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孩子们四岁了,正是对世界充满好奇的年纪。
一个夏日的傍晚,煜辰和昕玥坐在院子里的小板凳上,看着别家孩子被父亲扛在肩头玩耍,小脸上露出了羡慕和疑惑的神情。
“妈妈,”小昕玥扯了扯陆晚缇的衣角,奶声奶气地问。
“别人都有爹,我们的爹呢?他长什么样子呀?”
小煜辰也仰起头,黑亮的眼睛里充满了求知欲:“是啊妈妈,爹去哪里了?”
陆晚缇的心像是被轻轻撞了一下。
她蹲下身,将两个孩子揽入怀中,柔声说:“你们的爸爸呀,他去打坏人去了,是个大英雄。”
“那英雄长什么样?”小煜辰追问。
陆晚缇想了想,回到屋里,默默用系统积分兑换了炭笔和素描纸。她坐在窗边,午后的阳光洒在纸上,她的眼神变得悠远而专注。
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白屹淮那棱角分明的脸庞、深邃的眼眸、挺直的鼻梁,甚至嘴角那抹常带的、若有若无的温柔笑意,逐渐在纸上清晰起来,还原了百分之九十九的样貌。
画好后,她拿给孩子们看。
“看,这就是你们的爸爸。”
小昕玥伸出小手指,小心翼翼地触摸画上的人脸,雀跃道:“爸爸,是爸爸。”
小煜辰看得更加仔细,小大人似的点点头:“爸爸长得真精神。”
陆晚缇看着孩子们兴奋的样子,心里既酸涩又欣慰。她轻声纠正道:“以后,我们叫‘爸爸’,好不好?‘爹’听着不够亲。”
“好,爸爸。”两个孩子异口同声地喊道,对着画像叫个不停。
从此,这张素描像被陆晚缇仔细地装裱起来,挂在了堂屋最显眼的位置,成了孩子们认识父亲、寄托思念的窗口。
孩子们七岁了,到了该启蒙的年纪,陆晚缇将他们送到了村边的学校读书。
这个村庄是白屹淮当年精心挑选的,不仅交通相对便利,离镇上不远,更重要的是村里设有学校,让孩子们能就近接受教育。
每天清晨,陆晚缇会仔细给孩子们整理好书包,送他们到村口,看着他们和小伙伴们一起,蹦蹦跳跳地走向学校。
傍晚,等到那两个小小的身影归来才关门,听着他们叽叽喳喳地讲述学校里发生的趣事。
时光在孩子们的朗朗读书声和日渐增长的身高中悄然流逝。转眼,煜辰和昕玥已经八岁了。
这八年,外面的世界战火纷飞,局势动荡,而这个小村庄,在各方的庇护下,维持着难得的平静。
八年了,白屹淮依旧音讯全无。战火阻隔了一切,寄出的信如同石沉大海,也收不到只言片语的回复。
只有在夜深人静时,陆晚缇才会对着那幅素描像,低声诉说家里的变化,孩子们的成长,以及那蚀骨的思念。
“宿主,白屹淮还活着,生命体征平稳,目前应该在华北一带活动。”
七七的声音定期在脑海中响起,这是八年来支撑她等待下去的最重要的消息。
这天下午,阳光正好,陆晚缇坐在暂时歇业的小饭店门外的石墩上,手里做着针线活,给孩子们缝补磨破的膝盖。
她抬起头,望向南方遥远的天际,那里是华北的方向。目光里有深深的牵挂,也有一份被岁月磨砺出的坚韧。
她轻轻叹息一声,那叹息里没有抱怨,只有历经沧桑后的释然与祈愿:
“活着就好。七七,在这个年代,还能活着,知道彼此都还平安,就是最大的福气了。”
而当年,白屹淮以为很快就可以回来。
硝烟弥漫的战场,空气中混杂着刺鼻的火药味和血腥气。
白屹淮带着一支运送弹药和药品的小队,艰难地穿过炮火封锁区,抵达了一个损失惨重的步兵连阵地。
眼前的景象让他心头一沉。
阵地上弹坑密布,工事残破,牺牲战士的遗体还来不及妥善收殓,仅存的几十个士兵个个带伤,眼神里充满了疲惫与麻木。
他找到的连指挥部,只是一个半塌的掩体,里面一位年轻的通讯员正抱着头,对着已经牺牲、却仍保持着指挥姿态的连长遗体无声流泪。
“同志,我们是师部后勤派来送补给的。”白屹淮沉声开口,打破了死寂。
通讯员抬起头,脸上满是泪痕和黑灰,眼神涣散:
“连长……连长他……”
就在这时,那台沾满泥土的战地电话突然急促地响了起来,铃声在这死寂的阵地上显得格外刺耳。
通讯员仿佛没听见,依旧沉浸在悲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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