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弓没有回头箭!”陈婉清摇头,“再没有比这更合适的时机了!”
“更何况,我就是要在大婚之时,揭开三房这遮羞布!”
“叫三房名声扫地!”
周嬷嬷神情愈发凝重,“外人看,陈家几房,打断骨头连着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三房也是陈家人,当众叫他们名声扫地,与小姐、乃至二老爷无益...”
败坏名声,与她和爹爹无益处?
陈婉清沉默片刻,她面容沉静:“嬷嬷照做就是!”
周嬷嬷见陈婉清拿定主意,遂应下。
一旁的朝雨,似乎没听见陈婉清和周嬷嬷的话,安静的仿佛不存在。
陈婉清目光微凝,示意朝雨上前来。
朝雨走近几步,脚步极轻。
陈婉清若有所思,“他既然派你来,想必,你是个有本事的!”
朝雨垂眸,面色平静,既没有被夸的喜悦,也没有诚惶诚恐。
陈婉清指了指周嬷嬷,“五月初九,是我堂兄陈恪英大婚,我有几件事情要周嬷嬷去办!”
“可我五叔忽然回京,这些事情,又不能叫他察觉,是我在中间动的手脚!”
“叫我看看你的手段!”
周嬷嬷神情微变,双眼紧紧盯着朝雨。
“是!”朝雨也不多言,只是应下。
周嬷嬷不由得皱眉,欲言又止。
陈婉清道:“嬷嬷有话直说!”
周嬷嬷又看了一眼朝雨。
陈婉清了然,命朝雨退下。
周嬷嬷面容沉重,“这个丫鬟,不知是何人所赠,我问了好一会,居然没问出她的来路!”
“三房大婚之时,事关重大,叫这来历不明的丫鬟知道,岂不坏事?”
陈婉清微微摇头,“嬷嬷不必担心,我心里有数!”
“她是....”陈婉清斟酌着:“她的主人,我知道是谁,无妨!”
“那日事情棘手,有她在旁协助,说不得,还顺利些!”
“叫鲁行盯着些!”
周嬷嬷松了口气,“既然信的过,老奴就放心了!”
周嬷嬷走后,陈婉清立在窗前,看着一弯细骨伶仃的下弦月,兀自怔怔出神。
爹爹六月回朝,若要劝爹爹急流勇退,保住性命,需得有个站得住脚的理由。
正好,陈家内里,三房不堪的很,籍由此事,叫爹爹将三房一家彻底分出去。
若污了陈家名声,爹爹必定受到牵累,若能想法子以此为由外任,定可避开即将到来的、帝位更迭掀起的狂风巨浪....
只是,爹爹性情与伯父相似,大堂兄陈寒英更是一脉相承,他们力担起肩负陈家的责任,他未必会如自己所愿。
可不论如何,她定要助爹爹避开这场劫难!
原本五叔回来,陈婉清还要忌惮几分,可有萧信的人在,不用岂不是浪费?
萧信派来的人,怎么可能像表面看上去那般单纯无害?
若是当真单纯,也不会连周嬷嬷都问不出底细来!
更何况,她想试一试萧信,上一次,明知她出手对付陈恪英,他却没有动作。
这一次呢?
他,又会是什么反应?
取出金牌细看,这金牌大如鸡卵,灯烛照耀下璀璨光华,上镌刻着“谨诚”二字。
陈婉清的心里忽然一动,这倒像是他的字。
若是明知她的事情,萧信仍旧默许纵容,那么有些事情,就可以想上一想了.....
纵然要付出代价,她也绝不迟疑!
.......
五月初一一早,陈行策带了陈婉清去城外大报恩寺会友。
林家遣人送了节礼来,陈家也打点了节礼,送往各家。
严氏白氏相携理事,外院忽然来报,锦衣卫都指挥使萧信遣人送来节礼,且其中大半,都指明了要给陈二小姐陈婉清。
两人面面相觑,去了外院。
看着展开足足七八页的礼单,和那些堆满了正厅院中,几乎叫人下不去脚的礼盒,严氏傻了眼,白氏嘴巴张大的可以塞下一个鸡蛋。
跟在严氏身旁的周嬷嬷,眼风不时的落在一旁垂着头的朝雨身上。
消息不胫而走,陈家上下瞬间炸开了锅。
有人喜,有人忧。
萧信从不与朝臣应酬,严氏、白氏六神无主,只得派人传话给陈寒英和三老爷。
且这毕竟是官面上的事情,回不回礼,如何回礼,中间分寸拿捏,得由在外行走的男人们拿主意。
三老爷回来的很快,望着堆了满地的礼,神情呆滞片刻,忽然醒悟。
他面带喜色,眼中爆发出亮光,双手一击:“这是好事!”
“我就说那丫头是个好的,居然入了那阎罗的眼!”
“三叔!”陈寒英大步进来,浓眉紧皱。
陈寒英高喝一声,“来人!”
“将东西统统退回去!”
“哎——!”三老爷拦着,“寒英,退回去做什么?”
“这是好事啊!”
他取过礼单,屈指弹着:“看看,看看,这般大的手笔,果然非同凡响!”
“圣上颇为倚重他萧信,咱们若搭上他,还愁什么?”
陈寒英怒气满面,恨铁不成钢:“三叔,这礼,不能收!”
三老爷气的倒仰:“你懂什么?”
“素来只见锦衣卫抄家的,你几时见过锦衣卫给人送礼的?”
他不免沾沾自喜,“咱们陈家,可是头一份!”
陈寒英越发气怒,对着长辈又不好发作:“三叔,你也说了,锦衣卫何时给人送过礼的?不嫌烫手么?”
三老爷瞪眼:“你跟我吼什么,人可说了,这里面大半都是送给婉丫头的!”
陈寒英脸色顿时黑沉,他环顾四周,“二小姐呢?”
“去叫她来!”
仆妇忙回,“五老爷带二小姐去大报恩寺了!”
陈寒英劈手夺过礼单,大步走到严氏面前,“二婶,叫了侯大管事来,叫他将这些东西,悉数退回去!”
他面色生硬,“叫他委婉些,言语间别冲撞了!”
“哎!”严氏连声应着,正要去接,却被三老爷再次拦住。
“你再委婉,将礼送回去,岂不是打那萧大人的脸?”
“你是想给陈家结仇?”
寥寥数语,说的陈寒英面色铁青。
他沉默片刻,指挥自己长随李山,“去!”
“接了二小姐回来,跟我去颍国公府!”
三老爷不解,“你这是做什么?”
陈寒英黑着脸,“我请姑父出面,总不会得罪那萧信了罢?”
谁知长随去了半晌,却不见人回。
陈寒英恼怒之下,又派出去几拨人。
谁知赶着回来的人道:“...李山说...大报恩寺内外,都是锦衣卫的人,他不敢上前....”
陈寒英脸沉如水。
陈三老爷摸着下颌短须,眼中放光:“看看!”
“我说么,这还需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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