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淋湿了手绘的地图,错综复杂的深山里遍布着实验基地的遗迹,有些已经废弃了一百多年,有的被翻新改造以后重新投入使用,成为了时家余孽的大本营。
阮阳在地图上画出最后一个红圈,这里就是时家最重要的实验基地了,也是一百年前深蓝联合跟德国人合作开发的遗址,传说中的禁忌之路便藏在附近。
实验基地的围墙挡住了战斗序列们的去路,但这种级别的防御工事在长生种面前就跟纸糊的没有任何区别,足足一百名全副武装的精锐,实力在轮转阶到升变阶不等,如果他们愿意的话完全可以在一周内摧毁一个没有同类的小国家。
这些掌握着暴力的暴徒们沐浴着暴雨,经过一夜的血战没有一人伤亡,只要指挥官一声令下,他们就会踏平这里。
忽然间,阮阳听到了震怒的龙吟。
暴雨滂沱,雨势更大了。
实验基地里却响起了凄厉的惨叫声,仿佛来自地狱深处的回响,令人胆寒。
那是时家部队所发出的惨叫声。
电闪雷鸣。
黑暗里的实验基地,仿佛墓地。
死徒,与其说是堕落的长生种,倒不如说是一种失去了理性的癫狂状态。
那是疯子的自我毁灭。
也是狂徒的穷途末路。
以理性和肉身畸变为代价,短暂的得到神赐的进化,哪怕随时都有沦为行尸走肉的风险,却又如此贪恋于那种力量。
如饥似渴。
痴迷发狂。
仿佛沦为野兽的死徒们对着时家的部队发起了进攻,他们既能施展自身能力,也有着野兽般矫健的身体,悍不畏死。
就像是一群狼冲入了羊群。
时家部队根本无力抵抗。
热武器已经失去了作用。
能力的对轰里,他们落入下风。
拳脚的比拼,更是被打得屁滚尿流。
暴雨里轰鸣声不断,阮祈踏破雨水而来,风衣在风雨里震颤,宛若战旗。
她没有在意死徒和时家人的战斗,酷烈的黄金瞳照破黑暗,倒映出了雨幕里行将就木的老人,仿佛在看一具尸体。
“实验体欧米伽……”
时涟望着这从天而降的怪物,发出了嘶哑的呢喃声:“你终于回家了。”
“我叫阮祈,这里也不是我的家。”
阮祈抬起黄金瞳,眼神里已经没有了过去的迷茫和困惑,唯有一片冰冷。
曾经她也认为,这里是她的家。
因为这是她待过最久的一个地方,也有自称是家人的人在陪伴她,她在这里得到了新的生命,再也不需要颠沛流离。
当然,这里还有最重要的哥哥。
可是在这里的时候,她却并不快乐。
那些残酷的实验给了她新生。
但却杀死了过去的她。
她因自己的力量而畏惧。
她因自己的狰狞的外表而自卑。
她因自己的变化而对未来感到惶恐。
她的命运一片混沌。
直到阮祈找到了雾蜃楼。
雾蜃楼的老板跟她并没有很多的交集,相处的时间也非常的短暂。
但那是除了哥哥以外唯一让她信任的人了,哪怕他们之间只是交易的关系。
没有过多的交集,但阮祈却在那里得到了认同,至少这个世界上有那么一个人是肯定她的存在的,没有因为她的外表而歧视她,也不会把她当成什么可怕异类。
更不会想要吃掉她。
没有欺骗。
没有利用。
没有图谋。
没有贪婪。
不管是不是因为交易,这个世界上至少有一个人是真心希望她能过得好的。
因为在雾蜃楼窥见了命运,阮祈得知了自己的身世,也终于领悟到了她一生下来就背负的使命,以及自身存在的意义。
她找回了作为人类的自我认同。
她不是怪物。
无关外表。
也无关力量。
只要她认为自己不是,那她就不是。
这也是老板想要传递给她的吧。
阮祈就是阮祈。
她真正的家不是实验室,而是那个城乡结合部的破旧小屋,简陋却温馨。
而真正的她,也不是什么天理宿主,而是那个在家里等着哥哥回来的小女孩。
体弱多病。
穷困潦倒。
最幸福的期盼是在楼梯口等着哥哥回家,最快乐的事情是在满是油烟味的厨房里给哥哥做饭,最美好的时光是跟哥哥一起吃饭看剧,最想实现的愿望是能够跟哥哥一直生活在一起,永远都不分开。
这才是阮祈。
当她找回了自我的时候,她就拥有了无限的勇气,去对抗未知的命运。
她并非生下来就是那副怪物的模样。
而是有人改写了她的命运。
她当然不是什么品德高尚的人,她的身上也背负着血和火的罪。
阮祈固然会死,但哪怕粉身碎骨,也要把那些卑劣的恶人给送下地狱。
以暴制暴。
这就是她给命运的答案。
阮祈握紧了拳头。
“有你哥哥在的地方,不是家么?”
