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鹧鸪天·春思》
小院春深闭绮栊,屏山六曲护香浓。日高倦起嫌衾重,酒醒初惊觉梦空。
愁淡淡,思慵慵,可堪憔悴镜中容。无情最是梁间燕,依旧呢喃觅旧踪。
诗曰:
神行燃符飞步进,曾见戴康双拔群。
晨豪为后再传信,为救殷浩表衷情。
梁山谋女智定计,便出翻山越海心。
不知枯骨将何处,但有此志足酬行。
上回说到,李天恒、殷浩、赵烬明三位好汉被陷囹圄,宋晨豪往州府领了公文,却听得如晴天霹雳一般,那州衙前悬着榜文,明晃晃写着三人以“私通梁山贼寇“的罪名,不日便要押赴扬州市曹斩首示众。宋晨豪听罢,好似分开八片顶阳骨,倾下半桶冰雪来,惊得魂不附体。当下更无半点迟疑,急将甲马拴在腿上,作起神行法,星夜兼程不停留,径投济州梁山泊而去。正是:急递公文如星火,神行太保显神通。
且说宋晨豪施展神行法,风驰电掣,不到半日,早到梁山北山脚下。虽是元宵已过,但见朔风凛冽,积雪未消,四野里一派肃杀气象。远远望见山脚下一处酒店,孤零零立着,酒旗高挑,被寒风吹得猎猎作响。宋晨豪肚里寻思:“这荒山野岭,人迹罕至,突兀地开着这等酒店,莫非正是梁山耳目前哨?常闻梁山好汉于山下设店打探消息,今日撞见,合该探个虚实。”想罢,便整了整衣衫,大踏步望那酒店行去。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且说宋晨豪揭起芦帘,侧身闪入店内,但见满座酒客喧哗,他却目不斜视。早有酒保迎上前来,唱了个大喏道:“客官打何处来?要用些甚么酒肉?”宋晨豪将手一摆:“早膳已用过。只问梁山泊路径,望乞指点则个。”那酒保闻言,脸上倏然变色,压低声说道:“官人休要取笑!那梁山泊是强人巢穴,官府尚且不敢轻问,官人问它作甚?”宋晨豪双眉一竖,正色道:“某此去非为别事,专为救人性命!”这一声洪亮,恰似平地起个霹雳,惊得满座酒客尽皆侧目,店内霎时鸦雀无声。正是:一言惊破店中客,救友心切显真情。
那话音未落,只听得里间脚步声响,帘栊起处,转出两位女娘。一个身着杏黄袄儿,一个穿着藕荷色衫子,正是王文怡、刘诗怡二位姑娘。那王文怡抱拳朗声道:“客官方才说要救人,不知救的是哪路好汉?”宋晨豪定睛看时,但见二女虽是红妆,眉目间却暗藏英气,行动处自有威风。心下暗忖道:“这荒村野店,怎地藏着这般人物?莫不是梁山上的女头领?”不由暗自提防,将身子略侧了侧。正是:英雄相遇各藏机,话不投机半句多。
宋晨豪听罢,略一沉吟,叉手道:“实不相瞒,此番要救的乃是济州兵马都监殷浩,扬州马军都头赵烬明!”二女闻言,恰似晴空里打个霹雳,惊得颜色更变。王文怡急扯住宋晨豪衣袖道:“莫非殷兄又遭不测?”宋晨豪跌足叹道:“只因天恒兄弟送信时,不慎着了黑店的道儿,被人下药迷倒,致使密信落入官府之手。如今省台已回文书,将殷、赵二位并天恒兄弟,以私通梁山之罪,定于扬州市曹斩首示众。”刘诗怡听罢,柳眉倒竖,杏眼圆睁,拍案喝道:“我二人正是当年济州双仙楼的掌柜,如今已在梁山入伙。殷兄有难,岂能坐视?”言罢,纵身跃上亭台,取出一张长弓,搭上一支响箭,嗖的一声射向对岸。宋晨豪惊问:“此是何意?”王文怡道:“此乃山寨号箭,少顷便有船来接应。”正是:一支响箭惊水泊,千里救友显义深。
