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这些时日里,朱允熥对他的不敬,就是以往他才是朱标、朱元璋时常称赞的皇孙,甚至还常伴随朱标左右,接受朱标的教诲。
而现在他备受朱标、朱元璋冷落不说,还被朱允熥取代,常伴朱标左右。
最关键的是,朱允熥说出太多,做出太多,他眼里大逆不道的话和事,非但没受到半点处罚,还宠信有加。
这让他如何能接受。
之前他没办法,现在有机会了,自然不能错过。
黄子澄看着朱允炆脸上的兴奋,微微皱眉,但没多言,而是点点头:“殿下放心,子澄寻到时机,便联络言官弹劾!”
“还要寻找时机?就不能快一点吗?”朱允炆稍微一愣,不解道。
黄子澄意味深长道:“殿下有所不知,朱允熥的工坊,日进斗金。不知有多少人眼红,若有人替我们出面弹劾,我们又何必沾手呢!”
“好吧!那就在等等!”
朱允炆不傻,知道黄子澄的想法,虽然有点遗憾,没能第一时间弹劾朱允熥,稍稍恶心下朱允熥。但为了安全,也能接受。
黄子澄怕朱允炆心里有疙瘩,安抚道:“殿下,日子还长着呢!有时候遇事,不要着急,缓缓或许会更好!”
“先生,不必担心,允炆明白!”朱允炆心里有数,微微点头道。
黄子澄没在多言,换了个话题,和朱允炆聊起了四书五经。
………………
乾清宫。
朱元璋顶着一对黑眼圈,随手从御案上拿起奏章,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翻阅着,看完后或是拿笔批阅,或是扔到另一边堆积,散乱的奏章里面。
在他又一次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后,拿着奏章的手,撑在御案上面,空着的手捏着鼻梁时,边上替他整理奏章的吉祥,看朱元璋太困了,轻声道:“皇上,要是困了,就去睡会儿。”
“没事,咱还能坚持!”
朱元璋放下揉鼻梁的手,又打了哈欠:“唉,年纪大了。看点奏章都累得不行。哪像咱年轻打仗的时候,几天没合眼,照样精神抖擞!”
“皇上,你现在也不老啊!你这些日子,每天才睡两个时辰,搁别人早就累趴了,你还是那么精神!”吉祥恭维道。
“你这老货,就知道拍咱马屁!”
朱元璋笑骂了一句,又道:“对了,最近咱标儿怎么样了?病情可有复发?”
“回皇上,昨日戴太医还给太子殿下把脉,称太子殿下身体比生病前,还要健康呢!”吉祥浑然不在意朱元璋的笑骂,反而笑道。
朱元璋精神一震:“是吗?看来朱允熥那混小子的办法,还真不错。真让标儿把身体养好了!”
“是呢!太子殿下每天早晚和允熥殿下一起跑步,面色红润,精神抖擞。奴婢即便是不会医术,也能看出太子殿下身体康复!”吉祥附和道。
朱元璋乐的够呛,朱标的身体,一直是他一块心病。尤其是上次朱标和他争吵,晕倒后,更是愁的不行。
哪怕他平时再忙再累,宁愿自己硬挺着,都没让人唤朱标来帮忙分担。就怕朱标病情反复,又累倒了。
好在他这些日子的坚持,没有白费,总算让朱标把身体养好了。
这个消息,可比让他马上睡一觉,还让他高兴。
乐后,他看了下御案上的奏章,已经处理了大半,剩下的,很快就能处理完。即便是耽搁会儿时间,也不打紧,站起身,绕开御案,边走边道:“好了,奏章等会儿再看。摆驾东宫,咱去看看标儿!”
“咱有些日子没见标儿了,还怪想的!”
“皇上,太子殿下出宫了,这会儿不在东宫!”吉祥连忙放下手上的奏章,追上两步。
走在前面的朱元璋,又停了下来,转身道:“出宫?他出宫做什么?”
“不清楚,但听东宫的人说,太子殿下出宫,基本上是去允熥殿下的工坊!”吉祥犹豫片刻,还是说出了实情。
他虽然知道朱标出没工坊,沉迷奇技淫巧,有失太子身份。更会把朱元璋气着。但他更知道隐瞒朱元璋的后果。
毕竟说出实情,可能会被牵连,治罪。可隐瞒,那就是掉脑袋的事。
孰轻孰重,他还是分得清。
朱元璋不悦道:“标儿堂堂一太子,整日出没工坊,像什么话?对了,标儿去工坊做什么?”
“奴婢不知!”吉祥摇头道。
朱元璋皱了皱眉,又道:“你去把工坊锦衣卫的奏报拿过来,咱要看!”
他在工坊安排锦衣卫暗桩,不是为了监视,而是例行公事一般的安排暗桩。
换而言之,他可以不知道京城内外的消息,但他想知道的时候,就必须知道。
就像现在,他想知道工坊的消息,能随时调出锦衣卫暗桩,上报的消息。
“是,皇上!”
吉祥轻车熟路的出了内殿不久,又端着一个装着锦衣卫奏报的锦盒,来到朱元璋面前。
朱元璋由着吉祥端着锦盒,打开锦盒,取出一叠,工坊锦衣卫暗桩上奏纸条,依次从头翻了一遍,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到最后更是气的大骂:“混账,咱在乾清宫累死累活的批阅奏章,他倒好,跑去学经商。这是太子该做的事吗?”
“病好了,不思为咱分忧,反而…不对,咱标儿一向守规矩,肯定是被朱允熥那个小王八蛋蛊惑,才去学什么经商。”
吉祥将低着的头,又低了三分,好像这样,朱元璋就看不见了似的。
朱元璋一通火气发泄后,沉着脸道:“来人,传咱口谕,让标儿来乾清宫见咱…对了,把朱允熥那个小兔崽子也叫上!”
“等他到了,让他乾清宫门口给咱跪在,让他好好反思反思。”
“奴婢遵旨!”
下一刻,一个宦官从外面匆匆走了进来,领了旨意后,又匆匆离去。
朱元璋气呼呼的将纸条重重的放回锦盒内,转身来到御案前,一屁股坐在御座上,随手拿起一本奏章,都没有翻阅,又一下子砸在御案上。
他气不过。
他本就对朱标寄予厚望,才顾忌朱标身体,让他安心静养。可他没想到朱标辜负他的厚望,居然从事贱业,跑去学什么经商,简直岂有此理。
也就是这会儿朱标没在他跟前,或者别说骂朱标,抽他一顿的心都有了。
“皇上息怒,太子殿下或许有其他想法,也说不定!”吉祥放好了锦盒,又回转到内殿,来到御案前,整理着案上的奏章。
朱元璋气道:“他能有什么想法?堂堂太子,治国安邦不学,学经商。传出去,还不得让人笑掉大牙。”
吉祥一听,闭上了嘴边,没敢继续搭话,怕越说越让朱元璋生气,还不如让朱元璋冷静冷静。或许能在朱标来乾清宫之前,平复下心情,恢复理智。
随后朱元璋没有继续批阅奏章,而是坐在御案后,等着。
这一等,足足等了一个时辰左右,他才等到乾清宫外,传来朱标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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