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江月·夺二龙山》
冷月中天初寒,空寨霜地肃然,双剑磨砺党心烦,如何能夺贼山?
巧合两雄聚义,后来三兄壮胆,基业如今正壮大,水泊又添好汉。
诗曰:
万木萧森带夕曛,孤城遥望雁行分。
山吞落日千崖赤,江锁寒烟一练纹。
戎马关河空有泪,风尘书剑竟无勋。
故园松菊应寥落,何处登高可忆君?
上回说到,梁山泊众好汉为救那义通天殷浩、铁剑赵烬明、塌天豹李天恒三条好汉,谋士载顾范则亲点精兵猛将,星夜催马,直扑青州劫那囚车。怎奈众好汉中竟无一个青州乡里,更不识得青州路径。虽有个破天龙张天豪,曾到青州做过买卖,却已是七八年前的勾当,那道路早忘得没个踪影。三军失了方向,错投岔路而行,不知不觉竟撞到京东东路郯城县地界,渐渐行到一座巍峨高山脚下。只见这座险峻山峦横亘眼前。怎见得这座山端的险恶,但见:
层峦叠嶂插云霄,峭壁悬崖挂白练,古木参天蔽日色,幽涧深壑起狼烟,怪石如虎踞当道,枯藤似蟒缠危岩,飞瀑直泻三千丈,险径盘旋九曲肠,端的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险地。
顾范则急传号令,教三军扎定营寨,急唤澜涛一干头领至帐前议事。范则以掌击案,跌足叹道:“若花蛟贤弟在此,怎容得贼人占尽地势便宜……”话音未落,只听得前军梆子声大作,四面号炮震天价响。范则掣出青锋剑,剑光如练,厉声喝道:“儿郎们休乱!长枪手列阵迎敌,弓弩手两翼遮定!”正惶惑间,却见对面军阵忽地分开一条血路,但见一员猛将跃马挺枪,如霹雳般撞出阵来。怎生打扮?但见那将面如黄铜,头戴镔铁盔,身披锁子甲,手执一对绿沉枪,青光湛湛。顾范则定睛看时,端的威风:头戴束发紫金冠,身披锁子连环甲,腰系狮蛮宝带,脚穿鹰嘴战靴。双枪点地,恰似猛虎下山,好不威风。正是:强中更有强中手,今日偏逢劲敌来。
有诗为证:
身长七尺似铁塔,面如黄铜映日华。
燕颔虎须威风凛,双枪舞动走龙蛇。
那将骤马挺枪,声如巨雷,喝道:“咄!来者何人?安敢犯吾疆界!”顾范则见其虽声势凶猛却无杀气,便横刀于鞍,拱手应道:“将军息怒!我等乃是梁山泊义士,为搭救殷浩、赵烬明、李天恒三位兄弟,特去二龙山聚义。怎奈路径不熟,误入宝地。在下忝为梁山寨主,人唤谋士载的顾范则是也。”
那将听罢,略垂双枪,微睁虎目道:“既是梁山好汉,可有凭据?”顾范则回首一顾,亲兵早展开杏黄旗,上绣“替天行道”四个大字,边缀三十六颗金星,被风刮得猎猎作响。那将见了梁山旗号,慌忙撇枪下马,扑翻身便拜:“险些冲撞了义士哥哥!若非天意,怎得相见!”顾范则急下马搀住道:“将军休行大礼!小可不过山寨执事,如何当得?”双手来扶时,只觉臂膀沉实,暗忖道:“这厮端的好气力。”便问道:“敢问好汉高姓大名?”
张亦雄叉手答道:“小人姓张名亦雄,籍贯绥德军人氏。昔日因救个落难女子,三拳两脚打杀了本地一个泼皮,吃官司逃走在江湖上。俺平生只敬重五个好汉:头一个是山东及时雨宋公明哥哥,第二是沧州横海郡柴大官人,第三个是结义大哥李晟彪,第四位是义通天殷浩都监,第五个便是庄主。”顾范则便道:“贤弟,此处却是何方地界?”张亦雄听罢大喜,叉手唱喏道:“哥哥容禀,此山正是郯城县境内的炚雾山,乃小弟与众弟兄聚义的山寨。古人道‘有缘千里来相会’,今日天幸教梁山泊众头领降临,岂非天意昭彰?且请哥哥并诸位豪杰同移玉步到山寨,容小弟略备米酒,与哥哥们接风洗尘。”顾范则见他情意恳切,与众头领递过眼色,便道:“亦雄兄弟恁地重义,俺们便叨扰了。”
张亦雄将众好汉迎至聚义厅前,击掌三声,便见三条好汉大步踏出。那张亦雄指着为首一条大汉道:“这位兄弟姓马名睿抗,籍贯皖北人氏。祖上原是庄户人家,却生得铁塔般身量,两膀有千斤神力。使得好一对奇门兵刃,左手月牙铲,右手铁盾牌。只因那厮恶霸强占民田,这兄弟一时性起,三拳两脚便送那厮见了阎王。官府行文缉捕,只得来此落草。端的是一条铮铮好汉!”看那马睿抗时,怎生模样?但见:
身长八尺腰十围,面如锅底眼如炬。乱发戟张似狮鬃,筋肉虬结若龙蟠。身着粗布皂角袍,腰缠斑斓虎皮绦。足蹬千层多耳鞋,手持日月铲盾威。月牙铲起寒芒动,铁盾横时鬼神惊。好似金刚临凡世,端的天降杀星君!
