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荒东南的“裂云崖”,是一处鲜有人至的险地。
崖壁如刀削般陡峭,底部是深不见底的云雾,唯有崖顶两块突兀的黑色巨石,勉强能容人立足。
而此刻,这片死寂的断崖上空,却被一层浓郁的紫黑色煞气彻底笼罩——煞气如同活物般翻滚。
无数银色雷光在煞气中穿梭,如同蛰伏的游蛇,时而隐入煞气深处,时而骤然亮起,将周围的虚空劈出细小的裂纹,引得天地灵气剧烈震颤。
这是即将成型的四阶极品“虚空雷煞”。
煞气核心处,隐约能看到一团拳头大小的暗紫色光团,光团中蕴含的力量足以重创元婴修士。
若是能将其炼化,不仅能大幅提升修为,还能借此参悟虚空之道,堪称元婴修士梦寐以求的至宝。
崖顶左侧的巨石上,赤阳真君负手而立,他身着暗红色法袍,袍角绣着狰狞的血色魔纹,被煞气一吹,如同活过来般微微蠕动。
他面容阴鸷,眼下有着淡淡的青黑,显然是常年修炼魔道功法所致。
他手中托着一盏青铜色的灯盏,灯盏古朴,灯芯跳动着幽绿色的火焰,正是宗门传承的四阶灵宝“青阳魔灯”。
右侧巨石上的定虚子,则是另一番模样,他穿着玄黑色道袍,腰间束着一条银色腰带,腰侧挂着一面巴掌大的青铜镜。
镜面光洁,刻着繁复的虚空符文,符文在煞气的映照下,泛着淡淡的蓝光,正是虚空圣宗的至宝“虚空宝镜”。
他身形挺拔,面容冷峻,眼神锐利如鹰,死死盯着中央的“虚空雷煞”,周身萦绕着淡淡的虚空之力,显然对这至宝势在必得。
两人本是为了逃避那位“杀星”,才一同逃入大荒,却没料到运气竟如此之好,撞上了这即将成型的“虚空雷煞”。
可这好运,却成了两人反目的导火索——半月来,他们日夜守在断崖上空,谁都不肯退让。
空气中弥漫着剑拔弩张的气息,连周围的煞气都似被这股紧张感影响,翻滚得愈发剧烈。
“赤阳老鬼,这‘虚空雷煞’乃我先发现,按道理该归我虚空圣宗所有。”
定虚子率先打破沉默,声音带着几分冷意,目光从雷煞上移开,落在赤阳真君身上:
“你赤血宗虽擅长炼化煞气,可这‘虚空雷煞’中蕴含的虚空煞力,唯有我能完美掌控,你强行抢夺,只会因无法掌控而被煞力反噬,白白浪费这等至宝。”
赤阳真君闻言,嗤笑一声,笑声中满是嘲讽。
他手中的青阳魔灯猛地一晃,幽绿色的火焰瞬间暴涨数寸,火光映得他的脸愈发阴沉,连周围的煞气都似被火焰染成了绿色:
“定虚子,你倒会往自己脸上贴金!这‘虚空雷煞’明明是我先布下‘聚煞阵’困住的。”
“当日,它本已要随风消散,是我取出宗门至宝‘镇煞珠’,布下阵法将其稳住,若不是我,你连它的影子都见不到!”
“再说,我赤血宗的《血煞炼神诀》恰好能将这雷煞之力炼入元婴,雷煞的暴戾与血煞相融,不仅能提升修为,还能借此参悟虚空之道,这等宝物与我大大的有缘!”
“怎么就只有你能完美掌控了?要我说,此等宝物若落在你手中,才是暴殄天物,哪有我这般物尽其用!”
“你敢说我暴殄天物?”
定虚子眼神一冷,腰间的虚空宝镜突然微微颤动,镜面上的虚空符文开始闪烁,淡淡的蓝光扩散开来,将周围的煞气逼退几分。
“真要动手,你可争不过我,我圣宗的虚空遁术,能在虚空之中自由穿梭,你那点本事,追得上我吗?”
“哼,不过是些藏头露尾的伎俩!”
