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央央心中无奈又高兴。
五年不见,舅舅还是和以前一样,只是他还是说晚了一步,自己已经被牵连了。
那天抓她的那几个人,应该就是和谢凛有仇,找不到机会,所以才对着她下手。
“希望舅舅早点回来,我已经很久没见他了。”
合上信,裴央央提笔回复,说了一些最近自己和家里的情况,询问舅舅的生活,写好后将信纸收入信封,却发现月莹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
“月莹?”
喊了两声,没得到回应。
她在门口犹豫片刻,还是抬脚走了出去。
已经待在屋里两天没出门了,总不能以后一直都不出去吧?
裴央央深吸一口气,拿着信一步一步往外走,不知不觉中,竟然又走到了那天晚上的小院门口。
悠长的走廊中十分安静,好几个陌生面孔的小厮正在里面忙碌着,不知道在做什么。
翠绿的树木,干净的地砖,整洁的石桌……
看起来没什么异常,可一看到这些东西,裴央央脑海中就浮现出尸体和鲜血泼洒在上面的画面。
滴答滴答,粘稠的血液流淌,向着她脚下蜿蜒。
她的脸色瞬间煞白,身体僵硬地停在原地,一动也动不了。
明明已经过去两天,却好像还能闻到那股血腥味,还有那些人的求饶和惨叫声,刀刃刺入身体的噗嗤声,残肢掉在地上的闷响,声音交错,不断在她耳畔响起。
呼吸开始急促,她想要跑,双腿却根本动弹不得,仿佛又回到了那天晚上。
她动也不敢动,只能眼睁睁看着……
“裴小姐!”
院子里的小厮看到裴央央出现这里,脸色一变,连忙跑过来。
皇上特意交代,不能让裴小姐进院子!
“裴小姐,您不能来这里!”
“快带裴小姐离开!”
裴央央浑身都在颤抖,根本听不见周围的人在说什么,脸色再度变得像纸一样惨白。
“小姐!小姐!”
月莹听到动静赶来,用力晃动裴央央的肩膀,终于将她从回忆中拽出来。
视线重新聚焦,裴央央看到月莹的脸。
她连声音都在抖。
“月莹,你……闻到了吗?”
月莹用力嗅了嗅,摇头。
她知道裴央央在问什么,但是这两天,这个院子已经被洗刷过无数遍,确实已经闻不到血腥味了。
“什么都没有闻到啊,小姐,我们回去吧。”月莹轻声安抚道。
裴央央闻言,再重新仔细嗅闻,这次却又什么都闻不到了。
难道真的是她的错觉?
也对,都已经过去两天了,怎么可能还闻得到?
她收回目光,根本不敢往长廊的方向看一眼,生怕又想起一些恐怖的东西。
好在那几个小厮个个人高马大,站成一面墙,有意将她的视线挡得严严实实,让她想看也看不到。
裴央央特意留意了他们的长相,才跟着月莹一起离开。
走出院子,在回房间的路上。
“月莹,刚才那几个人是谁?家里怎么多了这么多生面孔?”
月莹:“不知道,从两天前就有了。”
前两天?
是因为她差点出事,家里特意安排的吗?
还是其他人?
“他们刚才在那个院子里干什么?”
“应该是在打扫吧,老爷吩咐,这个院子很快就会封闭,以后不允许任何人进入了。”
自从发生那种事,就没人敢从那里过了,裴鸿怕裴央央触景生情,于是干脆把整个院子都封了,反正裴府很大,少一个院子没有任何影响。
“小姐,您怎么出来了?”月莹询问道。
“我写了给舅舅的回信,麻烦你帮我寄出去。”
将信交给月莹,裴央央忽然想起来。“对了,月莹,我被人绑走的时候,曾经把一个香囊丢在地上引路,后来有人捡到送过来吗?”
月莹仔细想了想,摇头。
“没听谁说起过,小姐想拿回来的话,我私下帮您问问。”
“好。”
裴央央浅笑,却有一种感觉,那香囊或许并不是被别人捡走的。
那天晚上,是谢凛第一个找到她。
被他拿走了吗?
长廊里继续忙碌着,这次小院的门被关得严严实实,防止再有人闯入。
最近皇上正在调查那伙歹徒的身份,他们已经来这里搜查了一遍又一遍,只为把所有可能的线索都搜刮干净。
直到下午,谢凛忽然过来。
扮作小厮的暗卫立即上前禀告:“皇上,下午的时候,裴小姐闯入了那个院子,可能受到了一些刺激。”
谢凛面色一凛。
“不是说过,不让她靠近吗?”
这里虽然已经被清扫干净,不留任何痕迹,但对裴央央来说,还是会造成不小的刺激。
他特意留一些暗卫在裴家,一是为了调查线索,二是为了保护裴央央,没想到他们连个人都拦不住。
谢凛目光阴沉,冷声道:“去领罚。”
暗卫身体一抖,跪地的姿态更低。
“是,皇上。”
谢凛立在长廊中,眉心拧得很紧,片刻之后,抬脚朝裴央央居住的院落走去。
他的手在身后虚虚握着,心中左右挣扎。
看一眼。
只远远看一眼的话,应该不会有事。
阳光正好,裴央央坐在院子里晒太阳,暖暖的阳光照在身上,驱散了骨子里的寒冷,感觉心情都舒畅不少。
“小姐的脸色终于好些了,之前真是吓死我了。”月莹担心地说道。
经过这两天的休养,裴央央恢复不少,只要不提到那天晚上的事,不谈到皇上,她看起来和以前没什么不同。
微风拂面,裴央央眯了眯眼睛,看着碧蓝的天空。
“月莹,我的信,你帮我送出去了吗?”
“送出去了,只不过从京城到西域路途遥远,大约要半个月才能送到。”
“能送到就好,我不急。”
她面前摆放着各种水果和汤药,这几日,院子里的安神汤就没断过,而且为了防止她喝腻,孙氏还换着方法,每天端来的都不重样。
清澈的汤里漂浮着几种药材,还贴心地用花胶、鲍鱼和瑶柱掩盖其药味,汤的味道很好,但就算这样,裴央央也有点吃怕了,把碗递到月莹面前。
“月莹,这碗给你喝。”
月莹连忙后退。
“不行,小姐,夫人说了,您受了惊吓,要连续喝一周的安神汤。您要是不喜欢这个口味,我去厨房,让他们重新做一碗。”
裴央央连忙叫住她。
“算了,再换新的我也喝不下,你就帮我喝一点吧,我现在都已经好了,不会再……”
她刚说到这儿,眼尾余光忽然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虽然只是模糊的影子,但还是让她心头剧烈震动了一下。
扑通。
是心跳?还是恐惧?
让人无法分清。
下一瞬,裴央央起身追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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