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被连番羞辱后，仍能心平气和坐在自己对面的白元，牧歌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这老家伙还真沉得住气，别看他没进门时一副怒火冲天，甚至要拉开架势打一场的作态，其实有大半都是装出来的。
唯有如此，他才能以最快的方式进入小玉宗的大门。
要说他不生气，那倒是假的，泥人儿尚且还有三分火气，何况是身居高位的他。
最重要的是，自己杀了他的儿子！
看样子是有备而来。
一念至此，牧歌玩味一笑，倒上早已经准备好的热茶轻轻推到他的面前，说道：“门中弟子不懂礼数，冲撞了白长老，晚辈代为道歉。”
白元看着他，一双老眼中闪过摄人心魄的精光。
“牧少宗主好手段，少年出英雄，我倒是不服老不行了。”
顿了顿，他忽然话锋一转，态度变得强硬起来：“多言无益，我要先看看他们。”
牧歌笑了笑说道：“不急，白长老放心，小玉宗虽然比不得贵宗，却也亏待不了他们。”
“我有一事想问，希望白长老为我解惑。”
白元眉头一皱，有些闹不懂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牧少宗主和老朽之间，似乎没有共同语言吧？”
牧歌没回应他的问题，思索片刻后，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二十年前，在本宗治下的通州之内，有一名为青木镇的所在。”
“其中有一苏姓家族，在一夜之间惨遭灭门，只留下一个三岁的小女孩。”
牧歌一边说，一边看着白元，似乎是想从他眼中看出什么。
白元听着他的话，面无表情的说道：“老朽不明白，牧少宗主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罢了，不过那苏姓家族中，有一名为通天鉴的宝贝。”
“此刻正在天玄宗之内！”
听到通天鉴三个字，白元瞳孔骤缩，脸上浮现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白长老不用多想，晚辈不需要通天鉴，更不需要贵宗付出什么代价。”
“我要的只是一个情报而已。”
“通天鉴是何人所取？苏家又是何人所灭？仅此两个问题。”
“只要白长老愿意告诉我，我保证贵宗弟子连头发都不会少一根。”
白元沉默良久，枯瘦的手指在茶杯边缘轻轻摩挲着。
茶水的热气已经散尽，红润的茶水中映出他眼底深处的迟疑。
“牧少宗主……”
他缓缓开口，声音带着沙哑：“有些往事，知道得太多对你并无好处。”
牧歌嘴角的笑意不减：“这是晚辈自己的选择。”
白元忽然抬眼，目光如刀：“若我说，此事牵扯之广，远超你的想象呢？”
“即便是天玄宗长老，也未必担得起这个后果。”
牧歌双手撑在桌上，向前微微倾身，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担不担得起，是晚辈的事，说不说，才是前辈的事。”
四目相对，白元竟有些不敢和他对视，缓缓收回目光，闭着双眼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来此之前，白元想过任何可能遇到的情况，甚至他已经准备好了足够让小玉宗心动的筹码。
可牧歌的一席话，让他的所有准备都变成了无用功。
他不要宝贝，不要修炼资源，要的只是两个情报。
偏偏这两个情报他是真的知道。
沉吟良久，白元吐出一口浊气：“牧少宗主，老朽带着诚意而来，任何东西天玄宗都出得起，唯独你说的这两件事……”
“无可奉告！”
他拒绝得很直接，没有半点弯弯绕绕，牧歌收回身体，眼神之中并无意外之色。
“既然如此，白长老请回吧！”
“天玄宗有的，本宗有。”
“天玄宗没有的，本宗有，修炼资源本宗亦不缺，贵宗的仨瓜俩枣我还不放在眼里。”
“这般局面，还是白长老自找的。”
“命运术确实防不胜防，可终究不是无解的。”
“此次，本宗弟子死伤许多，他们心中有怨气，都在等着我做决定，白长老要想清楚一些。”
“是他们的命重要，还是你口中的秘密重要。”
“仔细想想，你此行的目的是什么？”
顿了顿，牧歌端起茶杯说道：“此茶乃是千年古树所生，名为七星。”
“味道涩中带甜，是上等的极品，茶水凉了可就不好喝了。”
白元眼神一凝。
牧歌短短的几句话中，包含了掌握心理，挑衅，威胁，引导情绪。
这般玩弄话术的技巧，用得出神入化还不能形容。
他真是一个十多岁的少年，确定不是被哪个老怪给夺舍了？
想到这里，白元一口饮尽杯中已经冷下来的茶水。
“若老朽执意不说呢？”
牧歌无所谓一笑，再次给他倒上八分满的茶水。
“那我就只能保证，让他们无一能活！”
白元面色一沉：“他们若死，两宗之间势必开打。”
“牧少宗主真想和本宗开战？”
“或者你能做这个主？”
牧歌很认真地点了点头：“我能做主，也真的很想和贵宗碰一碰。”
闻言，白元沉默了。
牧歌能做主，他即便是天玄宗大长老，却也做不了主。
这是两人之间的区别，从出发点说，他就已经低人一等。
而且，他好像没有拒绝的权利。
但他仍是不愿说出这个没几人知道的秘密。
“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整个小玉宗想想，你可以不在乎那些弱得像蝼蚁的弟子，可其他人呢？”
牧歌摇了摇头：“本宗之中，任何人我都不会放弃。”
“即便只是一个杂役弟子，我也不会让他们平白死去。”
白元轻声一笑，笑得有些轻蔑：“牧少宗主性情中人，老朽自愧不如。”
“但你这样的风格，很容易中途夭折！”
“白长老这话算不上威胁，听起来很顺耳，我十分乐意听取。”
“罢了，你要带着整个小玉宗寻死，本座也无能无力。”
默契似乎就这般达成了，白元一刻也不想在小玉宗继续待下去。
今天丢的脸，一辈子加起来也没这么多。
他如愿带着李轩等一众天玄宗弟子狼狈离去，这一次，他依旧是完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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