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梁盼盼母女,脸上的表情更加诚恳了。
“老嫂子,盼盼侄女,你们放心!从今天起,你们就是我李达康的亲人!谁要是再敢动你们一根手指头,我李达康第一个不答应!”
他转头对身后的秘书说道:“立刻!马上去办!在市里最好的小区,找一套最大、采光最好的房子!一百五十平米以上!精装修!马上把房产证办好,送到老嫂子手上!”
“还有!”他又看向梁盼盼,“盼盼侄女,你的工作问题,市里来解决!你有什么想法,想去哪个单位,只要你说,我们马上安排!”
“至于念军那孩子上学的事,更不用担心!我们已经和汉东大学联系好了,随时可以办理入学手续!那个顶替她的罪犯,也已经被抓起来了,一定会严惩!”
李达康一口气,把所有的补偿措施都说了出来。
他现在,只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弥补,去挽回。
然而,韩玉秀听完,却只是摇了摇头。
她拉着女儿的手,轻声说道:“李书记,您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是房子,工作,我们都不能要。”
李达康愣住了:“老嫂子,这是为什么?这是我们市委市政府欠你们的!”
“不欠。”韩玉秀的眼神,很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我老头子,我女婿,他们当兵打仗,保家卫国,不是为了让家里人搞特殊,要待遇的。”
“我们只想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不想给国家添麻烦。这次要不是援朝他……我们也不会……”
说到这里,她又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梁盼盼扶着母亲,也对李达康说道:“李书记,我妈说的对。我们真的不能要。援朝叔叔这次来,就是为了帮我们讨一个公道,不是为了要补偿。现在公道有了,坏人也抓了,我们就心满意足了。”
李达康看着这对母女,心里更是百感交集。
多么淳朴,多么善良的英雄家属啊!
她们要的,自始至终,就只是一个“公道”而已。
可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要求,他李达康治下的京州,却给不了。非要等到一位将军被打得头破血流,非要等到事情闹得天翻地覆,才想起来去弥补。
太迟了。
实在是太迟了!
李达康还想再劝,他的手机却突然急促地响了起来。
是省委办公厅的电话。
他走到一边,接通了电话,只听了几句,脸色就瞬间变得惨白。
“什么?!二十集团军……有大规模调动?已经越过省界,进入汉东境内了?!”
他的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和恐惧,变得尖利无比。
挂断电话,李达康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差点一头栽倒在地。
他扶着墙,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完了。
这下是真的完了。
军队,开进来了!
这不是演习,这不是威慑。
这是来兴师问罪的!这是来……平叛的!
他终于明白,赵援朝的苏醒,不是风暴的结束,而是另一场更可怕风暴的开始!
一个昏迷的将军,军方还有所克制。
一个清醒的将军,他的怒火,将直接调动千军万马!
“书记……李书记……您怎么了?”秘书看他脸色不对,赶紧上前扶住他。
李达康一把推开他,他看着楼下那些依然像钉子一样守在那里的钢七连士兵,看着远处那风起云涌的天空,嘴里喃喃地说道:
“天……真的要塌了……”
省委书记办公室。
沙瑞金的指尖,夹着一支烟,烟灰已经积了很长一截,他却浑然不觉。
他的面前,放着一份刚刚从省军区那边传过来的,盖着“特急”红戳的文件。
文件上的内容很简单,只有短短几行字。
“奉中央军委命令,为协助汉东省‘打黑除恶’专项行动,维护社会稳定,保障人民生命财产安全,C战区第二十集团军某合成旅,于今日15时起,进驻汉东省京州市、吕州市,执行‘军地联合治安维稳’任务。”
落款是C战区司令部。
军地联合治安维稳。
沙瑞金看着这几个字,只觉得无比的刺眼。
他知道,这不过是一块遮羞布。
什么协助打黑除恶,什么维护社会稳定。
说白了,就是军队不相信你们地方政府了!
就是人家要亲自派兵,来看着你们,来压着你们了!
一个整编的合成旅,那是几千名全副武装的野战部队!坦克、装甲车、自行火炮,一应俱全!
这样的部队,开进一个和平省份的省会城市,这是什么概念?
这是建国以来,闻所未闻的事情!
这是在向全国,向全世界宣布,汉东省,出了天大的乱子!