张亦雄又指那女将道:“这位女中豪杰姓苏名忆霏,本是京兆府人氏。自幼习得十八般武艺,枪棒功夫尤为精熟。因与俺山寨王弘毅兄弟情投意合,结为夫妇。如今统领山寨女兵,人都唤作‘赛桂英’,端的是一员女中巾帼!”看那苏忆霏时,怎生打扮?但见:
身量苗条,体态轻盈。面若芙蓉映水,眉似新月挂梢。杏眼含威,朱唇带笑。头戴金凤钗,身披绣罗袍。腰间悬着鸳鸯剑,足下踏着麂皮靴。行动时如弱柳扶风,立定时似青松挺雪。端的是一派英姿飒爽,不让须眉。
张亦雄又引出一员女将,大笑道:“这位女中豪杰姓施,双名芸薇,徐州人氏。自幼好习枪棒,使得一手好日月双戈,舞动时如银蛇吐信,泼水难进。更兼弓马娴熟,胆气过人。原是山寨李晟彪大哥的表亲,闻得兄长在此聚义,特来相投。如今在山上操练女兵,人都唤双戈娘子。”看那施芸薇怎生模样,但见:
身似游龙,眉含杀气,面如满月,唇若涂朱。青丝高绾,金钗斜插,身着短打,腰系狮蛮,足蹬快靴,更显英武之态。手执日月双戈,
范则见了,心下暗喝彩道:“真个是藏龙卧虎的去处!”当下整了整衣衫,上前唱个大喏道:“久闻贵寨好汉了得,今日得见,端的不是浪得虚名。众位兄弟武艺高强,义气深重,真乃世间少有的真好汉!”张亦雄听罢,仰天大笑,领着马睿抗、苏忆霏、施芸薇三个齐齐抱拳。张卓凡朗声道:“顾兄休要折煞我等!梁山泊众好汉替天行道,威震山东,俺们久仰大名。今日得遇诸位豪杰,真个是前世修来的造化!”正是:炚雾英杰行侠义,梁山好汉行忠道。
张亦雄听罢,长叹一声,叉手道:“说来羞煞人也!昨日李晟彪哥哥并王弘毅兄弟见临县百姓遭了蝗旱之灾,那狗官还要盘剥,一时怒起,点起三百儿郎下山周济。如今寨中只剩俺四个把守,慢待了梁山泊众位哥哥,万望范兄恕罪则个!”范则听罢,不怒反喜,击节赞道:“尊兄这般义举,端的令人敬仰!顾某恨不能早识英雄。“张卓凡四人便杀牛宰马,设宴款待梁山众头领,又留众好汉在寨中歇马一宵,众人皆是英雄好汉,前生皆乃奉玉帝、玄女法旨,收降雷将、散仙下界,正是星曜相合,一见如故。大碗筛酒,大块切肉,开怀畅饮,好不快活。当夜山寨里,灯烛辉煌,呼卢喝雉,端的闹热。酒过三巡,张亦雄举杯叹道:“不想今日得遇诸位梁山好汉,真乃天意使然!”范则亦笑道:“我观贵寨诸位兄弟,皆非凡俗,想来必有宿缘。”当下众好汉越说越是投机,直至三更时分,方才各自安歇。
正是:
罡星会曜宿,天将遇神兵。
前世有缘法,今生得相逢。
次日五更,顾范则便起身告辞,要领众头领赶路。张卓凡急扯住道:“哥哥且住!今日俺家兄长便回,何不厮见一面再去?”顾范则拱手道:“贤弟美意,俺心领了。只是救人如救火,昨日已误了行程,若再迟延,只怕殷浩哥哥并烬明、天恒两位兄弟性命难保。”张亦雄见挽留不住,只得同施芸薇、马睿抗、苏忆霏三个,亲送众人下山。
张亦雄喟然长叹道:“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方能重逢,下次相见,亦不知是敌是友。”遂命人斟酒,取过酒盏递与顾范则。顾范则接过酒盏,一饮而尽,慨然说道:“我亦有此感怀。但请亦雄兄弟放心,若非万不得已,我梁山好汉定不会与贵寨刀兵相向。”言毕,众头领皆唏嘘不已,洒泪而别。及至山麓,梁山众头领与张亦雄等四人拱手作别,随后跃马扬鞭,继续踏上救援之路。张亦雄等四人伫立原地,目送梁山众英豪渐行渐远,直至其身影没入晨雾深处,方才转身归寨。正是:英雄惜英雄,义气薄云天。
话说水泊梁山之事暂且搁过一边,如今且容在下细说那新近崛起的二龙山群雄。这二龙山好汉们的来历,也真个是曲折离奇,惊心动魄,还请诸位看官且听在下慢慢道来。
