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看唐菀,视线落在远处波光粼粼的泳池上,语气淡淡的。“所以呢?”
“所以,你应该聪明点。”唐菀走上前,大胆地伸出手,想去抚摸他的脸,却被贺寻不着痕迹地避开。
她也不恼,收回手,声音里满是势在必得的骄纵:“我爸爸很欣赏你。只要你点头,我们唐家在港城所有的生意和人脉,都可以为你所用。到时候,别说一个何家,就算是宋家二房,你也可以不放在眼里。”
她红唇勾起一抹艳丽的弧度,抛出了最终的筹码。
“做我们唐家的乘龙快婿,有什么不好?”
栀子花丛后,宋潇因静静看着。
她看不清贺寻此刻的表情,只看到他停下了转烟的动作。
他在犹豫?还是在权衡?
是了,贺寻,贺阎王,从来都是利字为先。唐家的橄榄枝,没人能拒绝。
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
贺寻终于轻笑了一声,那笑声,在夜色里有些凉。
“唐小姐的好意,我心领了。”
一句不咸不淡的回答,既不接受,也不拒绝。
唐菀显然不满意这个答案,还想再说什么,贺寻却站直了身子,将那根烟别在耳后,动作不羁又透着一股懒散的野性。
“时候不早,我该回去了。”
他转身就走,步履从容,没有丝毫留恋。
留下唐菀在原地气得跺脚。
直到那两人的脚步声都彻底消失,宋潇因才从花丛后走出来。
她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呼出一口气。胸口那股莫名的烦躁和憋闷,却怎么也散不去。
“乘龙快婿……”
摇了摇头,将纷乱的思绪甩开。宋潇因的眼神重新变得清冷坚定。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她走到紫藤架下,看了眼身上价值不菲的旗袍和那双精致的高跟鞋,毫不犹豫地将鞋脱下,拎在手里。
旗袍的开衩很高,倒是方便了动作。
她一手抓住粗壮的藤蔓,另一手提起裙摆,光洁的小腿在月光下一闪而过。那双养尊处优、连走路都嫌累的脚,此刻却稳稳地踩上了墙壁的石缝。
动作,利落得不像一个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
几下借力,她便像一只灵巧的夜猫,攀上了二楼的露台。
稳稳落地,悄无声息。
贺寻并未走远。
劳斯莱斯在宋家大宅外的林荫道上,静静地停着。
阿四坐在驾驶座,从后视镜里看着自家老板,不敢出声。
贺寻指骨分明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车窗,那张美人面上没什么表情,眼底却沉得像港城六月的暴雨天。
“开车。”
就在阿四准备发动引擎的瞬间,贺寻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宋家大宅西侧那面爬满藤蔓的墙壁。
然后,他的动作顿住了。
月色下,一道纤细的影子,正贴着墙壁,灵巧地向上攀爬。
旗袍的开衩被风掀起,露出一截白得晃眼的大腿。
阿四也看呆了:“宋家这是……进贼了?”
贺寻的薄唇,却缓缓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贼?
港城哪个贼,有胆子穿一身玲珑剔透的旗袍作案?
他看得分明,那道身影,正是方才在花园里,隔着栀子花丛偷听的宋潇因。
这女人,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是他不知道的?
“等等。”他吐出两个字,目光锁死在那扇被身影没入的窗户,再也没移开。
*
书房里,一切都变了。
空气中浮动着陌生的雪茄味,取代了父亲惯用的檀香。墙上父亲最爱的山水画,被换成了一副张扬的西洋油画,宋兆季的庸俗品味,彰显无疑。
她没有时间感慨,目光迅速在书房内扫视。
按照福伯给的消息,父亲当年留下的一份关键文件的钥匙,就藏在而那尊观音像里。
那东西,就在这书房。
可她找遍了书架的暗格,翻遍了父亲从前最爱坐的那张黄花梨木椅,甚至连厚重的波斯地毯都掀开了一角,都没有找到福伯说的东西。
怎么会?
她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墙角那个不起眼的紫檀木垃圾桶上。
那里面,丢着几张废弃的草稿纸。
宋潇因走过去,鬼使神差地伸手探了进去。
指尖,触到一个冰凉温润的物体。
她拿出来,借着窗外透进的月光一看,呼吸瞬间停滞。
是一尊小小的白玉观音。
玉色温润依旧,只是底座磕掉了一角,观音悲悯的面容上,沾了一点墨渍,像是被谁嫌恶地随手丢弃。
父亲从前一直将它摆在笔洗旁,日日摩挲。
宋兆季……竟将它弃如敝履!
宋潇因捏紧了玉观音,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她强压下心头的滔天恨意,仔细检查着观音像。在底座一个极其隐蔽的凹槽里,她摸到了一把极小的、黄铜质地的钥匙。
找到了!
正当她准备将钥匙收好时——
“吱呀”一声。
门外,传来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伴随着一个谄媚的男声。
“季哥,您放心,西九龙那边的标书,我保证万无一失。”
另一个脚步声沉稳有力,是宋兆季!
“最好是这样。”宋兆季的声音带着一丝酒后的沙哑,“书房的灯怎么亮了?我记得我走的时候关了。”
宋潇因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来不及多想,她一个闪身,迅速退到露台,将钥匙死死攥在手心。
她不能被发现!
今晚一旦被宋兆季抓住,就是人赃并获,她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
夜风一吹,她才发觉手心全是冷汗。
她深吸一口气,学着上来的样子,一手抓住藤蔓,光着脚就往下探。
或许是心里太急,又或许是沾了露水的藤蔓滑腻无比。
她一脚踩下,却踩了个空!
“唔!”
一声压抑的惊呼从唇边溢出,整个人瞬间失去了平衡,像一只折翼的蝶,从二楼的高度直直坠落!
完了。
这是宋潇因脑海里闪过的唯一念头。
预想中的剧痛没有传来。
她落入了一个坚实温热的怀抱,鼻尖瞬间被一股浓烈气息混着淡淡烟草味包裹。
这个味道……
宋潇因猛地睁开眼,撞进了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
月光下,贺寻抱着她,站得笔直,仿佛她轻得没有一丝重量。他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唯有那颗眉心朱砂痣,红得妖异。
他的手臂像铁钳一样,稳稳地圈着她的腰,两人身体紧密相贴,姿势暧昧到了极点。
楼上,宋兆季推开书房门的声响清晰可闻。
宋潇因的心跳如擂鼓,脑子一片空白。
头顶,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戏谑,缓缓响起。
“宋小姐,”他垂眸看着怀里的人,薄唇微启。
“喜欢玩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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