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数十骑快马自北平城四散而出,如同一把撒开的石子,激起草原这潭死水的千层浪。
他们手中,是燕王府发出的《告草原诸部书》。
没有长篇大论的之乎者也,更没有虚伪的安抚怀柔。
整篇文书,从头到尾只表达了一个意思。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限各部首领,十日之内,前往捕鱼儿海以北的燕王大旗之下会盟,共商草场划分、互市通商之事。逾期不至者,视为与大明为敌,与燕王为敌!
这份霸道到不讲任何道理的文书,瞬间在死寂的草原上,掀起了滔天巨浪!
北元朝廷覆灭后,这片广袤的土地早已成了一锅沸腾的粥,大大小小的部落为了争夺草场和人口,杀得血流成河。他们习惯了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却从未见过如此嚣张的“过江龙”!
“燕王?他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号令草原!”
“真以为灭了元廷,这片天就是他朱家的了?”
“让他来!我倒要看看,草原是谁话事!”
一时间,草原上群情激愤,各种不屑和挑衅的言论四起。
然而,燕王府对此,没有任何回应。
七日后,北平城外。
三千饕餮卫,集结完毕。
人马皆披重甲,黑色的钢铁在北地的阳光下,反射着令人心悸的寒光。每一个士卒的头盔,都打造成狰狞的兽首模样,只露出一双冰冷无情的眼睛。他们没有携带大明制式的长枪,而是清一色的长柄狼牙刺枪,枪头是狰狞的狼牙棒,顶端还带着一截锋利的破甲尖刺。腰间挂着投掷用的飞斧,背后则是沉重的斩马刀。
他们胯下的战兽,更是千奇百怪。有比寻常战马高出两个头的巨型战马,有壮硕如牛、双眼赤红的战驴,甚至还有几头披着铁甲、犄角上绑着利刃的巨牛。
这些,都是范统用食人魔药剂催生出的怪物。
三千头人形凶兽,配上三千头真正的猛兽。
当他们静默地站在一起时,那股冲天的煞气,几乎让天空的云层都为之凝滞。
军前,有将领看着这支人数并不算多的队伍,忧心忡忡地对朱棣进言。
“王爷,草原部落动辄出动数万骑兵,我们只带三千人,是不是太少了?万一被合围……”
朱棣端坐于一头体型最为庞大的黑色战马之上,闻言,只是冷冷一笑,声音不大,却传遍了每一个饕餮卫的耳朵。
“三千头猛虎,足够咬死一群绵羊。”
说罢,他不再废话,手中那柄标志性的狼牙棒向前一指。
“出发!”
“吼!”
三千饕餮卫同时发出一声非人的咆哮,声震四野!
大军开拔,烟尘滚滚。
宝年丰骑着他那头特制的巨型战兽,兴奋地挥舞着手中的开山大斧,跟在朱棣身侧,瓮声瓮气地念叨着:“王爷,这回可得多抓几个部落头人回来!俺那茅房,都好久没人刷了,臭得很!”
范统则骑着一匹同样神俊的战马,扛着他那柄比门板还宽的大号斩马刀,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老宝,你脑子里就不能想点别的?抓回来刷马桶多浪费,让他们交保护费啊!黄金、牛羊、小娘们……咳咳,马奶酒,那不比刷马桶香?”
听着两个活宝的对话,朱棣紧绷的脸上,也难得露出了一丝笑意。
这才是他熟悉的感觉。
大军进入草原,那恐怖的军容,就如同一块烧红的烙铁,烫进了这片混乱的土地。
沿途的小部落,甚至不需要饕餮卫靠近。
他们远远地看到那片移动的钢铁森林,感受到那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就吓得魂飞魄散。部落的首领们连滚带爬地跑出帐篷,将族中最好的牛羊赶到路边,然后匍匐在地,连头都不敢抬。
对于这些识趣的小部落,朱棣秋毫无犯。
他不仅没有抢夺他们的牛羊,反而命人赏赐了他们最急需的盐巴和茶叶。同时,燕王府的书记官当场宣布了新的草场划分规则,以燕王的名义,严禁部落之间再因为草场和水源私自开战,违者,后果自负。
这一手恩威并施,效果出奇的好。
那些在夹缝中艰难求生,时刻担心被大部落吞并的中小部落,仿佛在绝望中看到了一丝曙光。
燕王虽然霸道,但他讲规矩!
跟着这样一位强者,至少能活下去,不像那些大部落这也要那也要,恨不得吞下他们所有!
消息如同草原上的风,迅速传开。越来越多的小部落,开始自发地向着燕王大旗的方向靠拢,寻求庇护。短短数日,朱棣的队伍后面,就跟上了数千名各族骑兵,他们虽然装备杂乱,但看向前方那支黑色铁流的眼神,却充满了敬畏与狂热。
然而,有顺从的,自然就有不服的。
草原东部,几个实力较强的大部落,如科尔沁部的残余势力,以及塔塔尔部等,对燕王的命令置若罔闻。
他们不但没有丝毫前往会盟的意思,甚至还将燕王派去的信使扣押起来,百般羞辱之后,割掉了一只耳朵,扔了回来。
“燕王算个屁!让他有胆子就过来!我塔塔尔部的勇士,会用弯刀告诉他,谁才是草原的主人!”
当那名被割掉耳朵,浑身是血的信使踉跄着回到大营时,整个营地都炸了锅。
随军出征的张英勃然大怒,当即单膝跪地,向朱棣请战。
“王爷!末将请战!只需一千饕餮卫,必将那塔塔尔部的首领脑袋带回来给您当夜壶!”
一众投靠过来的小部落首领,也是义愤填膺,纷纷叫嚷着要为燕王讨还公道。
整个营地,杀气腾腾。
唯有朱棣,异常平静。
他坐在大帐之中,帐内没有点灯,只有月光从帐篷的缝隙中洒进来,照亮了他半边脸。他没有说话,只是拿起一块鹿皮,一遍又一遍,仔仔细细地擦拭着手中那柄布满狰狞尖刺的狼牙棒。
金属摩擦的“沙沙”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良久,他才抬起头,看向帐外那些叫嚣着要开战的草原首领,嘴角咧开一个冰冷的弧度。
“不急。”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让人骨头发寒的森然。
朱棣的目光越过众人,落在单膝跪地的张英身上。
“张英。”
“末将在!”
“派人去告诉塔塔尔部的那个首领。”朱棣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与杀意,“本王感谢他帮忙召集人手。等他把所有想死的人都聚齐了,本王会亲自去,送他们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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