话说大宋开国以来,太宗皇帝登基之初,便将天下疆土分作一十八路。看官且听自东京汴梁往外,有京畿路、京东路、京西路三路拱卫;向北去是河北路、河东路两处边关重镇;往西去则是陕西路、秦凤路,直面西夏兵锋;西南有成都府路、利州路、梓州路、夔州路四路,统称川峡四路;东南一带又分淮南东路、淮南西路、江南东路、江南西路、两浙路、福建路、荆湖南路、荆湖北路;岭南之地则设广南东路、广南西路。
且说那江南西路九江府治下,有一县唤作武宁。这武宁县地处鄱阳湖畔,水陆交汇,舟楫往来,端的是个紧要去处。县衙前一条青石板路,蜿蜒直通鄱阳湖码头;县后一座卧虎岗,山势险峻,峥嵘崔嵬,岗后三五里,有个百十户人家的村落。这村中却有一条好汉,姓党,双名景言,表字承业,祖籍乃是四川宜宾人氏。他自幼酷爱舞弄兵刃,尤擅一对赤龙雌雄双长剑,剑法精妙,出神入化。年方二十五岁,面如金玉,龙目横眉,声似洪钟,威风凛凛,实乃英雄本色。
自幼便中了武举,衣锦还乡,荣耀归故里。他武艺超群,被委以九江兵马都监之职。平日里,他爱民如子,专与那贼人作对,但凡有贼人作祟,闻其名便胆寒。民间皆传颂“当避景言”之美誉,九江百姓,无论男女老幼,皆交口称赞。百姓们平日里都敬称他为“凶太岁”。
有诗赞景言道:
龙目横眉狠疾凶,身长八尺镇恶虎。
喜好闯阵当先锋,手擎双剑敌畏惧。
坐下宝马破敌阵,久经沙场勇杀敌。
九江人称凶太岁,梁山煞神乃景言。
有《临江仙》一词赞这景言曰:
金玉面庞龙目辉,赤龙雌雄剑飞舞。景言英姿镇九江,声名赫赫惊风雨。
武举荣归春风里,故乡山水映翠微。仁心剑胆护桑梓,百姓安居万民醉。
九江上下称太岁,恶贼闻风魂魄碎。衣锦还乡歌未央,景言风采冠群英。
且说这九江郡守,姓张,双名斯晁,端的是个害国殃民的贪官。此人生得獐头鼠目,腹内蛇蝎心肠。平日里不理政务,专一在府中饮酒作乐。这一日,张斯晁唤来心腹师爷商议道:“如今朝廷鲁国公陈希真执掌吏部,若得他提携,何愁不升迁?只是须得寻个妥当人去打点。”那师爷眼珠一转,低声道:“王都头武艺高强,又得民心,若遣他护送厚礼进京,最是稳妥。”张斯晁闻言大喜,即刻传唤王双。忽见一名军士慌慌张张闯进后堂,单膝跪地禀道:“启禀大人,王都头昨夜染了风寒,高热不退,只怕……只怕三五日内难以启程。”张斯晁当即便唤党景言。
且说那张斯晁将十万民脂民膏搜刮已毕,这一日正在后堂盘点箱笼。正点数间,忽闻环佩叮咚,却是王夫人掀帘而入。王夫人问道:“相公行程可曾定下?这些箱笼明日可要启运?”张斯晁皱眉捻须,沉吟半晌,道:“财物俱已齐备,明日便可启程。只是……”言罢长叹一声,欲言又止。王夫人近前道:“相公何事踌躇?莫非怕那党都监不肯应承?”张斯晁拍案道:“正是!这党景言素来刚直,若知晓箱中乃是民脂民膏,只怕……倘若他半路生变,岂不坏了大事?”王夫人便对张斯晁道:“夫君若觉那党景言不肯就范,何不修书一封呈与朝廷?只须说他个违逆之罪,教朝廷下旨斩了这厮,岂不干净?”张斯晁便唤党景言前来相见。
正是:
檀木箱中堆金玉,锦缎包裹雪花银。
皆是百姓血泪换,尽入贪官囊橐存。
却说张斯晁见计已成,不由心头暗喜,当下击掌唤道:“速请党都监来见!”少顷,只见党景言顶盔贯甲,按剑上堂。张斯晁堆下笑脸道:“党都监,此事非足下不可。今有十万金珠,要解往东京鲁国公府。若得功成,保你封妻荫子,显祖荣宗!”党景言见状,心头火起,暗忖道:“这厮贪赃枉法,却要爷爷做这等腌臜勾当!”正待拔剑,却见堂下刀斧手影影绰绰,只得按捺怒火,抱拳道:“小人遵命。”退至偏厅,党景言抚剑叹道:“想俺党某堂堂好汉,岂能与这狗官为伍?”