赤阳真君眼中闪过一丝怒意,手中的青阳魔灯猛地一甩,一道幽绿色的火焰从灯芯中飞出,火焰在空中迅速化作一条丈许长的火蛇。
火蛇通体碧绿,鳞片清晰可见,口中吐着分叉的信子,带着刺鼻的硫磺味,朝着定虚子扑去:
“接我一招‘青阳焚天焰’,本座倒要看看你到底修行到哪一步了!”
定虚子脸色不变,显然早有防备,他抬手一抓,腰间的虚空宝镜便飞到了掌心,镜面朝着火蛇的方向一照。
“虚空屏障,起!”
镜面上的符文瞬间亮起,一道淡蓝色的光墙凭空出现,光墙薄如蝉翼,却泛着坚不可摧的气息。
火蛇狠狠撞在光墙上,发出“滋滋”的声响。
幽绿色的火焰如同遇到了克星,瞬间被光墙中的虚空之力吞噬,连一丝火星都没留下,只余下一缕淡淡的青烟,很快便被煞气吹散。
“区区焰火,也放光华。”
定虚子收起虚空宝镜,嘴角勾起一抹嘲讽:
“赤血老儿,你的阵旗呢?怎么还不祭出来,莫不是看不起我?你我都清楚,阵法才是你的杀手锏,何必藏着掖着,难不成是怕我提前破解?”
他心中虽对赤阳真君的大阵有所忌惮,却不愿显露半分,反而继续刺激对方:
“再过半个时辰,‘虚空雷煞’便会彻底成型——到时候,谁能拿到,全凭本事,到时候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赤阳真君死死盯着定虚子,手中的青阳魔灯火焰不断跳动,显然也在权衡利弊。
两人虽然都是元婴初期,但定虚子的虚空遁术确实难缠。
真要动手,他在争夺之中,很难占到便宜,不如等“虚空雷煞”成型,辅助阵法再抢夺,成功的概率会大上不少。
“半个时辰后,各凭本事。”
赤阳真君最终还是压下了怒火,手中的青阳魔灯火焰缓缓收敛,恢复到之前的大小。
定虚子冷哼一声,不再说话,目光重新投向中央的“虚空雷煞”。
此刻,雷煞中的银色雷光愈发密集,隐约能听到“轰隆”的轻响,显然离成型越来越近了。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可周身的气息却愈发凝重,连周围的煞气都似被冻结般,停止了翻滚。
就在这时,一道平淡的声音突然从虚空传来,瞬间打破了两人的对峙:
“两位道友倒是好兴致,在此地争夺一件雷煞,不过本座以为,此物与我却是大大的有缘。”
话音未落,虚空之中泛起一阵淡蓝色的涟漪,涟漪如同水波般扩散开来,将周围的煞气轻轻推开。
一道身着素色长衫的中年修士身影,缓缓从涟漪中浮现,他面容平凡,看起来像是一位常年在外游历的散修。
腰间挂着一柄看似普通的铁剑,剑鞘陈旧,没有任何灵光,正是隐匿了气息的陈胜。
他目光扫过赤阳真君与定虚子,眼底闪过一丝了然,早年在魔道列国游历的经历,让他对这两位魔道真君的名号早有耳闻。
赤阳真君的青阳魔灯能焚山煮海,更是四阶下品阵法师,一手“万象神煞魔阵”在魔道十国颇有名气。
定虚子的虚空宝镜擅长虚空遁逃,保命能力直追元婴中期,号称能在大修士手下保命。
陈胜也没想到自己都来到大荒了,还能遇到魔道真君,不过他转念一想:
“看来我此生遇魔则发,刚入大荒,便遇到此般宝物。”
他心中轻笑,面上保持着平静,上一世他在大荒游历多年,除一枚虚空结晶,从未遇到过珍贵的天材地宝。
这一世刚踏入大荒,便撞上两尊魔君,还有一件四阶极品煞气,当真是运气爆棚。
赤阳真君与定虚子同时脸色骤变,身体瞬间紧绷,如同被激怒的野兽。
他们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警惕,眼前这中年修士,与他们记忆中所有的元婴真君都对不上号。
可他能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两人身边,甚至连他们布下的警戒阵法都没触发,绝非等闲之辈。
“阁下是谁?”
