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琉雪被赶出宫,成了玉京贵女们口中的笑话。
参与宫学选拔的官家小姐有上百人,最后入选的只有二十人。
陆明萱、秦意如、顾姝曼、裴凝嫣和谢兰香等人都得以入选。
离开群芳殿时,谢兰香叫住了盛漪宁。
她是英国公嫡女,姑姑是贤妃,六皇子是她表弟,当今太后也出自谢氏。
她的身份与定国公府的裴凝嫣相当,都是一等一的贵女。
“盛大小姐,我要去长信宫拜访太后娘娘,你能陪我一起去吗?”她笑容温柔,待人平和亲近,并不像顾姝曼那般趾高气昂,也不像裴凝嫣那样娇纵。
盛漪宁伸手不打笑脸人,“早该去拜见一下太后娘娘了,谢小姐相邀,漪宁不胜荣幸。”
她转头跟盛湘铃交代了句:“三妹妹,你先回府吧。三婶得知你入选宫学定会高兴。”
“好。那大姐姐你多留心。”
盛湘铃这会儿还有些兴奋,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侯府,也让她娘高兴高兴。
盛漪宁跟着谢兰香一道去长信宫,心下则是琢磨着,这究竟是谢兰香临时起意,还是太后想要见她?
“漪宁,我这样唤你可好?你唤我兰香便可。”谢兰香偏头笑看着她,态度很友好。
盛漪宁轻轻点头,“兰香。”
她对谢兰香了解不多。
但前世,谢家下场不算好。
谢家亦有宫妃皇子,但贤妃失宠,早些年就被打入了冷宫,只是得太后眷顾,才住在长信宫侍候在太后身旁。
贤妃所生的六皇子燕云晔更是一出生就失去了继承皇位的资格,只因他刚出生便双耳失聪,连声音都听不到。
皇权之争,谢家本可置身事外,但是,谢家与太后却站错了队,支持齐王,得罪了女帝。
后来燕扶紫大权在握,谢家是同崔家一起被清算的。
崔家与武安侯府血流成河,谢家稍好些,但也只是留住了性命,举家流放,百年世家毁之一旦。
谢兰香嫁给了崔景焕,连命都没有保住,怀着六个月的胎儿一同上了刑场。
但是现在,崔谢两家尚未联姻,淑妃与太后也尚未结成同盟。
想来是因为太子没死,齐王如今不是长子,所以并没有那么快出现前世齐王与魏王相争,崔家与谢家联姻对抗顾家的情况。
盛漪宁早就选定了立场,站在最终胜利者女帝燕扶紫这边,所以并不希望谢家和崔家联姻,给齐王增加筹码。
“漪宁,你的棋下得很好,不知是师从何人?”
宫道漫漫,谢兰香笑着问她。
盛漪宁也温声回应:“不过是自己在古籍上摸索出来的罢了。”
谢兰香惊讶:“竟是无师自通。”
忽然,她轻笑出声,“说来,裴太傅的棋艺亦是无师自通。”
“哦?”盛漪宁有些兴趣,“定国公府那般显赫,裴太傅不该自小名师无数吗?”
谢兰香谈起裴玄渡时,眼角眉梢都是笑,“这还是玉京的一桩趣事呢!裴太傅是老国公的老来子,极受宠爱,幼时骄纵得很,一直养在身边,没送去学堂,也未请严师教导。”
“听闻那时候,裴太傅时常招猫逗狗讨人嫌。后来老国公夫妇仙逝,定国公才操心起幼弟,为他请了各种名师教导,可却发现裴太傅天资聪颖。尤其是棋艺一道,更是无师自通,就连定国公请来的名师,初见便输给了他。”
盛漪宁只知道裴玄渡是神童,但并不知这些趣事,“我自小离开玉京,还是头一回听这些事。兰香对太傅大人似乎知之甚多?”
说到这,谢兰香眸中映照出些许笑意,“英国公府与定国公府只隔了条街,两家交好,我与裴太傅也算是自小一起长大。”
“哦,青梅竹马。”
盛漪宁不由想到了盛琉雪和齐王,心情莫名有些不得劲。
“悄悄同你说,你可别告诉旁人,我祖父与老定国公尚在时,还曾说过要为我与裴太傅定亲呢!”谢兰香凑过来,同她低声耳语。
盛漪宁一愣,脱口而出便问:“那为何你们如今没定亲?”
谢兰香笑容渐渐黯然了下来,“物是人非,自祖父离世,我们两家便少有往来,陈年旧事更是无人提及。”
盛漪宁默然不语,其实她感觉有些莫名其妙,谢兰香与她才初相识,这番话,实在是交浅言深了。
她就不怕自己嘴上没把门,将这番话传得到处都是,坏了名声吗?
“漪宁,玉京贵女当中,唯我最擅棋艺。每每宴上谈及棋艺,都将我与裴太傅相提并论。但往后,时人相提并论的便是你们俩了。”谢兰香笑着说。
盛漪宁头皮发麻,“谢姐姐说笑了。裴太傅日后是我们的夫子,哪有学生与夫子相提并论的。”
她看得出来,谢兰香对裴玄渡有意,也因她棋艺过人,对她有些敌意。
但她觉得莫名其妙,即便谢兰香如何喜欢裴玄渡,她也不会是谢兰香的阻碍。
不止她,玉京所有人,包括未来的女帝燕扶紫,都不会是她的阻碍。
前世今生,她就没听说过裴玄渡对哪个女子有意。
谢兰香盯着她,笑了笑,又问:“漪宁,我听说,你回京时,是裴太傅送你回府?”
盛漪宁已不大想理会她,“嗯,因我救了太子殿下,太傅才送我回府。”
“在玉京那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听闻,裴太傅与谁走得这般近。”谢兰香感慨。
盛漪宁沉默,不想接话。
谢兰香忽然挡在她面前,目光执着地盯着她,问:“齐王悔婚,如今你并无婚约在身,会嫁给裴太傅吗?”
盛漪宁面色微沉,语气已疏离:“谢小姐何出此言?”
谢兰香也并不隐瞒,“我听说了些风声。想寻你确认一番。”
盛漪宁寻思着,应该是之前皇帝想撮合她与裴玄渡的消息落入了谢兰香耳中,让她有危机感。
她并不想因为一个男人无端树敌,即便那人是裴玄渡。
于是她按着谢兰香的肩膀,对她轻叹了口气:“你既听说了,那便应该知晓,太傅大人拒绝了。何况,兰香,你自小长在玉京,对裴太傅应当比我更要了解。他可曾与女子有过半点逾越?可曾对哪个女子有过半点特殊?”
谢兰香不假思索:“你啊。”
盛漪宁微微沉默,继而道:“我除外。我那是救了太子殿下。抛开我不谈,你看看,裴玄渡那冷心冷情,不近女色的模样,觉得他像是会喜欢女人的人吗?”
谢兰香愣住,如遭雷劈:“你的意思是……”
盛漪宁深吸了一口气,暗道了句“对不起了太傅大人”,而后凑近谢兰香,大声密谋:“我悄悄同你说,你别告诉旁人,我怀疑,裴玄渡喜欢男人!”
谢兰香惊恐瞪大眼,望着她身后,“裴,裴太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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