次日五更,张斯晁高坐厅上,急唤党景言来见。只见党景言腰间挎着两口宝剑,虎步生风而来。张斯晁问道:“党都监,行装可曾打点妥当?”党景言叉手道:“禀大人,小的已拣选二十名精悍军汉,备下鞍马车仗,待天明便可动身。”张斯晁捋着胡须阴笑道:“好!好!只是......”忽然把惊堂木一拍,厉声喝道:“左右何在!”
屏风后转出三个大汉,张斯晁佯笑道:“此三人皆是某家心腹,曹可荥熟谙京师路径,何续滔、张翎笑武艺高强。特遣随行,与你做个帮手。”党景言冷眼看时,心中自忖此三人必是监观耳目,口虽不言,却只笑道:“多谢大人厚意。”当下四人寒暄数语。曹可荥强笑道:“久闻都监‘凶太岁’之名,此行幸得坐镇,定然万无一失。”言罢,三人暗自递个眼色。
正是:
豺狼假意伴虎行,暗藏杀机在笑谈。
英雄早识奸人计,将计就计巧周旋。
次日五更,残月尚挂柳梢。党景言结束整齐,点齐车马。那装载金银的十辆大车,皆以油布遮裹密致。二十军汉各持刃仗环卫左右。曹可荥三人来得迟慢,身上酒气冲天。曹可荥扬鞭指喝道:“党都监,天色炎热,何不稍待凉时再行?”何续滔竟一脚踢翻一名军汉水囊,瞪目喝道:“兀那厮磨蹭甚么!快与我趱行!”
时值三伏,赤日当空,似火之烧,野田中稻禾半数枯槁。马蹄扬尘,征衣尽汗湿。行路间,曹可荥扣军粮,何续滔鞭民夫,张翎笑竟起歹心,趁夜探箱笼。党景言瞧在眼里,心下道:“叵耐三个贼徒,姑且由你们猖獗!”面上却泰然自若,暗中嘱咐心腹军汉,教小心提防。
话说这一日行至荒野,曹可荥故作颠狂打翻水囊,戟指大骂:“党都监好不识好歹!这般火云烘日的天色,也不与弟兄们略歇片时!”何续滔竟举鞭抽向党景言亲兵,直打得皮开肉绽,血肉模糊。党景言怒从心起,面皮涨红,双拳紧攥,欲要发作。却见亲兵暗中以目示意,方咬牙忍住。仰面朝天,长叹一声。正是:饿狼逢羊群,恶虎入羊圈。
且说曹可荥三人,原是市井无赖,依仗与张斯晁同窗之谊,才谋得些许名位。一路风餐露宿,早已心生怨怼。三人匿于帐中,何续滔抚腰作痛,骂言:“叵耐党景言,定要活活折煞我等!”曹可荥恨声切齿,正待言语,忽止住不言。当夜,三人暗地计议。令曹可荥濡毫濡墨,修书一封,内云:“党景言私分御赐金银,图谋不轨,且肆口辱及恩相,万死不足蔽罪。”即唤心腹从人,星夜遣其纵骑疾驰,奔赴九江报之。
却说张斯晁正在后堂与王夫人饮酒作乐,忽接得密书。展开读罢,张斯晁‘啪’地将手中酒盏摔成齑粉,怒不可遏,咬牙道:“好个党景言,竟敢作此大逆不道之事!”当下修书海捕文书,令军汉速传。即刻点齐三百精锐之士,连夜疾行。
当下党景言只觉气血翻涌,胸中怒火如燎原烈焰,猛然起身,双目圆睁,暴喝一声:“奸贼欺人太甚!”曹可荥正负荫乘凉,党景言目眦欲裂,掣剑手起,曹可荥命陨树下,张翎笑、何续滔闻声持枪赶至,与党景言交锋十余合。奈何武艺不敌,终被斩于剑下,党景言收剑归鞘,朗声对众军士道:“汝等皆是良善之辈,速速归乡,莫要再为恶徒助纣为虐!”众人听闻此言,纷纷跪地哭拜,感恩不已,随后陆续散去。
当夜,党景言单骑返至九江。但见黑衣没于夜色,双剑染着露水,景言跃过墙垣,宛如鬼魅般潜入郡守府邸。张斯晁正与王夫人饮酒取乐,烛火摇曳,忽见党景言打破窗棂,破空而入。王夫人还未及尖叫,已然被剑锋封喉。张斯晁跪地求饶,党景言冷笑道:“你贪赃枉法之时,可曾想过今日之果?”剑光疾闪,张斯晁头颅坠于案几。府中恶仆闻声奔来,党景言仗剑而起,剑影翻飞,自前厅杀至后堂,又从东厢斩至西阁。所诛者皆为穷凶极恶之徒,而对那无辜老弱,并未染指。
党景言周身尽是血污,又将死尸衣襟蘸了血,龙飞凤舞,于壁上书十一字:“杀人者,凶太岁党景言是也!”又在府门粉墙上题诗一首,乃是:
赤龙双剑斩奸邪,十万金银还百姓。
若问凶太岁去处,江湖浪迹任我行。
且说党景言诛杀张斯晁后,星夜回府,收拾已罢。但见其除却血污战袍,换上粗葛短衣,将双剑打叠包裹,独自南奔。待金鸡三唱,九江郡已自天崩地塌。
