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公安局审讯室……
灯光惨白,将室内的一切都照得无所遁形,包括舒允晏脸上的每一丝细微表情。
空气里弥漫着隔夜咖啡和烟草混合的沉闷味道。
金属桌椅冰冷地固定在地面上,散发出无形的压迫感。
负责主审的是安阳康,眼神锐利得像鹰,眼角刻着常年熬夜和思考留下的深刻纹路。
他手里拿着一份薄薄的档案,坐在舒允晏对面,另一名年轻警员负责记录。
安警官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炬,再次重复了那个核心问题:“舒允晏,6月5日凌晨1点前后,你在哪里?”
“警官,这个问题你们已经问了三遍了。”她轻轻呼出一口气,语气带着一丝疲惫却配合的无奈,“我当然在家,睡觉。我和我男朋友在一起。”
“他叫黎江。”舒允晏说出这个名字时,语气刻意保持平稳,“我们很早就躺在床上玩手机了,他当然能证明我一直在家。难道他会包庇我一个杀人犯吗?”她反问了一句,将问题抛回给对方,但力度控制得恰到好处,不显得过于挑衅。
“我们会核实他的证词。”李警官面无表情地记录下这个名字,继续施压,“除了你男朋友的证言,还有其他证据吗?
“有!你们当然可以去查!”她的语气变得稍微强硬起来,仿佛找到了最有力的反驳武器,“小区对面有一家便利店有监控,6月4日晚上12点我去买了泡面,就回家了。”
她稍作停顿,目光直视着李警官,继续说道,语气里掺入了一丝恰到好处的嘲讽和委屈:“我知道你们怀疑我,因为梅查志撞死我父亲的事情,觉得我心怀恨意。但事实就是,我那天晚上一直和黎江在家,晚上12点去买了泡面,便利店监控可以作证,我总不可能有分身术,一边在家睡觉,一边跑回老家去把梅查志杀了吧?”
“你认识童生吗?”
“童生?”舒允晏的眉头下意识地蹙起,形成一个真正困惑的弧度。
她的眼神里没有任何闪躲,只有纯粹的不解,仿佛听到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音节组合。
她微微偏了下头,重复道:“谁啊?”
这个反应自然而流畅,几乎看不出表演的痕迹。
“真不认识?”李警官身体前倾,施加的压力倍增。他重复问话,这是标准的审讯技巧,旨在用重复和压力击破可能的谎言。
舒允晏迎着他的目光,眼神里甚至流露出一点因为被反复追问莫名其妙的问题而产生的不耐烦。她回答得干脆利落,没有一丝犹豫,声音里带着确凿无疑的否定:“不认识。”
她甚至轻轻摇了一下头,加强否定的意味,随后反客为主地流露出恰到好处的好奇:“这个人……和梅查志的案子有关?” 她巧妙地将话题引回案件本身,掌握一丝对话的主动权,同时也符合一个被问及陌生名字的正常反应。
“童生是你的同伙,你和他很早就认识了吧?”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断言语气,仿佛已经掌握了确凿证据,此刻只是在等待她的崩溃或确认。
预想中的慌乱或反驳并没有立刻出现。
舒允晏的脸上先是闪过一丝极度的错愕,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荒谬的事情。
随即,这错愕迅速转化为一种被严重诬蔑和激怒的神情。
她的脊背挺得更直了,即使戴着手铐,也显出一种被冒犯的尊严。
“同伙?”她重复这个词,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冷笑,眼神锐利地迎上李警官的目光,“警官,你在开什么玩笑?我再说一遍,我根本不认识什么叫童生的人!”
她的语气变得激动起来,但这激动并非源于心虚,而更像是一种被无端指控的愤慨:“很早就认识?从何谈起?这个名字我今天第一次从你嘴里听到!你们找不到证据,就可以随便编造一个不存在的人,然后把罪名安到我头上吗?这就是你们的办案方式?”
她甚至向前倾了倾身体,手铐链子哗啦作响,目光灼灼地盯着李警官:“你说他是我的同伙?好!那他做了什么?他在哪里?有监控拍到他了?还是有人证?你把他带到这里来,我和他当面对质!”
“你坚持说不认识,可以。但如果我们后续的调查证明你认识,并且和你有密切关系,那你的性质就完全不同了。现在主动交代,和以后被我们查出来,结果是天壤之别。你想清楚。”
就在这紧绷的寂静几乎要达到顶点的时刻
“叩、叩、叩。”
审讯室的门被不轻不重地敲响了。
记录员年轻警员下意识地抬头看向门口,李警官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这种时候的打断通常意味着有突发情况。
“进来。”李警官沉声道。
门被推开,出现在门口的并非警局内部人员,而是一位身着深蓝色定制西装、手提黑色公文包的年轻男子。
他约莫二十七八岁,身姿挺拔,发型一丝不苟,金丝眼镜后的眼神冷静而锐利,周身散发着一种与警局凝重氛围格格不入的精英气场。
他的目光迅速扫过审讯室,在舒允晏身上停留半秒确认其状态,随即落在主位的李警官身上,语气平稳而专业:“打扰了,警官。我叫罗峰,是一名律师,受舒允晏女士的委托,现在介入此案。”他说话的同时,已经从西装内袋中取出律师证和相关委托文件,步伐稳健地走上前,将文件放在审讯桌上,“这是我的证件以及当事人的委托书,请过目。”
安警官的目光扫过文件,又落回罗峰脸上,表情看不出喜怒:“呵,动作很快。”
他转向舒允晏,声音放缓了些许,但依旧保持着专业距离:“舒女士,你还好吗?从现在开始,由我来协助你应对警方的问话。你有权保持沉默,任何你不愿意回答的问题,都可以由我来处理。”
舒允晏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律师,心中立刻明白,这是黎江能找到的最快,也是最合适的选择。她心中稍定,脸上却只是配合地露出一丝疲惫和看到希望般的放松,轻轻点了点头。
李警官合上了面前的笔录本,身体向后靠向椅背。
他知道,律师一到场,尤其是这种看起来就专业难缠的律师,之前的审讯节奏和策略就必须调整了。
“罗律师,”安警官开口,“你的当事人涉嫌一桩严重的谋杀案,我们正在依法进行讯问。”
“理解。”罗峰站到舒允晏身侧稍后的位置,形成一个隐形的保护姿态,“警方依法办案,我们当然配合。但我的当事人至今已被讯问超过两个小时,精神疲惫。鉴于目前似乎并无直接证据指向她,我建议是否需要暂时休息?或者,由我先与我的当事人进行短暂的单独沟通,了解基本情况,以便更高效地协助调查?”
他提出要求合情合理,既体现了配合,又直接为舒允晏争取了缓冲时间,同时暗示了警方证据的不足。
“可以。”李警官最终点了点头,站起身,“给你们十分钟。小张,带罗律师和舒女士去隔壁的会谈室。”
“谢谢配合。”罗峰礼貌地回应,然后对舒允晏低声道,“我们走。”
在走向会谈室的短短路程中,舒允晏沉默着,但紧绷的神经终于得以稍稍松弛片刻。
会谈室的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罗峰将公文包放在桌上,转过身,目光锐利地看向舒允晏:“舒女士,时间有限。现在,请把你告诉我警察的每一句话,尤其是关于你昨晚的行踪以及……刚才我进门时似乎听到的某个名字,完整地告诉我。”
舒允晏大致讲了一下经过,对于童生她撒了谎,强调不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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