时涟淋着雨说道。
护卫在身边的时家精锐暴起出手。
阮祈却只是抬起眼瞳,磅礴的意念场把他们禁锢在半空中,用力捏爆。
十余位轮转阶长生种,化为血雾。
“我是来……带他回家的。”
漫天的暴雨悬浮在半空中,泥泞的地面轰然爆碎,留下巨龙践踏般的脚印。
音爆轰然席卷了基地,塔楼仿佛被海啸冲垮般坍塌,坚固的围墙碎裂崩溃,滂沱的暴雨倒卷升空,仿佛滔天巨浪。
电闪雷鸣间,乌云的最深处仿佛浮现出了一张古奥威严的面容,像是一尊赤铜鬼面的巨龙,在云端俯瞰人间。
伴随着龙吟声。
伴随着炸裂的破空声。
阮祈轰出了一拳。
这一拳像是把整个异侧都击碎了。
基地内的时家精锐只觉得天崩地裂,撕咬着他们的死徒却更加嗜血疯狂。
基地外的战斗序列们仿佛见到了天罚,眼瞳被稍纵即逝的闪电刺痛,耳洞里流淌出了浓稠的鲜血,脑海一片空白。
作为冠位长生种的阮阳都感受到了那股可怕的气息,灵魂微微战栗。
而直面这一拳的时涟,更是觉得天空在他的面前塌陷,穹顶坠落,轰鸣迸发。
时涟也是时家为数不多的冠位长生种,他的封名为大枭,所掌握的能力是极致的毒,能够毒杀世间的一切。
不久之前,他被鬼刀重创。
伤口被诅咒,无法愈合。
战力大损。
但在生死关头,他依然压榨出了最后的潜力,溃散成了一团毒雾。
毒雾翻涌,如同恶鬼的咆哮。
只是一瞬间,暴雨便被污染成了石油般浓稠的黑色,泥泞的地面也被染黑,土壤间的草根瞬间枯萎死去,再无生机。
毒雾向着阮祈的拳头蔓延而去。
哪怕是作为超限阶的阮董事长也不敢触碰这种毒雾,否则必然会毒发身亡。
但阮祈却毫不畏惧。
龙威震怒!
苍穹之上的乌云翻涌起来,那尊盘踞在天上的古龙抬起竖瞳,瞳孔迸射出贯穿风雨的金光,像是照破黑夜的烈阳!
轰隆一声!
毒雾轰然溃散。
翻涌的雾气里,只剩下时涟惊恐的声音:“你撬动了蜃龙的力量,那你为何还能保持如此理性?这不可能!”