正是:
衙役奔走如丧犬,差官慌乱似惊猿。
郡守府前血未干,海捕文书已张悬。
且说榜文上写得备细,上面写道:“逆贼党景言,弑杀朝廷命官。有能擒捉者,赏赐千两黄金,封官进爵。”党景言只得起身,剃须改扮,装扮作商贾模样,白日潜伏,夜晚赶路,躲避官军缉捕。一路上风尘满面,风雨兼程,餐风宿露,两个多月后,才来到青州地界。
且说党景言行经青州地界,已是鞍马劳倦。忽见道旁有青布酒旗摇曳,上书“曹家客栈”四字,笔迹已淡。党景言心中自忖,正欲入店投宿,却觉囊中羞涩,这一路行来,盘缠已尽,身无余资。景言稍作迟疑,整了整衣衫,径直迈入店中。正是:唯有双剑伴孤影,难换一宿饱饭功。
且说党景言方才踏入门槛,却见门首右侧槐木长凳上,坐着一作屠户,这人手拿蒲扇,正自在乘凉。但见那屠夫身长七尺,肤色黝黑,面容刚毅,凛然有威,宛如鬼神。其双臂肌肉虬结,黄髯三缕随风轻拂,隐约流露出一股英雄气概。怎生模样?但见:
七尺身材,面如锅底,斜插入鬓,豹眼环威。青筋盘结,三缕黄髯,似庙里金刚现世,像关西杀神临凡,端的是一身煞气冲牛斗。
那屠夫抬首问道:“客官可是要打火?”党景言道:“且先筛两角酒来,生火炊饭,再切些肉脯下酒。待用罢饭食,一并算钱与你。”屠夫听罢,点头应允,起身往厨下整治酒肉去了。那屠夫不多时便将酒肉摆放上桌。党景言稍作进食,腹中已足,便拔剑起身,欲要离店。屠夫赶忙拦住,喝道:“客官尚未支付酒饭钱,莫非要白吃不成?”党景言拱手陪笑说:“实不相瞒,我身上没钱,暂且赊欠,日后一定加倍奉还。”屠夫听后大怒:“像你这般无赖,我见得多了!今日没银子,就别想走出此门!”话音刚落,他已抽出朴刀,向党景言劈头砍来。党景言赶忙拔出双剑招架。正是一番好厮杀,但见:
刀光如雪,剑气似霜。朴刀劈处虎生风,双剑挥时龙吐雾。一个店中屠户逞凶顽,一个江湖侠客显手段。
二人斗了约十个回合,那屠夫渐渐刀法散乱,汗流浃背,气喘吁吁。忽地虚晃一刀,跳出圈外,抱拳高呼:“且住!”党景言闻言收剑,收住架势。屠夫喘息片刻,稍定心神,拱手问道:“好汉武艺高强,不知尊姓大名?”党景言朗声答道:“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某乃前九江兵马都监党景言是也!”正是:只为几文酒饭钱,引得刀兵相见。
那屠夫闻听此言,大惊失色,失声叫道:“近日江湖上盛传,九江有位豪杰夜闯府衙,手刃那贪官张斯晁,莫非就是尊驾?”党景言微微一笑,说道:“正是在下所为。”屠夫听罢,慌忙掷刀于地,倒身下拜,说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不知是真英雄,方才多有冲撞,还望恕罪!”党景言急上前搀扶,说道:“贤弟何必行此大礼?倒是为兄理亏在先。不知贤弟高姓大名?”
曹佳华闻之,起身,正一正衣襟,抱拳郑重而言道:“小可姓曹,名佳华,乃青州人士。家兄便是梁山泊上操刀鬼曹正。自幼随兄学艺,得授解牛之术。后家兄遭雷将之毒手,我便隐姓埋名,于此地开了这家小店,以度日。乡亲们见我刀法尚可,便送我一外号,唤作‘似庖丁’。”
有诗赞佳华曰:
祖贯青州出屠身,跟随兄长学技艺。
刀法精熟夺天工,庖丁在世亦感叹。
又有小诗赞曰:
青州出佳华,操刀见真章。
似庖丁入梦,解牛技无妨。
曹门有遗风,隐于市井旁。
佳华饮美酒,笑谈古今王。
二人对拜礼毕,曹佳华即令重新摆设酒菜,二人对饮畅谈。酒至半酣,曹佳华把盏言道:“党兄如今被朝廷悬赏捉拿,若无安身之处,不妨暂且在小弟这儿住下,再做打算。”党景言推开酒盏,叹道:“贤弟好意,为兄心领。但我身为戴罪之人,怎能连累贤弟?明日便要离去,大丈夫在世,四海为家。”曹佳华见其心意已决,不再强留,沉吟道:“既如此,小弟倒知一处所在……”党景言一听,眼中精光一闪,急忙握住曹佳华的手,急切问道:“贤弟若知明路,万望告知!”
