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科多心里那叫一个憋屈!
他恨不得当场拽着太子的袖子喊冤:
大哥,打死吕柏舟那俩憨憨,我还不是听了您的指示?
要不是您发了话,我跟那姓吕的货无冤无仇的,我能打死他么?
闹出人命来,对我能有啥好处?
隆科多一张老脸憋得通红,最后一丝理智,又让他把满肚子的大实话硬生生咽了回去,改成了这句“对您忠诚不二”的场面话。
他一边偷瞄太子一边想,以太子这聪明绝顶的脑袋瓜,一定听懂他的弦外之音了!
沈叶瞅着委屈得嘴角上火的隆科多,笑嘻嘻地道:
“隆科多啊,我知道这事儿你也挺委屈。”
“不过你放心,有我在,我是绝对不会抛弃你,让你背黑锅的。”
“我刚才给你说的那些,只是最坏的结果。”
“要是真闹到咱俩都搞不定,非得皇上亲自出马的时候,那就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了!”
“到那个时候,真的是一切皆有可能!”
虽然沈叶说一切皆有可能,但是隆科多很清楚:
真要到了那个地步,为了平息这件事情,最有可能被牺牲的就是他。
作为乾熙帝心腹兼表弟,他虽不至于脑袋搬家,但这顶九门提督的乌纱帽,怕是保不住了!
他的地位也会一落千丈。
更惨的是,日后,哪怕乾熙帝想要重新启用他,都会变得小心翼翼,顾虑重重。
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
隆科多深知自己无论是在朝堂,还是在国公府,还有不少对手。
一旦失势,那些平日里看他就眼红的兄弟,怕是会第一个跳出来,猛踩他几脚,再吐他几口唾沫。
那帮家伙,最看不得也最气不过的,就是他隆科多春风得意了!
脑子快速的转动之间,隆科多把心一横,冲着沈叶抱拳道:
“太子爷,我隆科多这条命就交给您了!”
“您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让我打狗,绝不撵鸡!”
“唯命是从,绝无二话!”
沈叶双手把隆科多扶起来,心里明镜儿似的:
想要收服隆科多,让他真心归顺,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不过,眼下他要让隆科多当个急先锋,办个什么事是没问题了。
毕竟,现在听自己的命令,就是在救他自己。
“舅舅,你这话就言重了!”沈叶拍着隆科多的肩膀道:
“现在正是需要咱们同心协力的时候。”
“那些人不是要罢朝吗?那咱就陪他们好好玩一下!”
“我要让他们知道知道,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但是两条腿的大活人,这世上可多的是啊!”
“他们不想干,多的是抢着干的人哪!”
“舅舅,您回去挑选一些精明强干的人准备好。”
“另外,再找一些能写会画文笔好的人给我备着。”
“我自有妙用!”
看着太子脸上闪动着狡黠的光芒,隆科多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下了大半。
太子向来心眼儿多得像马蜂窝,再棘手的事儿,也能轻松化解了,这回应该也有大把握。
正要告退,沈叶又补了一句:“对了,回去之后盯紧那些不上朝的人,看看能不能找出是谁在背后捣鬼。”
“这事儿,不简单哪!”
要是放在以前,隆科多可能多少还会阳奉阴违。
可现在,把柄握在太子手里,算是被太子死死地拿捏住了,只好老老实实地应道:“太子爷放心,臣这就去办!”
前脚送走隆科多,后脚吏部尚书邹云锦就来了。
这位吏部尚书邹云锦,可是皇上跟前的“红人”。
红到上次京察,差点儿把自己察进去,脸面就剩个鞋底儿了。
他现在学乖了,但凡是沾点火星子的事儿,他就躲得八丈远,生怕再惹一身骚,一不小心把自个儿那点“圣眷”都给烧没了。
他虽然简在帝心,但也深知,事儿出多了,乾熙帝说不定就要舍弃他。
在沈叶招他来之前,他正忙着劝吏部的下属回来上值。
可惜,那些人表面上说着对对对,客气得让他挑不出毛病,但就是死活不肯挪窝。
没有太过激的反应是不假,但是对自己的要求却也置若罔闻。
邹云锦倒也没有太上火,毕竟这种事情,和自己关系不大。
自己只是吏部尚书,又不是刑部尚书。
他何必掺和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呢?
只是,太子召自己过来干什么?
“臣邹云锦,拜见太子爷!”邹云锦规规矩矩地行礼,心里的小鼓敲得咚咚响。
沈叶依旧笑得像一棵向日葵似的,仿佛根本就不知道朝堂上正在上演集体罢工的大戏,有一波惊涛骇浪正等着他。
他搀扶了一下邹云锦道:“邹大人,快请坐。”
“在我这毓庆宫,你不用拘束。”
邹云锦心里更毛了,这太子爷越客气,他越觉得像黄鼠狼给鸡拜年。
他决定以不变应万变:管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我只管记住明哲保身就行了!
