坝上郡城,兵马涌动。
可当张彪带着千余亲兵气势汹汹赶到郡守府时,看到的却是大敞的府门。
虽觉得古怪,可他仍是带着亲信闯了进去。
而闯入府门的刹那,张彪就后悔了,却已晚了。
门内,是严阵以待的三军营精锐。
凌春按剑立于阶前,目光平静,身后是密密麻麻的弩箭寒光。
更重要的是,张彪看到了,被‘请’来的郡丞大人。
是面如死灰的王朗,以及站在王朗身旁,肩缠绷带却依旧杀气腾腾的谢锤。
李聆风冷哼一声后,转身走回大堂,只是派人传出一句话,“张郡尉是想来交卸城防印信,还是想来试试,是本官的三军营弩快,还是你的兵腿快?”
赤裸裸的威胁,却无比有效。
张彪看着那完全不是郡兵可比的专业军阵,看着王朗那绝望的眼神,再想起李聆风之前查仓、抄家、当街遇刺后,反而更加强硬的手段,只觉后背发凉。
他毫不怀疑,自己若敢硬闯,下一刻就会被乱箭射成刺猬,而且死了还得背个‘武装抗法、意图谋逆’的罪名。
这可是夷三族的大罪!
张彪,他怂了。
咣当——!
张彪把手里的刀扔在地上,面若死灰。
他身后的千余亲兵,也跟着投降了。
至此,李聆风以雷霆万钧之势,在短短数日内,压服了坝上郡明面上最强的三股势力!
郡丞王朗、郡尉张彪,及其在逃的副手刘莽。
赵氏献出的五千石粮食,加上之前查抄、征用的,府库已有赈灾粮将近两万石。
虽没有达到目标数量,但已足够支撑城外的难民度过最艰难的时期。
坝上郡,算彻底安定下来。
粥棚每日炊烟不断,虽然依旧是稀粥,但至少能活命。
秩序在兵士的维持,和李聆风偶尔亲自露面下,逐渐恢复。
难民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的光,口中开始念着‘李青天’的名号。
这份民心,成了李聆风在坝上郡立足的又一重屏障。
郡守府也终于有了点官衙的样子。
仆役们不再躲闪,开始认真打扫。
炭火充足了,公文卷宗也开始被整理归档。
李聆风甚至有时间好好处理了一下谢锤的伤势,用的还是从赵家‘借’来的上好伤药。
一切,都在向好的一面发展着。
夜色中,李聆风与凌春站在修缮过的郡守府阁楼上,望着城内稀疏的灯火,和城外难民营地连绵的星火。
“先生,王朗和张彪老实了,刘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我们的人搜遍了城里可能的地方,都没找到。”
“赵氏和其他氏族,也再未反抗过。”
凌春汇报着,可眉头,却未舒展。
“可末将总觉得,这一切,似乎太过顺利了。”
“顺利?”李聆风轻笑一声,摇了摇头,“凌春,你见过被砍了头的毒蛇,身子还能扭动多久吗?”
“王朗、张彪不过是露在外面的蛇身,而刘莽才是那滑溜的头。”
“我们砍了蛇身,吓住了蛇头,但真正操控这条蛇的,还藏在更深的洞里。”
他指的是谁,两人心照不宣。
“刘莽的逃脱,绝非偶然。”
“他在本地,必有我们尚未查知的据点或通道。”
“这也说明,公子南轩在此地的经营,比我们想象的更深。”
李聆风语气凝重。
“我们现在做的,只是剜掉了表面的烂疮,但病根未除。”
“先生,那接下来......”
“接下来,”李聆风转身,看向凌春,“要做两件事。”
“第一,借着暂时稳定的局面,迅速梳理郡务,摸清钱粮、户籍、兵备的真实家底,尤其是厘清还有哪些位置,被他们的人把持着。”
“第二嘛......”
他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精光,“等。”
“等?”凌春不解。
“等太安那边的反应。”李聆风道,“我那封密信应该已经到了。”
“我们在坝上郡闹出这么大动静,查抄、软禁、遇刺,消息封锁不了多久。”
“朝堂上那些看我不顺眼,或者与公子南轩有牵连的人,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他们在等一个能一举将我扳倒的‘罪证’。”
“或者,再等一个能让我永远留在坝上郡的‘意外’。”
说到这儿,李聆风拍了拍凌春的肩膀,淡淡一笑,“所以,别放松。”
“真正的较量,可能才刚刚开始。”
“我们现在是站在明处了,但暗处的箭,也会来得更准,来得更狠。”
就在这时,一名亲卫快步上楼,呈上一封密封的信件:“先生,太安来的密信,走的是公孙大人的渠道。”
李聆风眼神一凛,接过密信,拆开火漆。
信是女帝的回信,依旧没有落款,字迹依旧清隽而有力。
可内容,却让李聆风瞳孔骤缩!
“猫已派出,不日即至。”
“然,朝中群犬已闻腥而动,弹劾你‘滥权枉法、激变边郡’之奏章如雪片。”
“坝上郡暂安,而太安风起。”
“慎持手令,勿予人口实。”
“南柳河灾民后续安置,需速见成效,此为你立足之基。”
信很短,信息量却巨大。
女帝派了援手,但朝中压力巨大,弹劾他的奏章已经满天飞。
女帝提醒他,坝上郡的安稳是暂时的,必须尽快拿出实实在在的政绩,才能堵住朝堂的嘴。
李聆风将信纸在灯烛上点燃,看着它化为灰烬。
“凌春。”
“末将在。”
“传令下去,明日开始,除了维持粥棚,抽调部分兵力,和招募难民中有劳力者,以工代赈,清理城外官道,修缮城池。”
“我们要让陛下和朝堂诸公看到,坝上郡不仅在维稳,更在重建!”
“是!”
“还有,”李聆风目光投向漆黑的夜空,“让我们的人,眼睛放亮一点。”
“‘猫’要来了,但‘狗’,恐怕也不会太远。”
凌春领命后,走下阁楼,前往城内军营布置。
此刻,郡守府的阁楼上,仅有一道身影。
李聆风抬头望月,虽面无表情,可心底,却喜忧各半。
就在这时,一道湛蓝流星,从夜幕上疾驰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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