曹佳华缓缓言道:“党兄且听我说。从这里往北三十多里地,有座二龙山。当年花和尚鲁智深、行者武松、青面兽杨志三位英雄,在没投梁山泊之前,曾在这山上聚义。后来他们上了梁山,这山寨换了好几拨主人。如今山上三位头领,乃是铁臂猿王凝、穿云猴黄远,还有一个落第秀才俞仲华。以党兄的武艺,何不夺取这座现成的基业?既可以暂避风头,又能图谋将来。”党景言听了,抚剑沉思半晌,忽然拍案而起,说道:“贤弟此计甚妙!这正是天赐良机,理当如此。二龙山地势险要,正是英雄用武之处。”
次日天尚未明,但闻鸡鸣声起,党景言收拾已罢,腰悬雌雄双剑,辞别曹佳华。临行时,曹佳华执手相送,赠银十两作盘缠。党景言登了一日山路,待得暮色渐起,忽见前方一座高山拔地而起,甚是险峻。他暗自思忖:“天色已晚,不如在林中歇息一晚,待明日再探山寨虚实。”正欲转身入林,忽见一彪形大汉倚松而卧。
景言就着月光打量,只见这汉子身长八尺有余,猿臂蜂腰,面如冠玉,眉分八彩,脑门正中赫然一道竖痕,似闭非闭,活似二郎真君的天眼,身旁斜倚一柄镔铁开封刀,一旁安置着狮蛮盾。只见这人如何模样?当真英姿挺拔,但见:
身高七尺五六,英姿飒爽,恰似苍松立雪。年方弱冠,面若凝脂,眉目俊朗,风华绝代。额间神目,威严神秘。身着紧身衣,腰束阔带,更显矫健身姿。镔铁刀寒光凛冽,狮蛮盾坚固无比,昭示非凡武艺。
那汉子猛睁双眸,第三目精光四射,抓起开封刀,鹞子翻身般跃起。只见他横推狮蛮盾,落叶纷飞;刀光破风,厉喝声起:“好个探子!定是王凝那厮派来的爪牙!”党景言急撤步闪身,双剑交叉架住,火星四溅。景言方才要分辩:“壮士且住!某非……”对方第二刀又至,这一式“力劈华山”,刀锋未至,劲风已刮得他面皮生疼。党景言知难善了,只得凝神应战。但见:
雌剑如灵蛇吐信,专取咽喉要穴;雄剑似猛虎出柙,直攻下盘空门。双剑合璧,霎时间织就漫天剑网。
二人直斗到四五十回合,仍是不分上下。突然间,那汉子额间竖目射出金光,党景言赶忙使出“惊鸿踏雪”身法,飘然退出三丈开外。但见金光扫过之处,碗口粗的松树应声而断,青石上烙出三指深的痕迹,枯草都被震成粉末。那汉子见党景言竟能全身而退,心中暗自吃惊,便收刀入鞘,抱拳说道:“我在江湖上走了十年,还未见过这般厉害的角色。敢问阁下高姓大名?”党景言也收起剑,拱手答道:“某乃九江党景言,人称‘凶太岁’。”
那汉子听罢,慌忙撇了刀,扑翻身便拜道:“原来是诛杀张贼的党都监!小人久闻都监双剑破百骑的威名,今日得见尊颜,方知传言尚不及真身万一!“党景言急扶起问道:“壮士高姓大名?”正是:英雄相惜,共谋伟业。
那汉子退后三步,掸去衣上落叶,整肃衣冠,叉手唱喏道:“小可姓谭名胜志,表字明德,祖贯洪都南昌人氏。家母临盆之夜,南昌城东紫气盘桓,北斗倒悬。及至啼哭时,额间隐现金痕一道。七岁那年,天目骤开,状若莲华。某自幼随龙虎山张天师修习望气之术,二十载方得小成,江湖上唤作‘小真君’,取‘虽无真君神通,却怀济世之心’之意。”
有诗赞胜志道:
额头三眼似杨戬,金光闪耀直射贼。
雄霸二龙位寨主,出生异象天雷变。
开封刀锋削铁泥,狮蛮盾下抗妖魔。
路见不平拔刀助,南昌猛将谭胜志!
又有小诗赞曰:
谭氏出英贤,胜志真君身。
额上明眸现,神力世人尊。
南昌风骨在,侠义满乾坤。
小真君传奇,千古永留存。
党景言听罢,抚掌大笑道:“真乃天赐良缘也!”当下解下腰间玉带为信,谭胜志亦取鎏金兽首壶为凭。二人以林间清泉代酒,古松虬枝为香,对月八拜结为金兰。礼毕,景言执其手问道:“贤弟身怀异术,何故独宿荒林?”谭胜志剑眉倒竖,星目含霜道:“哥哥不知,那南昌城里有个唤作刘七的泼皮,仗着太守势要,强占民田三百余顷。小弟用天目观其气数,但见黑气缠身,合该命绝!”