沙瑞金感觉自己的喉咙,一阵阵地发干。
他拿起那杯已经凉透了的茶,猛地灌了一口。
“咚咚咚。”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高育良和刚刚从梁盼盼家赶回来的李达康,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
他们的脸上,同样写满了惊恐和不安。
“书记,你都收到了?”李达康的声音,干涩无比。
沙瑞金默默地点了点头,指了指桌上的文件。
李达康走过去,拿起文件看了一眼,然后苦笑一声,把它扔回了桌上。
“军地联合治安维 vững……呵呵,他们这是怕我们跑了,派兵来看住我们了。”他的话里,充满了自嘲。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高育良叹了口气,他这位一向以沉稳著称的政法委书记,此刻也再没了往日的镇定,“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该怎么办?”
“军队已经进城,他们的指挥部就设在省军区。带队的,是二十集团军的副军长。我刚刚跟省军区的张司令通过电话,对方的态度很强硬,说他们只听从C战区和赵援朝军长的命令。”
只听赵援朝的命令!
这句话,让沙瑞金和李达康的心,又沉了几分。
这说明,这支部队,就是赵援朝的“私兵”!是他的嫡系!
他们来汉东,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为他们的军长,讨回公道!谁敢阻拦,他们就踏平谁!
“书记,我们不能再等了!”李达康急了,“我们必须马上去医院!去见赵援朝!当面向他请罪!当面向他汇报我们这几天的调查进展!必须让他看到我们的态度!”
“对!”高育良也附和道,“现在能平息军方怒火的,只有赵援朝本人!只要他能松口,只要他能说一句话,我们汉东,就还有救!”
沙瑞金看着窗外,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远处的街道上,隐隐能看到一列列绿色的军车,正在缓缓驶过。
那些车上,坐着的,都是荷枪实弹的士兵。
他知道,李达康和高育良说的对。
现在,解铃还须系铃人。
他们唯一的希望,就在医院里那个刚刚苏醒的将军身上。
“好。”沙瑞金终于下定了决心,他掐灭了烟头,站了起来,“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他的眼神,闪过一丝决绝。
“这一次,不管他提什么要求,不管他要谁的命,我们……都只能答应。”
“哪怕,他要的是我们三个人的命!”
就在这时,沙瑞金桌上的那部红色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三人的身体,都是猛地一颤。
他们知道,这部电话,在这个时候响起,意味着什么。
沙瑞金深吸一口气,颤抖着手,拿起了听筒。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冰冷而又熟悉的声音。
是省军区司令员张海峰。
“沙书记,我正要通知你。”
“赵援朝将军,醒了。他现在,想见你们。”
“立刻,马上。”
汉东省军区总医院。
今天的这里,已经不能称之为医院了。
这里,更像是一座壁垒森严的军事要塞。
从医院大门口开始,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站满了荷枪实弹的士兵。
这些士兵,穿的不再是省军区警卫部队的制服,而是二十集团军最精锐的野战部队的迷彩作训服。
他们的眼神,冷冽如刀,身上散发着一股只有经历过真正战场才会有的杀气。
所有进出医院的车辆和人员,都要经过最严格的盘查。
沙瑞金、李达康、高育良三人的专车,在门口就被拦了下来。
一名挂着上尉军衔的年轻军官,面无表情地走到车前。
“请出示证件,并说明来意。”
沙瑞金的秘书赶紧下车,递上证件,陪着笑说道:“军官同志,我们是省委的,沙书记、李书记和高书记,是来探望赵援朝将军的。”
那名上尉接过证件,仔细核对了一遍,然后通过对讲机向上级汇报。
片刻之后,他才挥了挥手,示意放行。
“进去吧。车只能停在住院部楼下。三位首长,可以步行上去。”他的语气,没有丝毫的客气。
车缓缓驶入医院,沙瑞金看着窗外那些站得笔直的士兵,心里一阵阵地发寒。
他知道,这是一种下马威。
这是军队在用这种最直接的方式,告诉他们这些地方官,这里,现在是谁的地盘。
车停在了住院部楼下。
三人下车,抬头看去。
整栋住院大楼,灯火通明。
但是,却安静得可怕。
除了巡逻士兵的脚步声,听不到任何其他声音。
大楼门口,二十集团军的参谋长周守京,正等在那里。
他的军装,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但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和那张写满了疲惫和仇恨的脸,却让沙瑞金三人,不敢与他对视。
“沙书记,三位来了。”周守京的声音,冷得像冰,“军长在等你们。”
他没有多余的客套,只是转身,在前面带路。
沙瑞金三人,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
走进大楼,他们才发现,里面的气氛,比外面更加压抑。
走廊里,空无一人。
所有的病房,门都紧闭着。
他们知道,这整栋楼,恐怕都已经被清空了。
电梯也停了。
他们只能跟着周守京,一步一步地,走着楼梯。
那通往ICU的楼梯,在他们脚下,仿佛是一条没有尽头的,通往地狱的道路。
每上一层,他们心里的压力,就增大一分。
终于,他们来到了ICU所在的楼层。
当他们走出楼梯间的那一刻,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给震住了。
整个楼层的走廊里,站满了人。
清一色的,全是穿着军装的将军!