阮祈淡淡一笑。
她之所以能保持理性,是因为她把通神香吃到肚子里,再吞食火焰将其点燃。
寻常人做不到这种事情。
但作为天理宿主的她已经不是人了。
当然,更重要的是,此刻的她拥有了勇气,不再畏惧那股宛若神明般的力量。
那种力量只是武器而已。
既是她的诅咒。
也是她的恩赐。
既然逃不掉,不如好好利用。
就像老板说的那样。
掌控自己,才能掌控命运。
“死吧。”
意念场轰然爆发,仿佛一个坍缩的无形黑洞,时涟所化身的毒雾骤然被溃散,像是飘摇的粉末一样被湮灭无踪。
时涟死了。
一位冠位长生种陨落。
“区区大枭,也不过如此。”
阮祈握紧了双拳。
轰。
一座座堡垒轰然爆炸,无数碎石和泥屑间,藏身其中的时家人纷纷悬浮半空,有位高权重的元老,有身强体壮的精英,有负责实验的博士,也有安保和医护。
他们目睹了大枭的死亡,恐惧刚刚弥漫到心间,就被对方以如此粗暴的方式揪了出来,像是待宰的羔羊一般。
“我没读过多少书,但我也知道冤有仇债有主的道理。当年深蓝联合背叛了你们,但你们为了复仇却选择坑害其他无辜的人,踩着别人的尸骨往上爬。”
阮祈寒声道:“令人作呕的垃圾,很多年前我就看你们不爽了,偏偏还要被你们灌输那些恶心至极的三观。
你们并不是为了被害死的先祖而战,也不是为了复仇。你们只是不甘心看着五大家族风光无限,而时家却只能苟延残喘,像是阴沟里的老鼠一样东躲西藏。
你们这些人,活该在地狱里哀嚎。”
曾经困惑迷茫的少女再度归来,用最锋利的话语撕开了时家人的伪装。
接着她的双手握紧。
时家人惊恐绝望的目光里,磅礴的意念场轰然收紧,他们就像是巨人手中的蝼蚁一样纷纷爆碎,炸成了血雾。
血雾在风雨里蔓延开来。
像是这场杀戮的礼赞。
“实验体欧米伽彻底失控了!”
“怎么可能,她好像完美掌握了神的力量,这到底是谁教给她的?”
“这已经不是我认识的她了……”
时家的元老们纷纷从堡垒中逃走,佝偻的背影就像是一只只下水道里的老鼠,成群结队的攀爬,可悲又可笑。
阮祈漫步在暴雨里,呼吸着风雨里的血腥气,就像是陪老爷爷夜跑的小女孩一样,调皮地抬起了右手,做出了手枪一般的手势:“时岸爷爷,我记得当年我第一次手术的时候,是你给我做的。那个时候你对我说,长大的第一步就是不要怕痛。”
她顿了顿:“那你会痛么?”
砰。
她开枪了。
磅礴的意念波贯穿了风雨。
宛若惊雷般炸响在深山里。
大地震动。
时岸已经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了,没有任何反抗能力,被一枪打爆。
哀嚎声都发不出来。
元老们更是惊恐莫名。
“时昊爷爷……”
砰。
又是一枪。
又一位老人爆成了血雾。
阮祈每点一个名字,就有一位元老死去,仿佛神在为罪人降下审判。
她毫无怜悯之心。
仿佛巨龙碾死蚂蚁。
一切都是如此的理所应当。
就像是叶公好龙的故事一样。
时家人崇拜着原始的古龙。
但当他们真的培育出了一尊古龙的时候,却又因此而感到恐惧,甚至丧命。
何其可笑。
最后一位元老在爆成血雾之前打开了地堡的大门,死而复生的实验体们走了出来,他们赤身裸体,仿佛刚刚脱困。
沉雄的龙吟声响起。
仿佛雷鸣。
苍穹之上的古龙俯冲而下,宛若山脊般嶙峋的龙躯摩擦着云雾,仿佛一颗流星坠落而下,掠过了坟墓般的实验基地。
无穷无尽的意念波重迭在一瞬间迸发,就像是震动群山的雷鸣一般。
实验体们猝不及防,轰然爆碎成血雾,接着被咆哮的古龙吞噬殆尽。
阮祈以绝对的暴力为权柄,执行着一场疯狂的杀戮,沿途所过之处的建筑都被她轰塌,最终她在一片废墟面前驻足。
她来到了一处古老的祭祀场。
祭祀场的面前盘坐着一位枯瘦的老人,赫然就是时家的老家主。
老家主的背后。
阮祈终于见到了唯一想见的人。
她的哥哥。
阮云。
阮云披着兜帽,站在巨石的矩阵里,四面八方分别挂着一枚古朴的风铃。
唯独最前方的一角,缺了一枚风铃。
满地都是鲜血。