谭胜志又道:“而今四海通缉,闻得二龙山名号,本欲投奔入伙......”忽的冷笑一声:“叵耐那王凝鼠目寸光,黄远嫉贤妒能!某不过演练刀法时削去他半缕胡须,竟遭众人刀剑相向!”党景言听罢,叹道:“贤弟此言,真个是英雄落难。既如此,不如你我结伴同行,另寻个安身立命之所。”谭胜志闻言大喜,当即应允。
党景言听罢,也将自家遭遇备细说与谭胜志。两个好汉互诉胸中块垒,正是:
同是天涯沦落客,相逢何必问来由。
当下议定先回曹佳华酒店歇马。曹佳华见谭胜志亦是条顶天立地的好汉,喜得拍案叫绝。三个好汉意气相投,就在酒肆后堂摆下香案。党景言年长居首,谭胜志次之,曹佳华最幼。三人焚香盟誓,跪地祝告道:“我三人今日结为兄弟,愿效桃园之义,梁山之风。不求同生,但愿同死。皇天后土,实鉴此心;背义忘恩,天人共戮!”誓毕,各捧海碗,一饮而尽。饮罢将碗摔得粉碎,相视大笑。正是:三碗浊酒盟山海,一声长笑震乾坤。从此三个好汉同心协力,专要替天行道。
后人有诗赞曰:
萍水相逢意气投,金兰结义死生休。
他年若遂凌云志,青史同标万古流。
宴席既罢,党、谭、曹三个好汉聚在一处,商议夺取二龙山勾当。曹佳华拍案叫道:“二龙山险峻异常,强攻不易,我等兵少,须得智取。小弟倒有一计,不知二位哥哥意下如何?”景言、胜志齐声道:“贤弟既有妙策,但说无妨!”佳华笑道:“那二龙山上的黄远、王凝两个贼男女,贪财如命,但凡有商队经过,必下山劫掠。我等何不假扮商客,押些货物,诱他下山?待他入彀,便一刀一个,结果了这厮性命,山寨唾手可得!”
谭胜志听罢,拍案叫绝道:“妙哉!贤弟端的赛过吴用军师!”当下三个好汉计议已定,便去市集上置办些绸缎布匹,备下三辆太平车子,又拣选十数个精壮喽啰,都扮作脚夫模样,暗藏朴刀短剑在身。党景言又吩咐道:“尔等须要装得像些,路上休要露出破绽。待那厮们下山时,但听我一声唿哨,便一齐动手!”众喽啰齐声应诺。正是:安排香饵钓金鳌,准备窝弓擒猛虎。
次日晌午,三个好汉用过早膳,曹佳华便唤店家小二,将些绸缎布匹、金银器皿尽数装入箱笼,又借得几匹高头大马,套上车架。党景言、谭胜志皆换了商贾打扮,头戴万字巾,身穿锦缎袍,腰间暗藏解腕尖刀,混在伙计当中。一行十余人,推着车马,摇摇晃晃,径往二龙山路上行去。
但见:
车马辚辚卷黄尘,箱笼沉沉藏杀机。
假作商旅过山岗,真个豪杰布罗网。
山风飒飒吹林响,恰似阎罗点鬼兵。
这一去,正是:
强中更有强中手,恶人须服恶人磨。
假作行商诱虎狼,真藏刀剑待豺狼。
却说商队行至二龙山脚松林边,早有巡山喽啰望见,飞也似奔回山寨报信。王凝、黄远、俞仲华三个贼首正在聚义厅吃酒,闻得山下有肥羊过路,顿时喜得抓耳挠腮。王凝掷杯大笑道:“天赐横财,岂可错过!”当下点起百十喽啰,各执刀枪,呐喊着冲下山来。
那王凝一马当先,挺着浑铁点钢枪,厉声喝道:“兀那行商,识相的留下买路钱来!”话音未落,忽听曹佳华一声暴喝:“贼子看刀!”但见党景言早按捺不住,从腰间掣出赤龙雌雄双剑,一个‘鹞子翻身’窜上前去。那剑光如白虹贯日,似匹练横空,王凝还未看清来路,只听“咔嚓”一声,斗大头颅已滚落尘埃!正是:剑光闪处人头落,杀气腾时贼胆寒。
黄远见王凝顷刻毙命,吓得魂不附体,急拨马头要逃。谭胜志早纵身跃起,如苍鹰搏兔般截住去路。黄远不知死活举着鬼头刀来迎。胜志冷笑一声,忽见胜志额间第三只神目骤开,金光暴射,照得人眼难睁。黄远登时如遭雷击,呆若木鸡。胜志手起刀落,但见一道血虹冲天,那黄远连人带马竟被劈作两半,更奇的是,尸身甫一落地,便自燃起熊熊烈火,转眼烧作飞灰,连那马匹也化作焦炭。
俞仲华在后压阵,见此情景,吓得三魂出窍,七魄升天,转身就往后山逃窜。曹佳华哪容他走脱?抄起那把祖传的宰猪刀,一个“燕子三抄水”飞步赶上,口中喝道:“贼子休走!”手起刀落,但听“咔嚓”一声脆响,俞仲华那颗六阳魁首已滚出三丈开外。那无头尸身犹自奔出十余步,腔子里热血喷涌如泉,把黄土染得猩红刺目。正是:神目金光诛恶寇,屠刀饮血斩奸邪。
却说党景言手提赤龙雌雄双剑,将王凝首级高高挑起,声如雷霆般喝道:“呔!尔等寨主已作剑下之鬼,此时不降,更待何时!”众喽啰见三个头领顷刻毙命,早唬得魂飞魄散,纷纷抛了刀枪,跪地求饶。曹佳华当即吩咐喽啰们将黄远等人尸首草草掩埋,又令众人将车马物资尽数运上山寨。待诸事安排停当,三位好汉登上二龙山聚义厅,重新排定交椅。众喽啰推党景言年长,坐了第一把交椅;谭胜志坐了第二位;曹佳华居第三位。满山喽啰齐齐跪拜,口称:“拜见三位寨主!”
