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元动身了,孤身一人。
他不敢带任何人,也不能带任何人。
小玉宗与天玄宗的恩怨,是用无数弟子的鲜血染红的目录。
无数年来,两派之间明争暗斗,死在对方手中的弟子,早已是多到无法计数。
近百年来,最惨烈的一战,当属三年前青州秘境中的一次。
那一次,小玉宗中了天玄宗的埋伏,带队的苏心棠拼死杀出一条血路,浑身是血地逃回宗门时,身后只剩三个奄奄一息的真传弟子。
苏心棠也因此沉睡三年,若非牧歌带回九幽泉水,这世间恐怕再也没有这号人的存在了。
而在那秘境入口处,小玉宗弟子的尸体被随意丢弃,鲜血染红了入口,那惨烈景象真可谓是触目惊心。
天玄宗同样没讨好,占得先机的他们也因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十位亲传弟子死了四个,其中有一人还是萧山的儿子,其余内门外门弟子死伤过百。
消息传回,两派震怒。
小玉宗的十位长老齐出山门,天玄宗的大阵横列虚空。
两派在云海之上对峙了整整七日,恐怖的威压让天地都在颤抖。
阵法散发出的光芒更是让半边天空都变得忽明忽暗,肃杀之气令整个青州的人都觉得宛如末日降临。
那是千年来,七大洲距离全面宗门大战最近的一次。
若不是其余五大宗门及时出手,五位掌教亲自出面调停,甚至不惜冒着风险施压,那场对峙恐怕早已演变成天崩地裂的大战,不知道会死多少人。
一念至此,饶是白元也不由得一阵头疼。
以他的身份,到了任何地方都会被人奉为座上宾。
但小玉宗绝不会给他任何,哪怕一丝好脸色,搞不好连门都不会让他进,即便是能让他进去,也绝对会遭受屈辱。
事实正如他所想,当他到了小玉宗山门前之时。
门前的守门弟子在得知他是白元后,竟然满脸的无所谓,连身体都没动一下,不咸不淡的说道:“原来是天玄宗大长老当面,失敬失敬!”
“我家宗主现在正忙,恐怕没时间接见白长老,不如白长老明日再来?”
白元差点气炸了肺,一个小小的守门弟子,安敢如此辱他?
可此地非是自家大门,给他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在这里放肆,只能强忍着心中的怒火说道:“老朽可以等,劳烦通报一声!”
“哦,那白长老等着吧。”
说完,那守门的弟子便撇过头去不再看他,哪里有要去通报的样子。
白元看着那守门弟子的模样,顿时怒极反笑,一股令人头皮发麻的杀气在眼中涌起。
感受到这股杀气,守门弟子顿时斜眼,完全没有害怕的样子。
“你想干嘛?”
“这里可不是天玄宗,想耍威风,回家去耍,我警告你,千万别在这里放肆!”
警告自己?
白元缩在袖口里的手掌陡然握紧,这世界上敢和他这般说话的人,几乎已经死绝了。
“竖子,你胆敢如此折辱本座,可知死字怎么写的?”
那弟子双手一摊:“不知道,老子不识字!”
“我听师兄们说起过,白长老教育人的手段是一绝,白长老若是有闲情雅致,不若教教我,我倒真想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
“你……”
白元怒极,再也无法忍耐心中的怒火,结婴境的威压弥漫而出,顿时让那弟子怪叫一声,跳进山门之中,将门后悬挂的大钟敲响了九声。
“铛~铛~铛……”
沉闷的钟声震颤云霄,无数小玉宗弟子闻声而动。
九声钟响,代表有人入侵!
此时此刻,不光是小玉宗的弟子纷沓而至,就连十位长老也瞬间出现在高空,如同俯瞰蝼蚁般俯视着白元。
小玉宗大长老肖青天瞟了一眼面色铁青的白元,身体缓缓落到他对面,冷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白大长老,怎么今日有闲情雅致到我小玉宗来了?”
“这般杀气腾腾的模样,是要和本宗开战吗?”
眼见正主出现,白元先前怒火冲天的模样顿时收敛了起来,冷冰冰的回应道:“本座奉宗主之命前来,接回被牧少宗主扣押的本宗弟子!”
“哦?”
肖青天惊疑一声:“竟有此事?我等怎么不知。”
他的表情太假,假到是傻子都能看出来他是装的。
白元是个聪明至极的人,自然能够看出来。
刚才被一个小小的蝼蚁折辱,现在又要被羞辱一番。
奇耻大辱!
真正的奇耻大辱!
白元心中的怒火几乎要把他仅剩的理智吞噬,一双老眼变得血红。
“肖青天,你真想两宗开战?”
肖青天面色淡淡:“本座倒是无所谓,只怕你走不出这里。”
话音落下,剩下的九大长老顿时会意,身影一闪便将白元围了起来。
面对小玉宗十大长老的围杀,白元很清楚,一旦动手,他连个浪花都翻不起来就要死。
就在这时,一道爽朗的笑声传来。
“让他进来,莫叫人笑话我小玉宗失了礼数。”
肖青天等人面色一肃。
“遵宗主令!”
见状白元微微松了口气,可当他进入小玉宗准备交涉之时,却更生气了。
“晚辈牧歌,见过白长老。”
“请坐!”
看着独身一人的牧歌,白元眼角猛地跳动了几下。
原以为进门之后能够见到正主,却没想到竟然会是牧歌来接待自己。
小玉宗这是要把自己气死吗?
然而,他到底是活了许多岁月的老怪物,滔天的怒火在几个呼吸之间便强行压了下去。
不管怎么说,能够见到牧歌就已经是个好的开端了。
想到这里,白元内心不禁苦涩叹息,什么时候,自己这个天玄宗的大长老也变得这般容易满足了?
对方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被他接待,竟然还认为是个好的开端。
而且眼前的小子,还是杀了自己儿子的人。
仇人当面,非但不能打杀,反而是不能得罪。
如此,他心头的憋屈可想而知。
白元无声一叹,坐到了牧歌的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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