风里弥漫着浓郁的血腥气。
很显然,阮云刚刚完成了一次进食,作为血食的祭品大概就是时家的本家人,这是不到万不得已时的抉择了。
“小祈,你回来了。”
阮云轻声说道。
他抬起头,露出了猩红的竖瞳。
龙化的面容,如恶魔般可怖。
就像是很多年前兄妹俩在那个贴满小广告的昏暗楼道里相逢,只不过等待的人却变成了哥哥,归来的人是妹妹。
阮祈时隔多日再次见到了自己的哥哥,明明没有分开多久,却仿佛过了很长时间,好像久到沧海桑田,白发苍苍。
记忆中的人,都变得陌生了。
就像是那句诗那样。
事隔经年,我们再次相遇。
以眼泪,以沉默。
亦或是,以刀剑。
“哥,我快要认不出你了。”
她酷烈的黄金瞳微微闪动。
眼神如此的悲哀。
轻飘飘的一句话。
一下子,仿佛回到了很多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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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验基地的地下隧道里,断了一条腿的叶寻也在狼狈地逃窜,背后那对看似是情侣般的人穷追不舍,像是猫抓耗子。
很久以前。
相原听说过一个传说,有些变态的富豪沉迷于打猎的快感,但猎物却并非是动物,而是活生生的被拐卖来的人。
以前他觉得这种游戏过于残忍变态。
但如果猎物是叶寻。
那就很好玩了。
相原和姜柚清都具备着远程操控枪械的能力,而这里遍地都是战斗遗留下来的枪支弹药,甚至不需要刻意寻找。
叶寻在前面跑。
相原和姜柚清在后面飞。
他们的背后悬浮着百余支枪械。
他们固然追不上对方。
但子弹却可以。
仿佛一支军队开火,狂风暴雨般的子弹倾泻而出,即便是以叶寻的鬼魅身法,也中了十几枪,浑身都是弹孔。
长生种的体魄可以挨很多枪。
尤其是他还拥有强化身体的能力。
即便中了枪,叶寻的跑得依然很快,哪怕失去了一条腿,他也可以像瘸腿老狗一样狂奔,把惜命二字演绎到极致。
为了活命。
尊严他完全可以不要。
甚至叶寻还保持着一定的理智,没有任何回头反击的想法,一味地逃亡。
因为他知道自己没有胜算。
长生种的第一个天堑是命理阶。
创造,轮转,升变。
这三个阶段的差距并没有很大。
创造阶有可能战胜轮转阶。
轮转阶也有可能战胜升变阶。
唯有达到命理阶,四种古遗物融合成理,才能把阴沟里翻船的概率降到最低。
但叶寻不是命理阶。
而姜柚清就是那种拥有超强配置的长生种,拥有跨越位阶战斗的能力。
更别提旁边还有一个男人。
灭绝式能量脉冲爆发的时候就已经伤到了他,结果刚落地有遭到了偷袭,战斗力已经大大折损,他只能逃跑。
砰!
一枪。
叶寻本就骨折的右腿再度中枪,大腿流出了鲜血,痛得他眼前一黑。
“你倒是接着跑啊?”
相原悬浮在半空中冷笑。
砰!
姜柚清也在他怀里勾动了手指。
叶寻的一只耳朵被打炸了,鲜血汩汩流了出来,彻底染红了他的衣服。
相原和姜柚清就像是猎人一样,追着猎物不断奔跑,欣赏他穷途末路的绝望。
剧痛让叶寻怒吼着加速,一个闪身来到了一座金属门面前,掏出钥匙开锁。
轰隆。
金属门打开。
叶寻连滚带爬冲了进去。
纵声狂笑。
金属门缓缓闭合。
他仿佛逃出生天了一般。
笑声透着得意。
透着猖狂。
然而当他回头,却愣住了。
因为相原根本就没有加速的打算,姜柚清帮他从公文包里取出了一串钥匙。
一模一样的钥匙。
叶寻又惊又怒,再次起身狂奔。
原本已经关闭的金属门再次打开,相原和姜柚清再次驾驭着大量的枪械追了进来,对着他倾泻出狂风暴雨般的弹幕。
你逃我追。
插翅难飞。
叶寻绝望了,歇斯底里的怒吼:“你们要怎么样才能放过我?有什么事情不可以商量,难道真的要玉石俱焚么?”
相原嗤声冷笑道:“我看玉屎俱焚还差不多吧?既然你这条老狗那么喜欢算计,不如算算你现在还能活多久?”