党景言抚须大笑道:“今日得此山寨,全赖二位贤弟神勇。自今而后,我等当同心协力,共谋大业!”谭胜志拍案道:“大哥说得是!待我等招兵买马,他日定要在这江湖上闯出一番名堂来!”曹佳华亦笑道:“正是!今日且先大摆筵席,与众兄弟庆贺一番!”当下杀牛宰马,大排筵宴。众喽啰推杯换盏,好不热闹。正是:豪杰聚义夺山寨,英雄排座定乾坤。
党景言当即发号施令:“速速加固关隘,多备滚木礌石,整顿刀枪弓箭,以防官军来犯!”又令打开粮仓,取出米面酒肉,犒赏三军。众喽啰见新寨主如此慷慨,无不欢欣鼓舞,齐声唱喏。
谭胜志起身道:“大哥且慢。这山寨虽得,却需立下规矩。小弟以为,当约法三章:一不许欺压良善,二不许私吞财物,三不许临阵脱逃。违令者,定斩不饶!”曹佳华拍手称善:“二哥此言极是!还需立下赏罚章程,有功者赏,有过者罚,方能使众人心服。”
党景言颔首道:“二位贤弟所言极是。传令下去,自今日起,每日操练武艺,精熟弓马者,赏银五两;擒得奸细者,赏银十两;临阵退缩者,斩首示众!”又命人在聚义厅前竖起“替天行道”大旗,招揽四方豪杰。正是:立规明纪安山寨,赏罚分明聚义心。
且说三五日后,山下喽啰飞报上山:“启禀头领,有两条好汉特来相投!”党景言闻言大喜,急与谭胜志、曹佳华披挂整齐,引着三五十个小喽啰下山相迎。但见:左边那条好汉,怎生模样?但见:年方二十一二,身长六尺五六,面如锅底,眼似铜铃,阔口方腮,手持一对寒光闪闪的月牙铲;右边那位不过二十出头,生得虎背熊腰,满脸横肉,眼放凶光,倒提一杆碗口粗的金刚降魔杵,端的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那黑面大汉道:“俺姓黄,双名睿哲,祖贯江淮人氏。平生专在江湖上行侠仗义,劫富济贫,只取那贪官污吏的不义之财周济穷苦。因俺出手狠辣,江湖上都唤俺作‘恶魔王’黄睿哲!”
有诗赞睿哲曰:
为民除害显神威,月牙铲下贪官悲。
扶贫济困散千金,人称魔王实睿才。
又有小诗赞之:
江淮出英豪,睿哲称魔王。
铲奸除恶行,慈悲心内藏。
劫富济贫者,声名百姓扬。
为民除害尽,热血暖四方。
右边那大汉喝道:“俺姓陈,名梓轩,籍贯淮安人氏。生来这副阎罗相貌,性如烈火,专好厮杀。江湖上那些撮鸟,见俺手段狠辣,都唤俺作‘罗刹神’陈梓轩!”
有诗赞梓轩曰:
好斗嗜杀性暴躁,满脸横肉貌狰狞。
罗刹阎王亦惧之,淮安陈氏梓轩名。
又有小诗赞之:
梓轩性酷烈,容貌使人惊。
脾气暴躁烈,好杀成天性。
若罗刹降临,阎王亦避行。
陈家淮安子,勇悍世皆敬。
党景言闻言大喜,亲自下阶相迎,执二人之手道:“天赐虎将助我等!”当下大摆筵席,杀牛宰马,犒赏全山。席间五位好汉推杯换盏,誓同生死。自此二龙山日日操练兵马,夜夜打磨刀枪。这一下,有分教:才看山寨聚英豪,又见魔窟起波涛。话分两头。这边二龙山日渐兴旺,那边河魔君花蛟可曾顺遂?殷浩、赵烬明、李天恒三位好汉性命如何?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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