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起杜牧,脑子里就会蹦出“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或是“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总觉得他是个爱游山玩水、写点风花雪月的风流诗人。
你要是真这么想,就太小看他了。杜牧的底色,根本不是“风流才子”,而是“名门之后”——他爷爷是能跟宰相掰手腕的大人物,家里藏书多到能堆满整间屋子,哪怕后来家道中落,他打小泡在书堆里熏出来的文化底气,也不是一般寒门子弟能比的。
今天就扒一扒杜牧的“出身与家学”:爷爷有多牛?家里的书有多厚?家道中落时他又怎么扛过来的?正是这些藏在“诗人光环”背后的故事,才养出了独一无二的杜牧。
爷爷杜佑:不是一般的官,是写《通典》的“超级学霸”
要聊杜牧的家学,得先从他爷爷杜佑说起。这老爷子可不是普通的大官,在唐朝中期,那是响当当的“双料人才”——既能在朝堂上管国家大事,又能在书斋里写传世巨著,用现在的话说,就是“政界大佬+学术泰斗”。
杜佑这辈子官当到啥程度?最高做到同平章事,也就是宰相级别的官,还兼任过淮南节度使,管着江南一大片富庶之地。
更厉害的是,他当官不是靠关系,是真有本事:安史之乱后唐朝乱糟糟的,他在地方上搞改革,减赋税、修水利,老百姓都念他的好;在朝廷里,他敢跟皇帝提意见,比如劝皇帝别铺张浪费,要重视民生,连唐德宗、唐顺宗都得听他几分。
但杜佑最牛的,不是当多大官,而是写了本叫《通典》 的书。你别觉得“写书”没啥了不起,这本《通典》可是开天辟地的东西——在此之前,史书要么写帝王将相的故事(比如《史记》),要么按年份记事儿(比如《资治通鉴》),没人专门把历朝历代的“规章制度”捋清楚。
杜佑偏要干这事儿。他从年轻时就开始收集资料,不管是宫里藏的老档案,还是民间传的旧文书,只要跟“制度”沾边,他都找来读。白天上班处理公务,晚上回家就泡在书房里写,一写就是三十多年,直到七十多岁才把这本书写完。
《通典》有多厚?全书两百卷,从远古时期的尧、舜,一直写到唐朝的天宝年间,啥都记:朝廷怎么设官(官制)、老百姓怎么交税(赋税)、军队怎么打仗(兵法)、婚丧嫁娶有啥规矩(礼仪)……简直就是一部“古代国家运行说明书”。后来的皇帝想改制度,都得翻这本书;读书人想懂历史,也得把《通典》当教材。你说这分量够不够?
有这么个爷爷,杜牧打小的生活环境就跟别人不一样。别的小孩还在玩泥巴的时候,他天天在爷爷的书房里打转——那书房可不是小打小闹,一进院子就闻着墨香,正屋的书架从地面堆到房梁,全是线装书,有的书皮都翻得发脆,是杜佑读了一辈子的;桌上总摊着没写完的稿子,砚台里的墨从来没干过,连旁边的小几上都堆着批注过的史料。
杜佑也不把杜牧当普通小孩糊弄。有时候处理公务累了,就把杜牧叫到身边,指着《通典》里的句子问他:“你看这儿,汉武帝时候收盐铁税,为啥能富起来?后来又为啥出问题了?”杜牧答不上来,杜佑也不骂他,反而笑着说:“别急,慢慢读,读书不是为了背下来,是为了懂这里面的道理——你知道了以前的事,将来才能明白现在该怎么做。”
那会儿杜牧才五六岁,听不懂“治国道理”这么大的词,但爷爷书房里的墨香、爷爷翻书的声音、爷爷讲的那些“以前的事”,悄悄钻进了他的脑子里。这种“浸润”,比逼着他背十本《论语》都管用。
万卷书满堂:家里的书,是他最早的“玩具”
除了爷爷的《通典》,杜牧家最宝贝的就是“书”。他后来在诗里写“万卷书满堂,一字不敢捐”,说的就是家里的藏书——足足一万卷,每一卷都舍不得丢。
这一万卷书可不是摆样子的。有杜佑一辈子收集的史料,有前朝文人的诗集,还有各种兵法、历法、农书,甚至还有些市面上见不到的孤本。那会儿没有印刷术,书都是手抄的,一卷书要抄好几天,一万卷书得花多少功夫?光保存这些书就不容易,家里专门有仆人负责晒书,每年夏天都把书搬到院子里,一页页翻开晾,怕受潮发霉。