姜柚清也冷冷道:“等到把你挫骨扬灰的那一刻,我就会放过你了。”
冰冷的声音让叶寻浑身发冷。
他意识到了。
这两个人能识破他的计谋,一路追杀到这里来,必然是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他们不知道在背后查了他多少年。
没有血海深仇,不至于此。
叶寻怎么也没有想到,在五大家族那么多年他都安然无恙,甚至在老董事长的眼皮底下叛出了公司,却偏偏在两个年轻人身上翻了车,真是气煞他也。
然而他不知道。
恰恰是因为年轻,所以才可怕。
年轻,就意味着有足够的时间。
有耐心,有精力,有冲劲。
满腔热血。
无法无天。
叶寻一路往前狂奔,前方是时家的储藏室,这里储备着大量的生活物资,还有很多枪支弹药,以及封存的研究资料。
前方的仓库,就是他要找的地方。
相朝南临死前就来过这个仓库,把一样东西存放在这里,这件事做得非常的隐秘,无论是时家还是极乐会都没有发现。
轰隆一声。
铁门被撞开。
叶寻一头扎进了资料库里,这里遍地都是被存放在纸箱里的文件。
浩如烟海。
事到如今,叶寻还在想着这件东西,这是他能保命的唯一筹码了。
只听扑通一声,叶寻抱着一个纸箱子狼狈地跌倒在地,无数文件散落了出来,一只迷你的小熊玩偶掉了出来。
小熊玩偶顿时露出了吃痛的表情。
这显然是一个活灵。
“这就是他想找的东西。”
相原轻盈地落地,松开了右手。
姜柚清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背后悬浮着的枪支愤怒震颤,锁定了对方。
“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吗?你们知道相朝南吗?相朝南曾经潜入过时家,这是他临死之前藏在这的东西。”
叶寻浑身是血,像是一条死狗一样,试图抓住那个小熊玩偶,吸着气说道:“我是他的朋友,只有我能猜到他的密码是什么。你们杀了我,就什么都……”
咔嚓一声。
叶寻发出一声惨叫。
他伸出去的右手被活生生扯了下来,喷溅出去的鲜血染红了地面。
又是一声惨叫。
叶寻的左手也被卸了下来。
老人就像是一头牛蛙,仅剩的双腿也是遍布弹孔,不断的抽搐着。
“不要杀我啊……”
老人满脸是血,面容剧烈抽动着,眼泪和鼻涕混合在一起,绝望之际。
“算来算去,牺牲了那么多人的命,我还以为你这么心狠手辣的人,一定有着很强大的内心吧?没想到……”
相原轻声说道:“死亡就这么让你恐惧吗?你作恶的时候,就没想过报应吗?”
他握紧了拳头,用力一扯!
老人的双腿也被狠狠扯了下来。
血流如注。
相原没有丝毫怜悯。
如果不是老人的计划破产,现在的他应该早就死了,妹妹也会被卖掉。
这家伙当了那么多年的内鬼,不知道害死了多少无辜的人,包括二叔……
如果没有那次可耻的背叛。
二叔现在应该还活着。
表面上还是那副淫荡下贱的模样。
背地里却是默默守护家人的英雄。
一切或许也不会发生。
相原闭上眼睛,回忆着当初第一次见到二叔尸体的呆滞和惊恐,想起了这段时间时常躲在卧室床上裹着被子偷偷流泪的小思,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他们一家人在一起生活的一幕幕,但那些画面却如同水中倒影般消散,渐渐变得遥远又陌生。
当他再次睁开了眼睛。
眼瞳里没有了任何情绪。
只剩下了一片冰冷的杀意。
“什么报应?”
叶寻垂死挣扎,失去了四肢,蠕动着说道:“我只想笑到最后而已……”
姜柚清默默抬起了右手,随意招来了一柄手枪,对准了他的脑袋。
但这一刻,她的右手微微颤抖。
“你知道么?”
她轻声说道:“因为你的背叛,却改变了我的一生。我的命运,本不该如此。”
相原握住了她细软的手。
“滚去地狱哀嚎吧。”
他帮她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砰砰砰!
弹匣清空。
叶寻的头颅被打爆。
只有一地血浆。
处决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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