不多时,只见泊子里划出一只快船,一个头目引着八九个小喽啰过来。诗怡、文怡二人将前情备细说与那头目。众人便载了宋晨豪,解缆摇橹,径渡对岸。到得头关之下,但见关隘险峻,刀枪耀目,守关将官正是柏宇晨、张洪凯二位好汉。宋晨豪将来意细说一遍,宇晨即教洪凯守把关头,自引宋晨豪上山。一路但见:刀枪如林寒光闪,炮台森列杀气腾。连过三关,早到忠烈祠前。宋晨豪睹物思人,想起当年梁山好汉聚义盛况,如今物是人非,不胜感慨。先教宇晨先行,自在祠里整衣正冠,恭拜了宋江并一百单八将神像,恭恭敬敬地鞠了三躬,眼中不觉垂下泪来。拜罢,方才整衣往忠义堂去。
宋晨豪迈入忠义堂时,但见正厅三丈高的青石壁上,香火长明处供着托塔天王晁盖牌位。左右两廊左边三十六把虎皮交椅,右边七十二张豹纹坐榻。却都是按着天罡地煞星宿排定,空着几十余座虚席,两侧都坐着众位头领,依次是谋士载顾范则、女子房陆丹婷、智武侯花凤梧、白银枪游侠郁澜涛、小彦章邢彦钦、乾艮刀姜云星、小子敬钟子敏、雄关圣关沧海、筱孝烈顾怡筠、过仁贵黄文铭、破天龙张天豪、太岁星柏宇晨、水狂魔郑浩博、搅破龙赵晟、常水妖向震、金刀张烨、巧造工王洋昊、飞翼鹜夏佳宇、铜锤将龚辰骧,算上镇守前关的丧门星张洪凯,酒店的冰霜仙刘诗怡和泼辣仙王文怡外,堂上众头领坐定,却见又有多了四条好汉前来相投。看官莫急,待某细细说来。
为首一人姓花名蛟,此人生得虎背熊腰,两臂有千斤力气。原是揭阳镇渔户出身,自幼与混江龙李俊结为兄弟,习得一身浪里功夫,能在水底伏得七日七夜。手中一对双龙刺,舞动时寒光闪闪,更兼箭无虚发,百步穿杨。当年李俊为保宋江陷了性命,他奉令下山照应百姓,逃过一劫。今闻梁山再举义旗,特来相投。
有诗赞花蛟曰:
翻江搅海五湖游,船到陆地拔水寨。
习得李俊水下勇,花蛟武艺不平凡。
又有五字小诗赞曰:
揭阳镇骄子,花蛟名动乡,
李俊同袍侣,兄弟共抗强。
水底龙翻滚,双刺光芒亮,
箭雨穿云破,技法冠群芳。
梁山梦初醒,乱世觅归航,
庇民免灾祸,慈悲心中藏。
风云再起际,梁山召鸣凰,
投奔义军去,天地任我翔。
第二位乃是一位女中豪杰,姓杨,唤做鸣潇,表字文漪,年方二十一岁,籍贯雷州遂溪县人氏,自幼拜至圣手书生萧让门下,临池学书十五载,尽得萧让真传,写得各种字体,“似清云之闲月,若流风之回雪”比及晋代王羲之与唐朝虞世南,时有人称:“买王虞,而得杨,亦不失其节也!”随金大坚、萧让一齐上山,后随花蛟下山,山上皆唤她为胜羲之、玉笔仙。
有诗赞鸣潇道:
慷慨胸中藏秀气,纵横笔下走蛇龙。
曲笔折勾如游藤,直画横竖似老松。
雄奇百姿是笔势,拘束笔隶是笔踪。
若是羲之今犹在,鸣潇笔下亦叹穷。
又有五字小诗赞曰:
墨舞清风起,云逸月轮辉。
鸣潇字如画,胜古晋唐魁。
豪情溢纸背,刚柔并济美。
巾帼多壮志,杨柳春风随。
第三个亦是一位女杰,姓郝名子玥,年方二十二年纪,籍贯京兆府人氏,乃玉臂匠金大坚之徒,早年与鸣潇相识,一齐拜师至萧让,萧让见此女雕刻印章是把好手,将她推荐了金大坚,金大坚把他毕生所学传授于子玥,擅刻碑文印章等,随金大坚、萧让一齐上山,江州救宋江也有功劳,后随花蛟下山,山上皆唤她为雕琢匠、玉臂仙。
有诗赞子玥道:
千锤万凿出龙虎,刀落便使众生惊。
精笔核雕栩如生,十二雕窗六曲屏。
风篆龙章信手来,雕镌印信更分明。
京兆府里第一名,才女唤做郝子玥。
又有五字小诗赞曰:
斧凿凝神韵,碑铭见匠心。
