肃,不似玩笑。
听出他话里的认真,陈氏连忙撑着地面站起身,用袖口胡乱擦了把眼泪,眼眶依旧通红。
“你知道孩子被卖到哪里去了吗?”李逸问道。
陈氏努力回忆着,声音带着后怕:
“那日......王赖子回来就骂骂咧咧,说娘娘村的吴大不是东西,明明说好要三斗粟米,最后只给了不到两斗。”
“娘娘村?”李逸眉头微蹙,原主李三的记忆里并无这个村子的印象。
张绣娘闻言走上前来,轻声说道:“娘娘村我知道,我娘家就是那边的,爹娘过世后,我就再也没回去过了。”
李逸详细问清了路线,打定主意明天一早就带着陈氏过去。
晚饭过后,张绣娘和陈氏相继回了家,听闻李逸要帮陈氏找回孩子,白雪儿、秦心月和于巧倩都觉得是件好事,陈氏这些日子在院里干活勤勉卖力,从不偷懒耍滑,大家都看在眼里,力所能及地帮衬一把也是应当。
入夜......
木屋被油灯昏黄的光填满。白雪儿、秦心月和于巧倩围坐在热炕头,身下的火炕暖烘烘的,身上裹着厚实的绸布棉衣,即便木屋墙壁单薄,也丝毫不觉寒冷。
李逸拎着一个鼓鼓囊囊的麻袋走进来,轻轻放在炕上。三女好奇地望过来,眼神里满是疑惑。
“夫君,这里面是什么呀?”白雪儿率先凑上前,小手扒着麻袋边缘。
李逸故作神秘地笑了笑:“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白雪儿麻利地解开麻袋口的麻绳,当看清里面的东西时,忍不住呀的轻呼出声。
“哎呀...雪儿,别一惊一乍的,吓我一跳。”于巧倩嗔怪地瞪了她一眼,也凑了过来。
借着油灯昏黄的光芒,能清晰看到麻袋里有着四卷布料,她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白雪儿一把将麻袋扯倒,四劵绸缎哗啦啦落在炕上,色泽鲜亮,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哇!好漂亮的布啊!”她兴奋地拍手,伸手摸着布料光滑的质感。
于巧倩指尖划过绸缎,也连连点头:“嗯,是上等的绸布呢,摸着手感就不一样,在县城里怕是要卖不少钱。”
李逸坐在炕边,笑着说道:“今日去买纱布,看到这几匹布颜色好看,质地也不错,就想着买回来给你们三个做身新衣服,凭你们三人的身段穿上定是极好看的,便索性我都买了下来。”
“夫君最疼雪儿了!”
白雪儿欣喜地从炕上跳下来,从身后一把抱住李逸的腰,脸颊贴在他的背上蹭了蹭。
“让夫君破费了,王店主送的那些冬衣已经很好了。”
于巧倩嘴上说着客气话,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眼底满是欢喜。
【白雪儿好感度+ 5(当前好感度 70)】
【于巧倩好感度+ 5(当前好感度 28)】
李逸等了片刻,始终没等到秦心月的好感度提示,他悄悄地打开人物面板。
发现在伴侣一栏依旧没有秦心月的名字,心中不禁疑惑:难道非要确定了夫妻之实,才能出现在面板上?