杜牧小时候最爱的地方,就是家里的藏书阁。每天一放学,别的小孩去掏鸟窝、摸鱼虾,他就往藏书阁跑,踩着小板凳,从书架上抽书看。一开始看的是带插图的《山海经》,后来看《诗经》里的“关关雎鸠”,再大一点就翻《左传》里的打仗故事。
他看书还特别“轴”,看不懂就追着人问。家里的老管家是跟着杜佑多年的人,也识点字,杜牧就拉着管家的袖子问:“‘郑伯克段于鄢’是啥意思?郑伯为啥不早点管他弟弟?”管家答不上来,他就等爷爷下班,哪怕爷爷累了一天,他也缠着问:“爷爷,你给我讲讲呗,我今天没看懂。”
杜佑也乐意教他。有时候祖孙俩就坐在藏书阁的地板上,杜佑拿着书,一句一句给杜牧讲:“你看这个郑伯,表面上不管弟弟,其实是故意让弟弟犯错,最后再收拾他,这叫‘欲擒故纵’,当官的人要是这么做事,老百姓就该受苦了。”杜牧似懂非懂地点头,心里却记下了“当官要为老百姓”这句话。
家里的书不仅让他长知识,还让他养成了“爱琢磨”的习惯。有次他翻到一本《孙子兵法》,里面讲“兵者,国之大事”,他就跑去问爷爷:“爷爷,打仗这么重要,为啥还有人乱打仗呢?”杜佑摸了摸他的头:“因为有的人只想着自己的权力,忘了老百姓的命。你以后要是能用到这本书,一定要记住,打仗不是为了赢,是为了不打。”
这话杜牧记了一辈子。后来他写过不少关于兵法的文章,还给朝廷提过用兵的建议,都离不开小时候在藏书阁里打下的底子。
家里有“万卷书”,不是说家里多有钱,而是给了他一个“能看见更大世界”的窗口——别的小孩只能看到家门口的街,他却能通过书看到几千年前的事,看到朝廷怎么运行,看到战争怎么发生,这种眼界,是花钱买不来的。
家道中落:父亲早逝后,他把书当成“救命稻草”
杜牧的童年,前半段是“锦衣玉食的小少爷”,可后半段,却跌到了“吃穿都要算计”的日子——因为他父亲杜从郁早逝了。
杜从郁本来也当官,虽然没杜佑那么厉害,但也能撑起家里的日子。在杜牧10岁那年,杜从郁得了重病,没几个月就走了。顶梁柱一倒,家里的日子立刻就变了样。
以前家里有仆人做饭、打扫,父亲走后,仆人走了大半,杜牧得跟着母亲学扫地、洗碗;以前他想要什么笔墨纸砚,父亲一句话就给买,后来母亲得把旧衣服拆了,浆洗干净当纸用,墨是用灶灰和水调的;以前过年过节家里热热闹闹,后来连给爷爷上坟的钱,都得母亲找亲戚借。
最让杜牧难受的,是家里的书没人管了。有一年夏天,下了好几天大雨,藏书阁漏雨,好几卷书都被泡湿了。杜牧看到后,抱着湿书坐在地上哭——这些书是爷爷的心血,是家里最后的念想,现在却成了这样。母亲过来摸了摸他的头:“哭没用,咱们把书晾干,好好保存,你爹要是在,也希望你好好读书。”
从那天起,杜牧就把“读书”当成了“救命稻草”。他知道,家里的荣光没了,要想让母亲过上好日子,要想不辜负爷爷的期望,只能靠自己读书考功名。
那时候他才10岁,却能诵《尚书》《诗经》了。《尚书》里全是古奥的句子,比如“克明俊德,以亲九族”,好多成年人都读不懂,他却能背下来,还能跟母亲讲个大概意思。每天天不亮,他就起来背书,在院子里找个石头当桌子,借着晨光读;晚上母亲点着油灯做针线,他就坐在旁边写作业,油灯芯子拨得细细的,怕费油,直到母亲催他睡觉,他才舍得放下书。
13岁那年,他又捡起了小时候翻过的《孙子兵法》。这次不是“看热闹”,是真的“啃”——他把书里的每一句话都抄下来,旁边写满批注,比如“这句话讲的是知己知彼,要是将军不懂这个,肯定打败仗”;他还会结合爷爷《通典》里讲的历史,琢磨“哪场战争用了这个战术,结果怎么样”。有次母亲看到他写的批注,忍不住哭了:“你爹要是知道你这么用功,肯定高兴。”