子玥才情溢,石上留印深。
技艺昭千古,妇名照汗青。
巾帼谁人敌,郝氏展雄音。
正是:
红妆不让须眉志,玉笔能抵百万兵。
金石铿锵女儿志,玉屑纷飞侠客情。
最后一人姓喻名文博,此人原籍是南昌府人氏,生得五尺长短身材,面如黑铁,年不过二十七八。与邻舍张二争执起来。文博原是屠户出身,性如烈火,三言两语不合,抄起尖刀,直攮进张二心窝里,可怜张二浑家王氏,被文博强占。王氏贞烈妇人,怎肯屈从?趁着月黑风高,竟投了村头老井。这喻文博见连伤二命,恐官衙来拿,卷了细软直投梁山泊来。陆丹婷见他腿脚伶俐,便拨在夏佳宇帐下充作打探州县消息。只因文博生得矮壮如瓮,又兼贪恋女色,江湖上都唤他作“矮壮虎”。
有诗赞文博道:
虎背熊腰宽瘦脸,好色胆大矮猛虎。
身长五尺不见人,不下王英喻文博。
又有五字小诗赞曰:
南昌喻文博,身高仅五尺。
事端由口舌,命案发邻里。
美人泪涟涟,贞洁不容欺。
悲愤投井终,哀婉诉悲剧。
避官非之地,投身梁山岭。
色欲心头挂,江湖名声腥。
夏佳宇麾下,情报织蛛网。
矮壮虎绰号,机敏行无踪。
宋晨豪急上忠义堂,将殷浩、赵烬明、李天恒三人遭难之事备细说了。顾范则听罢,勃然变色,拍案而起道:“殷兄于梁山功劳甚大,若不救他,江湖上道义何存!”黄文铭亦振臂道:“哥哥说得是!当日新乐村若无殷兄,俺们早做刀下之鬼,今日岂有不救之理!”澜涛等人皆轰然附和。只见花凤梧柳眉微蹙,娇叱道:“且住!扬州路途遥远,若无万全之策,反害了三位兄弟性命。”顾范则顿足道:“俺岂不知?只是殷兄等命在旦夕,待计策议定,只怕人头早落地了!”言罢便要调兵遣将。
正争执间,陆丹婷忽叫道:“范则哥哥且住!现放着杨鸣潇、郝子玥两位妹妹在此,何不教鸣潇妹子仿写那都省文书,子玥妹子篆刻个假印,诈那狗官将三位兄弟解往济州?我等半路里设计劫了,岂不强似硬闯!”范则听罢,拍案叫道:“妙计!”急命鸣潇修书,子玥刻印。不到半个时辰,假文书俱已完备。范则恐有差池,又唤几个精细头目反复验看三四遍,方才交付宋晨豪收好。宋晨豪便随柏宇晨抄北山路而下,经过两仙酒店,星夜投扬州去了。
众人回至聚义厅上,商议劫囚去处。花凤梧叉手道:“若在济州动手,恐有三难:一则官府知俺们在此聚义,必绕道而行;二则白林寨不可轻动,若露了行藏,反误了大事。”顾范则抚须称善:“贤妹所见极是。既如此,不如径奔扬州去,待那囚车启程时,半道里结果了差拨,抢回兄弟,岂不干净?”陆丹婷闻言,急展地图铺于案上。众头领正围观时,花蛟忽以手指定青州地界道:“这二龙山,原是花和尚鲁智深、青面兽杨志、行者武松三位豪杰聚义之地,自三山归水泊后,如今另有一班好汉占住。那为首的好汉与俺有八拜之交,不如就借他宝地行事。俺愿星夜先去说合,必然肯助!”丹婷、凤梧齐声道:“此计大妙!”范则遂拔郁澜涛、邢彦钦等十二员头领,并点五百精悍喽啰,连夜望青州进发。又令陆丹婷、花凤梧守把大寨,顾怡筠镇守鸭嘴滩,黄文铭扼住金沙滩,各水军头目谨防水寨,王浩昊仍监督打造战船。分拨已定,各自领命而去。这一下,有分教:豪杰点兵星夜行,二龙山前布奇兵。毕竟顾范则这一去救得三人性命否,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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