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咳……”沈知意摸着自己的脖颈,眼泪都呛出来了。
好痛……
她自小身子就比别人敏感,尤其是对痛觉的感知,会比普通人强烈数倍。
这也是她对医术感兴趣的原因——
让自己杜绝受伤的可能。
或是即便受伤了,也能立即将自己治好。
所以她面上装出一副清冷的样子,拒人于千里,也从不跟外人产生多余的联系,就是避免别人发现,自己清冷的外表下,居然藏着副这么柔弱的身子。
可眼前的这个男人……
不仅疑心重,杀气重,连出手也重!
呼……
沈知意闭了闭眼。
决定暂时为了碎心引,不跟他计较。
“既然你忘了自己的名字,那我给你取一个吧。”她睁开眼,报复性地扯了扯唇,“以后叫起来也方便。”
“就叫厌奴吧,怎么样?”
段行止撩起眉骨,没什么表情地看她。
“不怎么样。”
他没有留下来的打算。
“我觉得挺好的啊。”沈知意眼眸弯弯,“贱名好养活嘛,我们云深村的人,都信这个。”
讨厌鬼。
迟早让你给我做奴才。
她在心中哼道。
段行止下意识皱眉。
厌,意为压制、去除。
奴,代表卑贱身份与坎坷命运。
这么说,她是希望自己摆脱苦难,拥有独立、尊贵的人生?
他紧绷的下颌线稍稍放松,褪去冷硬。
“厌奴”,沈知意见他不再排斥,眼底闪过促狭笑意,倏地敛平,清声道,“我虽然救了你,但碎心引的毒刁钻古怪,此刻未必全解。”
“所以,在毒素彻底清除之前,你最好留在药堂。”
“免得丢了性命。”
段行止闻言,立刻盘腿膝坐,掌心翻覆,运行经脉,感到体内畅通无阻。
不像有毒素的样子。
他收了掌势,神情冷锐道:“我已无碍,不会留在这儿。”
他总感觉,自己还有件重要的事,还未完成。
至于是什么……
段行止皱了皱眉,又一阵头痛欲裂。
他想走?
那怎么行!
沈知意急了,思忖片刻,道:“不是我不让你走,而是此处名为云深村,身处茯苓谷腹地,不通外界,想要出谷,只有一条险峻小径才能通行。”
“那条路常年被水淹着,只能等到水位下降,才可以乘小舟出去。”
“所以你即便想走,也得等到开谷之时,方能离开。”
段行止剑眉深蹙。
如此闭塞……
看来,果然如她所说,自己是从悬崖上掉下来的。
是因为与人打斗?
他眯了眯眼。
“何时开谷?”
“下个月,月圆之时。”沈知意揣摩他的神情,谨慎道。
她替他把过脉,此人武功高强,内力深厚,若是强行出谷,未必不可行。
只是,她需要他留在这儿。
段行止敛眸深思。
眼下他记忆全无,敌暗我明,连是谁把自己害成这样的都不知道。
更别提那个任务。
他必须尽快想起来是什么。
否则……好像会来不及似的……
他撩起眼皮。
看来,只能暂时留在这儿了。
“开谷之前,你可有把握,帮我恢复记忆?”段行止道。
“当然!”沈知意听到他愿意留下,水眸亮起,“我可是天下第一神医的亲传弟子,治好你,不成问题。”
一个月,足够她把碎心引研究明白了!
“不过,你留在这儿,可不能白吃白喝,得像其他人一样,为药堂做点事才行。”
她本想优待他的。
只是,他不仅动作粗鲁,态度也很不好。
须得让他吃点苦头,卸下这一身傲慢防备,才能乖乖当她的药人。
段行止自然领受。
他也没有吃白食的习惯。
“那好。”沈知意点点头,“今日你便好好休息,等明天恢复了,就帮着去后院挑水、劈柴。”
“还有日常上山采药,你也跟着我去。”
他一身力气,又有武功,刚好可以用来找些难觅之物。
段行止并未拒绝。
他目光扫到她白皙脖颈上的一圈红痕,心底攀上点点燥意。
他只用了不到一半的力气。
怎会留下如此明显的痕迹?
掌心似乎还留着她娇嫩的肌肤触感,段行止蜷了蜷指骨。
只觉一股无名火气烧得他左立难安。
立刻掀开被子下床。
冷脸道:“我已经没事了,现在就可以去。”
……
日薄西山。
沈知意带了个昏迷男人回来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云深村。
尤其是操心她婚事的腾家二娘,还有爱慕她的那些男子,听到风声,立刻不约而同地围到药堂来。
只是都躲在门外,不敢进去。
“诶,小沈啊”,腾二娘率先走入,看着院墙外鬼鬼祟祟的一排脑袋,八卦道,“听说你救了个外村人,小伙子中了毒,但人长得还挺俊。”
腾二娘往屋内探了探脑袋。
“诶?怎么不见他?”
沈知意正在收拾晾晒好的草药,朝后院偏了偏头,“人已经醒了,在后院劈柴呢。”
说罢,她忽然觉得手有点酸。
放下草药,有些疑惑地看着掌心。
怎么这么不吃力了?
就拿了点草药,不至于这么累吧?
“哎哟,这才刚好,怎么就干上活了?看来是个身体好的!”腾二娘凑过来,挤眉弄眼道,“可有打听出是哪里人?年方多少?家中什么情况?”
沈知意失笑。
“二娘,他只是病人。”
“哎哟,管他病不病人,来了我们云深村,都是一家人!”腾二娘捏着帕子笑道,“要我说,还得是咱们村知根知底的青年好。”
“上回我给你说的那个,那可是村长的亲戚呢!”
“他就来我们村送了一次草药,远远地就看上你了!二娘帮你看过了,小伙子长得帅,人品也好,家中还是……”
“二娘。”沈知意哭笑不得,打断道,“您还有别的事吗?”
“我得去看诊了。”
腾二娘叹了口气,“行吧,你先忙,我下回再来。”
她又往后院探了探脑袋。
依旧什么也没见着,颇为遗憾地离开了药堂。
外头围着的青年们也叹了口气,默默离去。
沈知意又替两个人看了诊。
把脉的时候,忽觉手上酸软不已,后背也沁出密密细汗,呼吸都乱了。
好累……
怎么回事?
手酸酸的,胳膊也酸酸的,连腰都有些难受。
她只是坐着把脉而已,何至于此?
“沈大夫,你没事吧?”病人担忧道,“你的脸有点红,额头都出汗了,该不会……是被我传染了吧?!”
“无碍。”沈知意摇摇头,“许是采药累着了,休息会儿就没事了。”
“我替你开些草药,你回去按方服用,很快就能好了。”
她送走病人,脚一软,倚在门边细细地喘。
后背的薄汗几乎浸透衣衫。
她替自己把了脉,心中疑惑更甚。
明明身体好好的……
莫不是,碎心引的副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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