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东卫氏。
在腊月初三时，被一场大火焚烧殆尽，祖地延绵错落几十里地，无一人幸免。
卫仲道则是被人押到了族地里，昏死便想方设法弄醒，闭眼就撑着眼睛让他看，断断续续的目睹了全程。
最后人已经麻木了，好像心神被人掏走了一样，喃喃自语成了疯子。
第二日许泽纵马赶到，还是来迟了一步，在众目睽睽之下心神震动，摔落马下昏死过去，昏之前还大呼了一句：“你们真是害苦了我啊！”
让知晓此事的人都唏嘘不已，对许泽赞叹有加，反倒对卫氏更加好奇了。
详细的过程到底如何，是怎样的仇怨，才会招致这种怒火。
这一看，就是在外的义士，或者许君侯麾下的部将干的。
那些军中行伍的人，还有山野任侠的义士们，头脑一热可是什么都敢做的。
当街杀人、放火烧宅，他们干得出来，可是人做事终究讲一个名正言顺。
卫氏是怎么伤天害理了，如果只是刺杀君侯，那不至于啊。
君侯被刺杀这么多年，什么时候把人灭族过，最早听说他在许都巷子里独自面对两千多伏氏的刺客，后来和伏氏不也和好了嘛。
“这许君侯还是个厚道人啊。”
“我看他本来不打算对卫氏动如此怒火的，也许只是打算惩戒一番罢了。”
“是啊，君侯那等人，怎么可能无此气度？他当初被司马氏刺杀，现在还留司马氏的子嗣在身边立功呢？”
“别瞎说，那次刺杀是袁氏所为，嫁祸给司马氏的。”
“不好说，我觉得就是司马氏下的手，是因为司马懿的父亲，乃是京兆尹，位高权重……”
“乱说，再高，高得过丞相？”
河东卫氏族地的事，闹得沸沸扬扬，说什么的都有，不过对卫家的事情自然是更为好奇。
消息传到许都来，很多人才后知后觉，感觉到恐惧。
“太，太可怕了……”小院里，张氏从自己的屋里出来，跑到隔壁小屋去找儿子。
“俨儿，你听说了吗？”
“什么？”甄俨今日休息，推开门出来在院子里蹲着，打着哈欠。
张氏将今日听到的闲谈说来，甄俨真是惊讶不已，瞌睡都吓没了，“整个河东卫家，全部没了？”
“没了啊！听说是那些江湖人干的。”
“这么大个家族，就这样没有了……”张氏神情很是落寞，然后支支吾吾的道：“若是，若是没有姜儿她们……你说许君侯会不会也这么对我们家？”
“不可能，”甄俨摆了摆手，“娘，你千万不要这样揣度君侯，这事也不是他干的，我听同僚说，这几日发生了很多事情。”
“什么事？！快说来听听。”
“好像在沛县、谯郡一带，有人袭击了曹夫人，而曹夫人没有一同来许都，可能是路途中发现有了身孕，就停在较近的地方，等着君侯接她回扬州去安养了。”
“哦！！有身孕了！”
张氏眉头一皱：“坏了，那姜儿可生不出长子了。”
“啧，”甄俨嫌弃的看了自家母亲一眼，有些话说不出口来。
就算生出来，也是庶出，有什么好比的，和曹夫人怎么比？
“太可怕了，现在这君侯是真一点都惹不起了……对了，上次说想求他帮忙，把祖宅买回来的事，你说了没有？”
说起这个，甄俨就头痛，扭捏了半天才道：“说倒是说了，就是……几千金。”
“这么多！”
娘俩一年才有个几金收入呢，连当初商贾的时候都不及，存几千金存到什么时候去？
“怎会这么贵？”
以前也没那么贵啊。
甄俨想了想，道：“唔，此事，我倒是也想过，因为曹丞相，日后若是进公，最好的地方就是魏郡。”
“故此，周边郡县自然会繁华。”
“那君侯进公呢？”张氏眨了眨眼问道。
甄俨无语许久：“那还不知道多少年呢，要进估计是在扬州。”
“隔太远了！”张氏托腮眺望远方，“也不知道，宓儿现在变成啥样了？怪想她的，平时最扎心就是她了。”
“找机会吧，本来我若是完成了那个差事，我是挺想提及此事的，可惜没给我。”
“那有什么可惜的！”张氏眼睛一瞪，“你可千万不能去卖命啊，我可就只有你一个儿子了。”
“我听说，君侯是找人出使益州，那的确是路途遥远，而且吉凶难测。”
“是吧，没去是对的，相信娘的直觉，”张氏觉得自己还是有点远见的，这一路不知道有多难。
“哦。”
……
丞相府。
曹操接到了满桌案的奏疏，几乎全是弹劾许泽，要求惩处的。
而这些奏疏无一例外，尽是士家子弟出身，他们这是兔死狐悲了。
生怕下一个就是自己家。
连司马防都上了一封书信，言许泽纵容下属之罪，竟犯下滔天大案，令一族屠灭，此行径如同豺狼也。
曹操在府里看得可乐，和郭嘉、程昱笑道：“他们只说子泓为了一个未出世的孩子不惜灭人一族以泄愤。”
“难道就没人想到过，这孩子也是本相的外孙子吗？”
“这些书信还敢送到本相面前来？谁给他们的胆子！”
郭嘉程昱对视一眼，相继笑道：“要说骇人听闻，大汉功臣的妻子在行善时遭到刺杀，这才是真正的骇人听闻。”
“日后，谁还敢行善呢？若是刺客都扮做灾民呢？”
曹操闻言眼睛一亮，伸手点了点郭嘉道：“还是奉孝聪敏，这个说法实在是妙，本相立刻进宫。”
这个角度找得极好。
不是喜欢闹吗？扯大义吗？
那就闹吧，等会你们就懂什么叫连襟了。
这大汉的皇后可是宪儿亲姐。
他们刺杀的这个孩子……其实算是国戚啊，怎么想的呢。
程昱临出门前吐槽了一句：“其实也合乎情理，牵扯到家族利益的时候，其实他们连陛下都敢进逼。”
“嗯，这倒也是。”
曹操听到之后，深以为然的颔首。
……
宫中。
砰！
噌！
刘协一脚踢翻了案牍，转身从一旁抽出了曹操送的倚天剑，直接冲下玉阶直奔大殿外：“把这些弹劾的人全都叫来。”
“今日谁敢当着朕的面说一句，朕立刻斩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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