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内书房。
黄子澄一如既往督促朱允炆、朱允熞读书一个时辰后,看了眼时辰,又看了眼早已坐不住的朱允熞,眼底闪过一抹无语,同样是太子妃吕氏之子,哥哥朱允炆天资聪颖,性情温和,弟弟朱允熞却调皮捣蛋,不学无术。
在这么下去,怕是又是一个朱允熥。
好在东宫之主,怎么轮也轮不上朱允熞,倒也不必太过在意。
他不禁淡淡道:“四殿下,时辰已到,休息吧!”
“好…先生,允熞告退!”
早就想逃课的朱允熞,乍一听到黄子澄的话,兴奋的跳了一下后,又觉得不妥,讪讪一笑的朝黄子澄行了弟子礼,便匆匆拿起书桌上的木盒,退出了书房。
读书的时候,半死不活。让休息的时候,跑得比兔子还快。
黄子澄看着朱允熞跑出去的背影,摇了摇头,将视线移到,还在看书的朱允炆身上,满意的点了点头:“允炆,读书之道一张一弛,歇息会儿吧!”
“是,先生!”朱允炆这才放下书,起身恭敬行礼。
黄子澄看了朱允炆片刻,忽然来到书房门前,唤亲信在门口把守后,东张西望的关上房门,来到朱允炆面前,开始行大礼。
“先生,你这是为何?”朱允炆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搀扶。
黄子澄稍作挣扎,便顺势起身,请罪道:“允炆殿下,子澄有罪,子澄昨日将殿下你前些日子,和子澄说的话,告诉给了太子妃。”
“先生,你…”
朱允炆脸色一会青一会儿白,心里更是恼怒不已,原以为他屈尊把黄子澄当朋友看待,黄子澄也会把他当朋友,没想到他前脚和黄子澄说的话,转头就被黄子澄卖的干干净净。
尤其还是在黄子澄亲口答应的情况下。
虽然黄子澄没把他卖给别人,而是卖给他母妃,而且也不是什么大事,但黄子澄的做法,还是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黄子澄一直在观察朱允炆的反应,瞧见朱允炆眼底恼怒,心里也暗暗叫苦,他其实真没想在这个小事上出卖朱允炆,只打算一些重要的事,背着朱允炆做。
奈何他昨日想在太子妃吕氏面前露个脸,表明知道朱允炆的处境,顺便试探下太子妃吕氏的下一步打算,没想到露脸不成,把屁股露出来了。
三言两语,就被吕氏套了话,露了朱允炆的底。
当时他到不觉得,可事后感觉有些对不住朱允炆,这才向朱允炆坦白。
想着,他以退为进道:“子澄有罪,请允炆殿下责罚!”
“下不为例!”朱允炆沉默了片刻,才道。
“谢殿下不惩之恩!”
黄子澄诚恳行礼之下,嘴角不经意的勾了勾,他早就料到朱允炆心软,才主动坦白。否则他早就隐瞒了,而且还能瞒得住。
毕竟他也是为朱允炆好,并非害朱允炆。
朱允炆没搭理这茬,岔开话题道:“先生,你昨日还和母妃说了什么?”
“回殿下,太子妃命子澄盯紧允熥殿下,一旦发现允熥殿下有逾越之处,便联络言官,弹劾允熥殿下!”
黄子澄本想隐瞒,可想了想还是选择告诉朱允炆,毕竟言官一旦弹劾朱允熥,朱允炆即便是当时不清楚,事后回过味来,一定知道是自己和太子妃做的。
要知道当前太子健在,朝廷风闻奏事的言官们,不会将目光盯上皇孙,只会盯上各地不法藩王。
尤其是当今皇上朱元璋重视亲情,对皇子皇孙们格外的偏袒,没有足够的动力,很少有言官敢上奏弹劾。
除了一些不谙世事的二愣子文官。
朱允炆一听,摇了摇头:“没用,父王和皇爷爷近些日子,最为宠信朱允熥。区区弹劾对他没什么用。除非能抓到朱允熥造 反的罪证!”
作为皇孙,他很清楚朱标和朱元璋对皇子皇孙的偏袒和爱护。
像二叔朱樉,明明在封地胡作非为,奴役欺压百姓,弄的怨声载道,可结果仅仅换来朱元璋的斥责。
虽然里面有他父王朱标求情的缘故,但根本原因,还是朱元璋没有杀朱樉的心思,否者凭朱樉在封地上的所作所为,被贬庶民,都是轻的。
所以区区弹劾,连给朱允熥挠痒痒,都算不上,反而有暴露他和吕氏的风险。
黄子澄自信笑道:“殿下有所不知,弹劾不是目的,只是手段而已。一来借弹劾,坏朱允熥的名声。二来,吸纳一些中立的文官。”
“毕竟一个惹是生非,不学无术的皇孙,一个敏而好学,聪慧温和的皇孙,选谁,一目了然!”
“当然,弹劾皇孙事大,我和东宫所属官员都不会出面,只会找机会暗示一两个年轻言官。”
“先生高明,允炆受教了!”朱允炆眉头一挑,朝黄子澄行了一礼,本来他还担心弹劾朱允熥,会牵扯到他和他母妃身上,可听黄子澄说,仅仅是暗示一两个年轻言官弹劾,就彻底放下心了。
只要不牵扯到他和吕氏身上,还能出口恶气,顺带的给朱允熥添堵的事,他还是很乐意去做的。
黄子澄乐的够呛,面上连连谦虚两句后,想起刚刚跑掉的朱允熞,又道:“允炆殿下,有时间还是管管允熞殿下。他还年幼,正是读书的时候,万不可学朱允熥,荒废了学业,不学无术。”
“允炆记下了!”
朱允炆有点小尴尬,心里埋怨朱允熞给他丢脸之余,忽然想起一件事,有点兴奋道:“对了,先生你不提,允炆差点忘了。”
“前些日子朱允熥送了允熞一盒玻璃弹珠,供允熞嬉戏之用。现在不但让允熞沉迷玩玻璃弹珠,还把江 都她们拉下水,丝毫没了郡主仪态!”
“你说能不能用这件事,让人弹劾朱允熥。”
“允炆殿下,你是如何得知的?”黄子澄沉思着,答非所问道。
朱允炆忙道:“这几日允熞经常书也不读,往朱允熥寝宫跑,我专门问允熞,他失口说出来的。”
“不行!”
黄子澄摇了摇头,解释道:“如果像允炆殿下,你说的那样,允熞殿下沉迷玻璃弹珠,应该是很秘密的事。”
“如果用这件事弹劾朱允熥,很容易暴露我们。再者弹劾朱允熥,最好不要用宫里的事,以免弹劾不成,落下个刺探宫闱的罪。”
“而且太子殿下尚在,弹劾的事,不必着急。要避免暴露为主。”
“好吧!允炆明白!”朱允炆稍稍有点失望,但也能理解黄子澄的谨慎,点了点头。
黄子澄或许看出了朱允炆的失望,笑道:“不过可以弹劾朱允熥不务正业,与民争利,在宫外开工坊,经商。”
“朱允熥在宫外开工坊了?”朱允炆一怔,惊愕道。
黄子澄更意外:“允炆殿下,你不知道吗?前两日,他送你和太子妃的衣冠镜、小镜子,就是他在宫外的工坊里烧制的。”
“这事在宫外不是秘密,很多人都心知肚明,只是大家都在观望,不敢轻易弹劾朱允熥。”
“允熥殿下还未成年,这点小事,都还能容忍!”
“弹劾,就用这件事弹劾!”
经黄子澄提醒,朱允炆反应过来之余,几乎想也不想的嫉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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