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帝被范闲那番诛心之言气得当场昏死过去,像一滩烂泥一样瘫在地上,彻底失去了一个帝王最后的体面。
御书房内的其他人,则被范闲的狠辣手段惊得说不出话来。
林若甫是又惊又喜,惊的是范闲的心计和手腕,连他这个在官场沉浮几十年的老狐狸都自愧不如。喜的是,自己的宝贝女儿总算是保住了,而且还能名正言顺地嫁给范闲,林家的未来,稳了!
范建则是满脸的欣慰和自豪,看着侃侃而谈的儿子,他仿佛看到了年轻时叶轻眉的影子,一样的聪慧,一样的胆大包天,但又比叶轻眉多了几分圆滑和隐忍。他知道,范家,不,是叶家的血脉,终于要在这片大陆上再次绽放光芒了。
而陈萍萍,看着范闲的眼神里充满了复杂。他既为范闲的成长感到高兴,又为他那份与年龄不符的冷酷和算计感到一丝心悸。这个年轻人,已经不再是他可以随意掌控的棋子了。
李璘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范闲,脸上的玩味之色更浓了。
“有意思,真有意思。”他轻笑出声,“将皇室男丁贬为庶人,女眷充入后宫为奴。范闲,你这个法子,可比直接杀了他们要狠毒多了。”
“陛下谬赞。”范闲低着头,一副谦恭的样子,“臣只是觉得,既然他们自诩为天潢贵胄,那便让他们尝尝跌落凡尘,任人践踏的滋味。这或许才是对他们最好的惩罚。”
“说得好。”李璘点了点头,对这个处置方案显然非常满意。“就按你说的办。”
他目光扫过众人,声音恢复了那种不容置疑的帝王威严。
“传朕旨意!”
“庆帝李治,倒行逆施,德不配位,即日起废除其帝号,贬为庶人,与其子嗣一同打入天牢,永世监禁!”
“庆国皇室所有女眷,三日之内,全部打包送往长安,充入掖庭,听候发落!”
“庆国自即日起,改名为庆州,划归大唐版图,设总督一职,总管庆州军政事务。”
“至于这总督的人选嘛……”李璘的目光在范建和林若甫身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了范闲身上。
“范闲,你觉得谁来当这个总督比较合适?”
又把皮球踢给了我!范闲心里叫苦不迭。
这总督之位,位高权重,说是庆州的土皇帝也不为过。给范建,林若甫肯定不服。给林若甫,范建心里能没点想法?这简直就是一道送命题。
范闲脑子飞速转动,他知道,这个位置,谁当都不合适,除了一个人。
“回陛下。”范闲躬身道,“臣以为,这庆州总督之位,非陈萍萍陈督公莫属。”
“哦?”李璘挑了挑眉。
“陈督公执掌监察院多年,对庆国上上下下,了如指掌。由他来担任总督,坐镇庆州,既能迅速稳定局势,又能更好地推行陛下您的政令。而且,陈督公戴罪在身,必然会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懈怠,以求将功赎罪。此乃一举多得之策。”范闲分析得头头是道。
陈萍萍闻言,浑身一震,他没想到范闲会把这个位置推给他。
李璘深深地看了范闲一眼,心里对这个小子是越来越欣赏了。他这一手玩得漂亮,把陈萍萍推到台前,既是重用,也是一种监视。一个瘸腿的残废,就算手握大权,也翻不起什么浪花来。同时,也完美地平衡了范建和林若甫两派的势力。
“准了。”李璘淡淡地说道,“陈萍萍,庆州总督兼监察院督公,即刻上任。范建、林若甫,你二人从旁协助。三月之内,朕要看到一个全新的,完全归属于大唐的庆州。”
“臣(老奴),遵旨!”三人齐声领命。
“好了,事情都处理完了。”李璘伸了个懒腰,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这庆国皇宫,乌烟瘴气的,朕也懒得待了。”
他看了一眼范闲:“你,跟朕回长安。”
“啊?”范闲愣住了,“陛下,我……我能不能先留在庆州,处理一下家里的事?而且,我跟婉儿的婚事……”
“婚事?”李璘瞥了他一眼,“朕不是准了吗?你把林婉儿一起带上,回长安办。朕的后宫那么大,还缺你们俩一间婚房?”