想到自己的隐疾,李逸不由得皱了皱眉。
好在近日给陈玉竹和陈掌柜诊治,医术熟练度不知不觉涨到了92点,如此再努努力就能升级,或许到那时,就能找到解决隐疾的办法了。
三女在炕上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各自喜欢的颜色,李逸则坐在桌边继续忙活木工活,他打算做一个大浴桶。
家里如今有三位女眷,只用小木盆洗漱实在不便,一个宽敞的浴桶是很有必要。
他抬头看了眼桌上的油灯,灯芯燃烧时冒着淡淡的黑烟,屋子里弥漫着一股煤油味。
这时代的照明实在落后,蜡烛造价高还不耐用,油灯又油烟大,时间久了屋顶都被熏得发黑。李逸略一思索,便放弃了搞电灯的不切实际想法,最多改良一下蜡烛的配方,没必要在这上面浪费太多精力。
收拾好木工工具,李逸准备熄灯歇息,抬头恰好对上秦心月望过来的目光。
于巧倩体寒,平日里睡在炕头最暖的位置,李逸睡在炕梢,觉得这边墙薄透风,白雪儿总粘着他便紧紧挨着,所以秦心月就睡在白雪儿和于巧倩之间。
白雪儿正要吹灯,李逸突然开口:“心月,你最近火气有些大,肝火旺,还是睡炕梢凉快些,今晚你睡这边吧。”
“嗯……好。”秦心月轻轻点头,抱着自己的被褥挪到炕梢躺下。
这下,李逸便夹在了白雪儿和秦心月中间。
白雪儿吹灭油灯,摸索着钻进李逸的被窝,像往常一样缩成小小的一团,前几日还是睡着后偷偷溜进李逸被窝,近来今日是干脆演都不演了。
李逸侧身搂着白雪儿,另一只手悄悄伸出被窝,似乎早就有所准备,他的手很轻易的就握住了秦心月的手。她的手掌带着常年习武留下的老茧却很温暖,李逸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浅笑,心中安稳了许多。
次日清晨,生物钟准时唤醒了李逸。醒来时,他只觉得身体被牢牢固定住,睁眼发现秦心月和白雪儿一左一右地贴在他身上,一条胳膊一条腿都被压住了。
白雪儿还在呼呼大睡,小脸红扑扑的,另一边的秦心月则睁着大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四目相对,秦心月脸颊瞬间涨红,连忙心虚地移开视线,飞快地收回手脚,身体一滚就缩回了自己的被窝,只留下后背对着他,被子裹得严严实实。
这般模样的秦女侠竟让李逸觉得有些可爱,笑着调侃:
“秦女侠,咱们该起床练功了吧?夫君我这两日没练,你可得好好教教我。”
“嗯……”秦心月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闷闷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羞赧。
等了片刻,见她没动静,李逸才缓缓探过身。秦心月刚好也抬起头,四目再次相撞,她的脸更红了,连忙闭上眼睛装睡。
李逸率先穿衣起身,来到院子里练习《气合拳》。
刚打完第四遍,就看到院门外探进来一个脑袋,不用看也知道是陈氏,惦记着今天的事情,她定是一夜没睡好,早早便来等候了。
没来得及吃早饭,练完拳后,李逸便和陈氏动身出发。
原本想赶骡车,转念一想,此行并非炫富,若是赶着骡车去,对方定会见财起意漫天要价,反而把事情复杂化。于是李逸用布袋装了两斗粟米,背上箩筐,二人徒步出门。
娘娘村不算太远,就在去乡里的必经之路旁的一个岔路口,这条路李逸走了好几次,张绣娘一说岔路的位置,他便了然于心。
积雪未化,路面有些滑,二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一个多时辰,才终于抵达娘娘村。
进村前,李逸反复叮嘱陈氏:“到了之后,你什么都不用多说,一切听我安排就好。”
陈氏连连点头,双手紧张地绞着衣角。
娘娘村规模不大,现在只有三十多户人家,李逸拦住一位在路边割茅草的老汉,打听清楚吴大家的位置,循着指引走去。
看到那座歪斜的土墙、漏风的柴门,他不由得皱了皱眉,这家人看着家境贫寒,孩子被卖到这怕是遭了不少罪。
在院门口喊了几声,一对四五十岁的老夫妇走了出来。李逸没有绕弯子,故意摆出怒气冲冲的模样,谎称自己是陈氏的亲弟弟,前来讨要被拐走的侄子。
吴大当即不乐意了,梗着脖子辩解:“谁拐了,谁拐了!你莫要胡说!这孩子是我用粮食换来的,又不是抢来的,凭什么给你?”