从少将,到中将,一个个肩扛将星的大佬,像一排排沉默的雕像,静静地站立在走廊的两侧。
A集团军军长高国栋,C战区副司令员,副政委……
这些平日里,任何一个跺跺脚,都能让一方震动的大人物,此刻,都聚集在了这里。
他们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刚刚走上来的沙瑞金三人。
那一道道目光,有的冰冷,有的愤怒,有的鄙夷,有的不屑……
汇集在一起,像一座无形的大山,狠狠地压在了三人的身上。
李达康感觉自己的腿,都有些软了。
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将军。
更没被这么多将军,用这种看死人一样的眼神,注视过。
沙瑞金的额头上,也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他知道,这些人,都是赵援朝的战友,是赵援朝的后盾。
他们今天站在这里,就是在为赵援朝站台,就是在向汉东省,示威!
周守京把他们带到ICU病房的门口,停下了脚步。
他指了指那扇紧闭的大门,冷冷地说道:“军长就在里面。他刚醒,身体还很虚弱。你们进去,有什么话,长话短说。”
说完,他便退到了一边,和那些将军们,站到了一起。
那意思很明显,他们就在外面看着,听着。
如果你们敢说错一句话,惹得我们军长不高兴。
那么,后果自负。
沙瑞金深吸一口气,他知道,这是他政治生涯中,最艰难,也最重要的一次会面。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不那么紧张。
然后,他伸出手,轻轻地,推开了那扇决定着他们,也决定着整个汉东命运的大门。
ICU病房里,光线很柔和。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
各种精密的医疗仪器,在安静地运行着,发出轻微的滴滴声。
赵援朝躺在病床上,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脸上还戴着氧气面罩。
他的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看起来,无比的虚弱。
但是,当沙瑞金、李达康、高育良三人走进来的时候。
他那双原本半闭着的眼睛,猛地睁开了。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
里面没有了往日的锐利和威严,只剩下一种深不见底的,冰冷的疲惫。
但就是这种疲惫的眼神,却像两把最锋利的刀子,瞬间刺穿了三人的心理防线。
他们感觉,自己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下,仿佛被剥光了衣服,所有的心思,所有的算计,都无所遁形。
“援……援朝同志……”
沙瑞金第一个开口,他的声音,干涩得厉害。
“我们……代表汉东省委、省政府,来看望您……祝您……早日康复……”
他说得语无伦次,连他自己都觉得,这些话,是多么的可笑和无力。
赵援朝没有说话。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
那眼神,看得沙瑞金心里发毛。
他宁愿赵援朝对他破口大骂,宁愿他拍着桌子发火。
也比现在这种沉默,要好受得多。
沉默,代表着一种更深层次的,已经无法用语言来表达的愤怒和失望。
李达康和高育良站在沙瑞金的身后,头埋得低低的,连看都不敢看赵援朝一眼。
病房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
只有仪器的滴滴声,在单调地响着,像是在为他们三人的政治生命,倒计时。
许久,赵援朝才缓缓地,抬起了一只手,摘下了脸上的氧气面罩。
他的动作,很慢,很吃力。
看得出来,那一下重击,对他的身体,造成了多么巨大的伤害。
“沙书记。”
他终于开口了。
他的声音,很虚弱,很沙哑,像是两片砂纸在摩擦。
但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到了三人的耳朵里。
“我这条命,算是捡回来的。”
“医生说,再偏一公分,砸在后脑的要害上,我就直接去见马克思了。”
沙瑞金的心,猛地一揪。
“援朝同志,是我们对不起你!是我们……”
“我不想听这个。”赵援朝打断了他,他的目光,越过沙瑞金,落在了他身后的李达康身上。
“李达康。”
李达康的身体,猛地一颤,他下意识地抬起了头。
“我记得,在省委的时候,我跟你说过一句话。”
“我说,制度是好的,但最终,还是要看执行的人。”
“你当时,是怎么跟我保证的?”
李达康的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记得。
他当时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证,绝对不是一阵风,请赵援朝监督。
可结果呢?
转眼之间,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就在他刚刚保证过的地方,发生了比之前恶劣一百倍的事情!
“我问你,李达康。”赵援朝的声音,依然很平淡,但那平淡之下,却蕴含着雷霆万钧的力量。
“我老连长的家,为什么会被强拆?”
