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靠在桌案前,望着梧桐树:“只是不想在我死后,你还是孤家寡人,而且你已经二十一了,总想着你身边也有个贴心人,能时常抚慰你,也是极好的。”
祁正卿眉头微蹙,沉声道:“你会长命百岁。”
长公主笑了笑,并不回答,只说:“若有喜欢的姑娘便带回来让我见见,你眼光高,喜欢的姑娘定是极好的,我这里不论出身、不论样貌,只要你喜欢,我都可以接受。”
祁正卿说:“没有,别想太多。”
长公主笑起来:“你还是同三年前一样,不识情趣。”
她很好奇:“这些年多少姑娘心悦你,你竟是一个都不喜欢?”
祁正卿说:“我没注意过。”
干脆利落。
是她的儿子。
长公主又想起林舒兰,说:“三年前我还想着为你与舒兰说亲,可惜神女有情襄王无梦,一眨眼三年过去,舒兰已有其他心悦的郎君,而你还是孑然一身。”
祁正卿没说话。
长公主看了他一眼:“在想什么,不会是在后悔吧?我可告诉你啊,赐婚圣旨已下,你再后悔也来不及了。”
祁正卿摇头:“不是。”
他只是忽然想起三年前那一场久不停歇的大雪和那双稚嫩干净的眸子。
大雪封山,人间疾苦,满地狼藉,唯有那双眸子和红梅覆雪般出众。
怀兰走过来:“殿下,林姑娘到了。”
林舒兰一袭青衣,风卷裙摆,大方坦率而不失得体,“臣女见过殿下,将军。”
长公主挑眉:“你来得正好,正想问你,喜欢沉湘琴吗?若是不喜欢,本宫让人带你去库房挑。”
林舒兰轻声道:“殿下为何突然送臣女沉湘琴。”
长公主起身,将红枪拿下,痛痛快快地耍了一招。
一招一式虽不如三年前流畅有力,但已经比这三年好了许多,这三年她甚至拿不起红枪。
林舒兰眨眨眼,眼底惊喜:“殿下,您的身体……”
长公主洒脱一笑,道:“还得多亏你的药。”
“臣女的药?”林舒兰说。
“是啊,喝了你的药,本宫觉得好多了,都可以舞刀弄枪了,”长公主说,“难为你费心,这么久也不放弃。”
林舒兰唇角的笑意落下来些许,隐隐觉得不对劲。
这些天以来,她给殿下的药方一直是同一张。
前些天殿下已经喝过几轮,都没有丝毫好转。
怎么今日突然就起了效果。
林舒兰略略思考,认为大约是因为药效累积,量变引起质变,所以才有这般的效果。
于是她坦然而笑:“殿下能有所好转,是臣女的福分,沉湘琴很好,臣女很喜欢,不用换了。”
“那好,”长公主心情好,“快用膳了,不如你留下来陪我?”
林舒兰抿唇一笑,说道:“臣女今日要和父亲母亲商量婚事,就不留了。”
长公主听完,往祁正卿那头看了眼,意味不明地笑笑:“可惜本宫曾经想让你做儿媳,现在看来是没机会了。”
林舒兰眼神慌乱了一瞬,看了祁正卿一眼:“啊?”
祁正卿脸色未变,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长公主飒然一笑:“不过没关系,就算你不能做本宫的儿媳,本宫还可以送你出嫁,为你添妆。”
林舒兰点头:“那就多谢殿下。”
“正卿,”长公主说,“你替我去送送舒兰。”
林舒兰看了眼祁正卿,唇瓣微抿:“殿下,不必了,臣女——”
“正好他没事做,让他送你到门口就行。”
林舒兰又看了祁正卿一眼。
祁正卿长身玉立,面色平静,瞧不出抗拒的样子。
她心中有些雀跃,轻轻点头:“那就麻烦将军了。”
祁正卿依了母亲所说,将人送到大门。
一路安静,林舒兰几度想搭话,但还是没勇气。
祁正卿身上气势太盛,她还是和以前一样没胆子。
她走到门口,看见府中的马车,轻声道:“将军送到这里便好。”
祁正卿狭长漆黑的眸子看着她,忽然开口:“林姑娘开的药很好,多谢。”
“不用,”林舒兰笑起来,眉宇英气,“这是我该做的,将军不必客气。”
祁正卿道:“这件事我记下了,以后会还。”
林舒兰心中提起些勇气,笑眼看他,洒脱道:“若三年前你同我说这句话,那我不知该有多兴奋。”
祁正卿望着她:“三年前?”
“将军不记得了?”
林舒兰心中明了:“没事,不记得也没事,不过我记住将军今日所言,日后我需要帮助,定会来找将军,不会客气。”
“好。”
胡同达处理好事情,搓着手赶回来,先去了李大夫那儿。
“李大夫,那药如何了?殿下怎么说?”
李大夫乐呵呵地摸着胡子:“那张药方实在是好,长公主殿下现下都可以舞刀弄枪了。”
“真的?!”
胡同达眼睛发亮,扭头就去找长公主。
他去的时候,长公主还在院中练武,大汗淋漓,脸上的血色充足,嘴唇红润,从前的病气竟是一扫而空。
胡同达看见的时候心底忍不住升起对陆寻雁的敬佩。
瞧瞧,多少大夫做不到的事情,她陆寻雁做到了。
胡同达正乐滋滋地靠近,忽然长公主眼睛一瞥,将长枪一扫,寒凉枪尖对准胡同达的喉结,气势汹汹。
胡同达身体瞬间僵硬,喉结抖了下:“殿、殿下……”
长公主嗤笑着,收回长枪:“说罢,有什么事?”
胡同达擦了擦额头的汗,对着长公主弯腰:“殿下,草民是想来问问陆大夫的事,殿下要不要唤她过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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