赤阳真君厉声喝道,手中的青阳魔灯火焰再次暴涨,幽绿色的火光笼罩周身,火焰中隐约浮现出无数细小的鬼影,显然已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定虚子则紧紧盯着陈胜腰间的剑,眉头紧锁,声音带着几分凝重:
“阁下周身隐隐透着一股凌厉的剑意,想必是位剑修吧?不知来自哪个宗门,为何要插手我魔道之事?”
“这‘虚空雷煞’乃我二人先发现,还请阁下速速离去,莫要自误。”
陈胜没有回答,也懒得废话,只见他并指朝着两人虚点,动作平淡无奇,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嗡——”
腰间的青冥剑突然发出一声轻鸣,剑鸣清越,如同龙吟,瞬间压过了周围煞气的翻滚声。
剑身自动弹出,两道银白色的光点从剑身中飞出——光点细小如针,如同两道流星,瞬间穿透虚空,朝着赤阳真君与定虚子射去。
光点飞行的过程中,没有掀起丝毫气流,却让周围的虚空泛起细密的涟漪,仿佛连空间都在被这两道剑光切割。
空气中的煞气,更是被光点中的剑意逼退,形成两道短暂的真空地带,可见这剑光的锐利程度。
“不好!是穿透之力!”
定虚子脸色剧变,他对虚空之力最为敏感,瞬间便察觉到光点中蕴含的恐怖穿透力。
“你是屠魔剑君!你竟然追到大荒来了!”
前些日子,姜国三大元婴宗门被一位神秘剑修一剑尽诛。
那剑修有一式杀招,其中的穿透之力,专门克制元婴破体遁逃,魔道修士私下里都称其为“屠魔剑君”。
此刻见到这两道光点,定虚子瞬间便认出了陈胜的身份,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恐惧,身体瞬间变得透明,显然是想借助虚空宝镜的力量融入虚空逃生。
“你与我魔道究竟是何种怨恨,非要赶尽杀绝!”
赤阳真君也反应过来,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虽未见过“屠魔剑君”的模样,却也恐惧那道一剑杀三婴的战绩。
姜国三大元婴真君的实力,比他二人只强不弱,却依旧被一剑斩杀,他二人绝不是对手!
“道兄,我们分头跑!”
赤阳真君此刻也顾不得‘虚空雷煞’了,他急忙用神识传音。
同时将手中的青阳魔灯猛地一抛,灯盏在空中暴涨至丈许大小,幽绿色的火焰化作一面巨大的火墙,挡在身前。
“青阳火墙,挡!”
他寄希望于这道火墙能拖延片刻,为自己争取逃生的时间。
定虚子则迅速祭出虚空宝镜,镜面光芒大盛,无数虚空符文从镜面上飞出,在空中交织成一道淡蓝色的虚空屏障,同时他的身体愈发透明,眼看就要融入虚空之中。
“虚空遁术,走!”
定虚子低喝一声,眼中满是求生的欲望。
然而,陈胜的剑光速度,远超他们的想象。
两道银白色的光点,先是撞上赤阳真君的火墙,没有发出丝毫碰撞声,幽绿色的火墙如同纸糊般被轻易穿透,连一丝阻碍都没有。
光点继续前行,瞬间便追上了已经融入虚空的定虚子。
“噗嗤”一声轻响,光点也随之穿透虚空,然后轻易破开了定虚子的法体。
他的身体从虚空之中跌落,丹田之处出现一个细小的血洞,鲜血汩汩流出。
体内元婴还未来得及遁出,便被光点贯穿,化作一尊死婴,失去了所有生机。
虚空宝镜失去了主人的法力支撑,光芒迅速黯淡,“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上,镜面裂开一道细小的纹路,显然已受损不轻。
赤阳真君看到这一幕,吓得魂飞魄散,可就在这时,另一道光点也已追上他,“噗嗤”一声穿透了他的法体,丹田之处同样出现一个细小的血洞。
“不!我不甘心!”
赤阳真君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声音中满是不甘与恐惧,他的身体软软地倒在巨石上,气息迅速消散,眼中的光芒渐渐黯淡,最终彻底失去了生机。
唯有中央的“虚空雷煞”,还在继续翻滚着,银色的雷光闪烁得愈发频繁,显然即将彻底成型。
而陈胜立于虚空之中,看着两具倒在巨石上的尸体,眼中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只是解决了两只蝼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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