“那些拿着铁锤,拿着撬棍的混混,是谁派去的?”
“是谁,给了他们这么大的胆子,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在省会城市里,如此无法无天?!”
“还有!”
赵援朝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分,虽然依旧虚弱,但那股质问的气势,却让李达康的身体,摇摇欲坠。
“我被打倒之后,你们京州的警察,过了多久才到现场?”
“三分钟!我记得你当时在电话里,是这么吼的!”
“可结果呢?是十分钟,还是二十分钟?”
“如果不是我的警卫员在,如果不是那些兵还在,我老连长的家人,是不是就要被那群畜生,活活打死?!”
“我,是不是就要躺在那片血泊里,等着你们的人,来给我收尸?!”
一连串的质问,像一把把尖刀,狠狠地扎在李达康的心上。
他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冷汗,顺着他的额角,滚滚而下。
他想解释,说自己已经抓了人,已经查了案。
但是,在赵援朝这血淋淋的质问面前,他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口。
“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赵援朝的目光,变得无比的锐利。
“到底是谁!在包庇那些强拆的分子!”
“到底是谁!是这张黑色网络的保护伞!”
“你,李达康,你这个京州市委书记,你查出来了吗?!”
“你,答得上来吗?!”
最后那一句,赵援朝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吼了出来。
吼完之后,他剧烈地咳嗽起来,牵动了头上的伤口,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噗通!”
李达康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跪倒在了赵援朝的病床前。
他抱着头,失声痛哭起来。
“援朝同志……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人民……我……我没用啊……”
一个在汉东政坛,以霸道和强硬著称的市委书记,此刻,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哭得泣不成声。
李达康的哭声,在安静的病房里,显得格外刺耳。
他跪在那里,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哭得像个孩子。
这里面,有恐惧,有悔恨,但更多的,是一种巨大的,被现实彻底击垮的无力感。
他李达康,自问为官多年,一心扑在GDP上,为了京州的发展,得罪了不知道多少人,也背了不知道多少黑锅。
他以为,只要经济上去了,城市变漂亮了,他就是一个好官。
可是今天,在赵援朝的质问面前,他才发现,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一个连自己治下百姓的基本安全都保障不了的市委书记,一个连英雄家人都护不住的市委书记,GDP再高,又有什么用?
那光鲜亮丽的高楼大厦,那宽阔整洁的马路,都成了对他最大的讽刺。
赵援朝没有去看他。
他靠在床头,闭着眼睛,平复着刚刚因为激动而变得急促的呼吸。
头上的伤口,一阵阵地抽痛,让他感到一阵阵的眩晕。
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倒下。
他身后,是二十集团军的十万将士。
他面前,是整个腐烂的汉东官场。
这场仗,他必须打下去。
而且,必须打赢。
沙瑞金和高育良站在一旁,看着跪地痛哭的李达康,心里同样不是滋味。
兔死狐悲。
李达康的今天,或许,就是他们的明天。
沙瑞金走上前,想去扶李达康,嘴里劝道:“达康同志,你先起来,有什么话,好好说……”
“让他跪着。”
赵援朝的声音,冷冷地传来。
沙瑞金伸出去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赵援朝睁开眼睛,他的目光,再次落在了沙瑞金的脸上。
“沙书记,我记得,我倒下的前一刻,你也在场。”
沙瑞金的身体,猛地一颤。
“我记得,你当时,还想用你省委书记的身份,去镇住那群亡命之徒。”
“结果呢?”赵援朝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人家根本不把你放在眼里。‘去你妈的省委书记’,这是原话吧?”
沙瑞金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这是他这辈子,最大的耻辱!
他堂堂一个省委书记,在自己的地盘上,被一群地痞流氓指着鼻子骂。
这件事,像一根刺,深深地扎在他的心里。
现在,被赵援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重新揭开,更是让他无地自容。
“沙书记,你是不是觉得很委屈?很愤怒?”赵援朝看着他,眼神里,却没有任何同情。
“你是不是觉得,你们汉东的这些刁民,太无法无天了?”
沙瑞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告诉你,沙瑞金,这不是刁民的问题!”赵援朝的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如果不是你们这些当官的,长期以来,对这些黑恶势力,纵容、包庇,甚至同流合污!他们怎么敢这么嚣张?!”
“如果不是你们的公权力,已经失去了它应有的威严和公信力!他们怎么敢不把你这个省委书记放在眼里?!”
“说到底,是你们自己,把自己的脸,丢尽了!”
赵援朝的话,像一记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沙瑞金和高育良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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