所以,面对太子的让座,他非常坦然地坐了下来。
沈叶看着努力装淡定的邹云锦,声音低沉:“邹大人,对于这次百官罢朝不上值的事儿,你怎么看?”
邹云锦早有准备,不慌不忙地道:
“太子爷,微臣觉得,这些官员之所以不上朝,虽有意气用事的成分,但是吕柏舟等人被杖责打死,实在是有些蹊跷。”
“太子爷只要肯彻查此事,然后再让各部大人加以安抚,这事儿不难解决。”
听着邹云锦在这儿行云流水地打官腔,沈叶的脸色渐渐严肃起来。
“邹大人,听您这么一说,我可算知道我朝的吏治为何如此败坏了!”
“除了有些人天生的放荡不羁爱自由,你们吏部也是功不可没啊!”
邹云锦心里咯噔一下,差点从座椅上滑下来:
这弯儿拐得太急,差点把老夫甩出去!
百官一个罢朝,怎么锅就从天上掉下来,精准地扣到我头上了?你咋能引到吏治上去呢!
这个锅,我绝对不能背!
邹云锦赶忙辩解道:“太子爷,朝廷的吏治风气纯正,一向清明!这次之所以出现这等事情,完全就是步军统领衙门的责任!”
“太子爷您要是从吏治上找原因,那可是缘木求鱼,找错方向了。”
“还请太子爷明察。”
沈叶踱步到邹云锦的身边,慢悠悠地说:
“朝廷对于各部的官吏何时上值,何时下值,都有着明确的规定。”
“在上值之时要干什么,也有章程!”
“现在,这些人打着为吕柏舟讨回公道的旗号,公然违反朝廷的规矩,这不是吏治方面的问题是什么?”
“而这些人之所以敢如此的肆无忌惮,就是因为吏部对于这些违规行为,向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惯的!”
说到这里,沈叶目视着邹云锦道:“邹尚书,吏部要做的,不只是要管理升降,还要管理各部官员遵守规矩、履职尽责的情况。”
“在这方面,吏部做得很差!”
邹云锦想要争辩,可是官员的风评方面,确实是归吏部管辖。
他虽然觉得有些委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的推脱。
最终只能道:“太子爷,吏部对于纠正群臣的遵守规矩方面,确实有不到位之处,有待改进。”
“只不过现在这种情况,光靠吏部一家,也解决不了啊。”
“臣属下的员外郎,能够上值的,也不到一半。”
邹云锦觉得自己倒霉透了,他心里那叫一个苦啊!
明明是步军统领衙门挖的坑,怎么填土的人变成我了?
不过憋屈的同时,他又有点无奈!
因为太子说的这些,似乎和吏治也沾边。
“邹尚书,咱们这是商议事情,你不要着急。”
“先喝杯茶,润润嗓子!”
对于喝茶,邹云锦压根儿没有半点兴趣。
但是太子邀请,他不能不给面子,所以他只能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勉强喝了一口。
嚯,是大红袍!
可是,这上好的茶,应该入口生津才对,怎么喝起来跟黄莲似的,这么苦哇!
“这么多的人敢不遵守规矩,是因为没有人去督导,没有严厉处罚。”
沈叶放下茶杯,图穷匕见道:“所以,我打算在吏部设立一个新部门。”
“专门纠察各方官吏遵守法纪,履行职责情况。”
“这个部门设在吏部,就叫吏部‘正本清源司’!”
“专门督查官员的出勤和纪律!”
“吏部不是缺人吗?这个不用怕,步军统领衙门有的是人!”
“反正就是点点名,看看谁没有到,用不着什么高材生。”
邹云锦一听就明白了:这是要逼着那些罢朝的人回来上班啊!
“太子爷,那要是还有人不来呢?”邹云锦迟疑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道。
“第一次发现不上值,通报批评!第二次严重警告,并责令写出检讨。”
“第三次嘛,降级处分就行了!”
“要是一个月内超过五次旷工,那就说明这个人实在不想当官了,那就成全他,免职回家卖红薯去就行了!”
听着太子的计划,邹云锦心说这招儿真够狠的。
可是你这做法,能约束这么多一起不上值的人吗?
还没等邹云锦消化完,沈叶又接着道:“邹大人,我还有一件事,想和你商议一下。”
“俗话说,将军出于卒伍,宰辅起于州郡!”
“现在翰林院那些翰林,还有各部的一些重点人员,一个个从科举之后,就在朝廷任职。”
“这等闭门造车的状况,非常不利于他们的成长。”
“所以我觉得,咱们有必要施行一个未来重臣培训计划!”
“选拔一批人去各地州县里面锻炼一段时间,基层才是试金石啊!”
邹云锦的面皮抽搐了一下,他看着笑吟吟的太子,心说,您这话说的,哪里是培养宰相啊?分明是想把那些闹事不听话的发配到下边去改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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