范闲:“……”
我不是那个意思啊!我就是想在庆州多待几天,享受一下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咸鱼生活啊!怎么就要被你绑去长安了?
“怎么?你不愿意?”李璘的眼神变得有些危险。
“愿意!当然愿意!能追随陛下,是臣三生有幸!”范闲立刻换上了一副谄媚的笑容。开玩笑,跟这个喜怒无常的魔王讲条件,那不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吗?
“算你识相。”李璘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想起了什么,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对了,差点忘了。庆帝不是还给朕送了一份‘大礼’么?”
他的目光转向了皇宫深处的某个方向。
“那个叫李云瑞的女人,现在应该已经被洗干净送到浣衣局了吧?”
“走,带你去看看,朕为你那个死对头,准备的‘惊喜’。”
李璘说着,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身形便化作一道流光,带着一脸懵逼的范闲,瞬间消失在了御书房内。
只留下范建、林若甫和陈萍萍三人,面面相觑,心中都涌起一个同样的想法:
跟着这位深不可测的天帝,未来的日子,恐怕不会无聊了。
……
长安城,皇宫,浣衣局。
这里是整个皇宫里最阴暗、最潮湿的角落。空气中永远弥漫着一股肥皂水和汗水混合的难闻气味。
数不清的宫女在这里日复一日地重复着繁重的洗衣工作,她们的手因为常年浸泡在冷水里,大多变得红肿粗糙。
而今天,浣衣局里来了一位“贵客”。
李云瑞,曾经的庆国长公主,那个权倾朝野,心如蛇蝎的女人,此刻正穿着一身最粗鄙的宫女服饰,呆呆地站在一个巨大的木盆前。
她是被庆国使团的人,像一件货物一样,蒙着眼睛,塞住嘴巴,直接从庆国京都押送到长安的。
一路上,她经历了从天堂到地狱的极致羞辱。她想过反抗,想过自尽,但都被那些看守她的士兵用最粗暴的方式阻止了。
当她被带到这间阴暗潮湿的浣衣局,换上这身下贱的衣服,看着眼前那堆积如山的,散发着各种味道的脏衣服时,她那颗高傲的心,彻底碎了。
“不……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她喃喃自语,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灵魂。
浣衣局的掌事姑姑是一个看起来五十多岁,满脸横肉的胖女人。她叉着腰,用手里的竹鞭指着李云瑞,毫不客气地喝骂道:
“看什么看!还当自己是金枝玉叶的长公主呢?告诉你,到了咱这浣衣局,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卧着!”
“陛下有旨,封你为浣衣局掌事宫女,专门负责清洗陛下的龙袍!要是敢有一丝懈怠,洗不干净,看老娘不扒了你的皮!”
掌事姑姑的声音尖酸刻薄,引得周围的宫女们都投来了幸灾乐祸的目光。她们平日里受尽了欺压,难得看到一个比她们身份更尊贵的人落到这般田地,心里都有一种病态的快感。
李云瑞被骂得浑身一颤,她抬起头,那双曾经充满恶毒和算计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屈辱和怨毒。
她死死地盯着掌事姑姑,那眼神像一条毒蛇。
“你敢这么跟本宫说话?”她的声音嘶哑,却依旧带着一丝属于长公主的威严。
“哎哟喂!”掌事姑姑被她逗笑了,她走到李云瑞面前,用竹鞭挑起她的下巴,“还‘本宫’呢?你现在就是个洗衣服的奴才!信不信老娘现在就抽你?”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的声音从浣衣局门口传来。
“谁敢动朕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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