李逸顺势提出,愿意用两斗粟米赎回孩子,对方自是不愿松口。
一番讨价还价,最终以两斗粟米外加六十三钱,成功将孩子赎了回来。
陈氏接过孩子的那一刻,再也忍不住了,抱着孩子又哭又笑,泪水顺着脸颊滚落,滴在孩子瘦小的脸上。
这女童有十几个月大了,瘦得皮包骨头,小小的身躯蜷缩在陈氏怀里,竟不如李逸之前见过的七八个月大的孩子壮实,一双大眼睛怯生生地望着四周,看得人心头发酸。
李逸连忙从箩筐里拿出一件厚实的冬衣和一块兔皮,小心地将孩子裹好,天寒地冻的这一路可是不能给孩子冻着。
吴大和他媳妇原本有两个儿子,战乱时被强行征兵再也没回来。老两口年岁大了无法生育,便想买个孩子养大,将来好给他们养老送终。若不是家里实在揭不开锅,他们也不会轻易松口还回孩子。
李逸暗自庆幸没赶骡车来,否则对方定敢狮子大开口,索要上千钱。
赎回孩子后,陈氏像是解了心头的大石,整个人都有了精气神。往后每日来李逸家干活,更是卖力的不像话,孩子平日里就由白雪儿和于巧倩帮忙照看,两个姑娘细心周到,孩子也格外乖巧不哭不闹。
短短十天时间,馒头在安平县的冬日里掀起了一阵热潮,王记酒肆每日客人络绎不绝,那些大户人家一来就买几十上百个馒头,弄得王金石不得不实行限量供应,价格也涨到了十五钱一个。
李逸家炕头发老面的木桶不知不觉就增加到了十个,由张绣娘和陈氏一起负责蒸馒头,他偶尔帮忙和面。如今一天能做四百个馒头,兜里的铜钱就像滚雪球一样越积越多。张绣娘已经赚了上千钱,陈氏也攒了几百钱,两人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对日子也越发有盼头。
安平县城,王记酒肆....
继老母寿宴上的虎肉之后,王金石再次在县城里出尽了风头。上回的虎肉只有少数人吃到了,可这次的馒头,却成了各大门大户夫人小姐的心头好,人人追捧。
就连县令伍思远和县丞张贤,都得托关系才能买到馒头。王记酒肆的生意比起往日翻了三倍不止,只因王金石定了规矩,在酒肆喝酒的客人,可优先购买馒头。
“哎呀,实在对不住啊各位,今日的馒头已经卖光了,想要的话,明日可得趁早来啊!”
王金石站在店门口,脸上堆着歉意的笑容,眼底却藏不住得意。
“王店主,你就不能多做些吗?我这都来第三天了,才买到两个馒头,家里人都不够分啊!”一位身穿绸袍的中年男人不满地抱怨,语气中带着无奈。
“就是啊,我跑了两趟都空手而归,这馒头也太抢手了!就不能多做些!”
旁边几位客人也跟着附和,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却为了几个馒头天天往酒肆跑。
“各位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王金石双手抱拳,笑着解释:“这馒头制作工艺很繁琐,一天能做的数量有限,还请各位多多包涵!多多包涵”
街对面的一条阴暗胡同里,站着两个人,远远地望着酒肆门口的热闹景象,以及王金石那副春风得意的模样。
“打听清楚了吗?”
身穿狐裘、头戴皮帽的中年男人沉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阴鸷,他正是陈芳斋的老板陈林!
陈家在安平县是数一数二的高门大户,城中最大的布行、食肆都是陈家的产业,连半数的食盐生意都被他们垄断,财力比王家还要雄厚。
上回王金石老母寿宴,带头质疑虎肉真假的就是他。
“回东家,打听清楚了。”旁边一个下人打扮的男人恭敬地回话:“费了些力气才买通了酒肆的一个伙计,那馒头的配方不在王金石手里,是一个村里的农户每天送来的。”
陈林眯了眯眼睛,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
这些日子,王记酒肆凭着一个小小的馒头,生意越发红火,反倒抢了他陈芳斋的客源,这让他心里十分不爽。他也尝过那馒头,确实比粟米粥、粟米饭美味得多,若是能把配方弄到手,不仅能多一桩赚钱的买卖,还能打压王金石的气焰,可谓一举两得。
听到王金石手里也没有配方,陈林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算计:“派人天天在这儿盯着,一旦发现那个送馒头的农户,立刻把他给我带过来!”
“是,东家!”下人恭敬地应道,目光紧紧盯着酒肆门口,生怕错过目标。
寒风卷起地上的枯叶,胡同里一片寂静,只留下两人阴沉的身影,透着一股不怀好意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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