到了16岁,杜牧更是厉害,居然能写策论了。策论可不是随便写的小作文,是给朝廷提建议的文章,得懂政治、懂历史,还得有见解。他写的策论,比如《阿房宫赋》的初稿(后来又修改过),里面骂秦始皇大兴土木、不顾百姓死活,还说“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不光有文采,还戳中了唐朝当时的问题——那时候唐敬宗也爱盖宫殿,杜牧这是在借古讽今。
有人说他“天赋高”,可只有他知道,哪有什么天赋,都是逼出来的。家道中落没让他消沉,反而让他把爷爷留下的“家学”捡得更紧了——爷爷教他“读书要懂道理”,他就把道理写进策论里;家里的书教他“要为百姓着想”,他就在文章里替百姓说话。
就这么着,杜牧在“苦日子”里,把自己熬成了“学霸”。他没辜负爷爷的期望,也没辜负母亲的辛苦,更没辜负那些陪伴他的书。
家学的底气:不是会背多少书,是心里有“大格局”
聊到这儿,你可能会问:杜牧的“家学”,不就是爷爷厉害、家里书多吗?为啥说这对他影响这么大?
其实不然。真正的“家学”,不是会背多少书,也不是能写多少诗,而是在潜移默化中养成的“大格局”——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知道读书是为了什么,知道一个人该对国家、对百姓负什么责任。
杜佑没教杜牧“怎么当官发财”,教他“当官要为百姓”;家里的书没教杜牧“怎么投机取巧”,教他“要懂历史、明事理”;家道中落没让他变得“自私自利”,反而让他更明白“普通人的苦,得有人替他们说出来”。
这种“格局”,后来全藏在了杜牧的诗和文章里。他写“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不是在骂商女,是在骂那些不管国家安危、只顾享乐的官员;他写“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不是在写杨贵妃的奢侈,是在写百姓的辛苦——为了杨贵妃吃一口荔枝,多少人累死在半路;他给朝廷提用兵建议,说“要重视边防,但不能穷兵黩武”,也是从爷爷的《通典》和《孙子兵法》里悟出来的道理。
哪怕他写“春风十里扬州路”,也不是单纯的“风流”。他在扬州当幕僚的时候,看到扬州的繁华,也看到繁华背后的问题——官员腐败、百姓负担重,所以他后来离开扬州时,才会写“别后竹窗风雪夜,一灯明暗覆吴图”,心里想的还是“怎么能让百姓过得好点”。
这就是“家学”的力量。它不是一句空话,是刻在杜牧骨子里的东西——是爷爷书房里的墨香,是家里万卷书的重量,是家道中落时咬牙坚持的日子,一点一点攒出来的底气。
后来杜牧考上进士,当官做了不少实事:在黄州的时候,他整顿吏治,打击贪官;在池州的时候,他修水利,让老百姓能种上田;哪怕晚年退休,他还在关注朝廷的事,写文章提醒皇帝“要重视民生”。这些都不是他当了官才学的,是小时候在家学里就埋下的种子。
别只记住“诗人杜牧”,要记住“名门之后的底气”
再提起杜牧,别只想到“春风十里”“霜叶红于二月花”了。他首先是杜佑的孙子,是那个在万卷书里泡大的名门之后;是那个家道中落后,把书当成救命稻草的苦学少年;是那个心里装着百姓、装着国家的文人官员。
他的“家学”,不是靠祖上的光环,是靠一点一点挣来的——爷爷留下《通典》,他就读懂里面的道理;家里留下万卷书,他就从中看到世界;父亲早逝家道中落,他就用读书撑起这个家。
所以说,杜牧的成功,不是偶然。他能写出流传千年的诗,能提出切中要害的政治见解,能在唐朝中期的官场里保持一份清醒,都离不开小时候的“家学浸润”。那些藏在书里的道理、爷爷教的做人准则、苦日子里的坚持,最后都变成了他的“底气”。
这才是真正的“名门之后”——不是靠祖上的名气吃饭,是把祖上的精神传下去,活出自己的样子。杜牧做到了,所以他不仅是个诗人,更是个值得我们记住的“有底气的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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