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那只白猿的交代。
所谓的水妖,主要有三个部分。
首先就是镜猿麾下的大批猿猴精怪,其次是,白猿在深海活动的时候,收服的许多海怪。
这些海怪,原本也有它们自家所供奉的鬼神“冥海颅钟”。
那尊鬼神在众神之中,也堪称是强横的存在,千百年来,在深海的祭祀未绝。
甚至,鬼神的影响,让深海许多生物的器官结构,外形轮廓,天生就好似一个沟通“颅钟”的祭坛。
让这些体积硕大,而智慧低下的海怪,在大举进食交配等活动中,不需要经过太复杂的步骤,就可以算是进行了祭祀。
只不过,智慧低下,终究还是太吃亏了。
白猿一族,早在千百年的岁月中,将这些海怪驯化,成为了军中征伐的利器。
必要的时候,他们甚至能促使部分海怪,将其自身也献祭给“冥海颅钟”,换取一波强大攻势。
可以说是完全把这些海怪当工具来用。
对于这一点,依循本能职权而运转的“冥海颅钟”是没什么意见的。
这些怪物被驯养之后,代代繁殖,优中选优,搞起祭祀来,比以前野生的时候,那可高效多了。
“冥海颅钟”还得谢谢白猿呢。
至于水妖的第三部分,则是来自南海的虞山鬼母一族。
鬼母一族派来的人手不多,但俱是精锐,俱是高手。
一个多月前,正是鬼母一族的强者牵头,在深层区里面,举行了三军大祭。
虞山鬼母,仇神镜猿,冥海颅钟,三大鬼神显化的力量,一举震荡了迷雾。
这才让水妖大军,畅通无阻的攻入了浅海区,攻入长洲国陆地上来。
最初的十几天,水妖大军可以说是高歌猛进,直推数百里。
兵锋所向,几乎没有一合之敌。
火塘卫三十六营,虽然是遍布最广的军卒,与各地族人联系又深,一呼百应,踊跃出击。
奈何他们平时,根本没有调动高规格军械的资格。
像是列车兵卒手上拿的,那种可以发出风刃的长枪,火塘卫以前也是没有资格运用的。
论个体实力,他们承平已久,哪里扛得住深海那种环境磨练出来的水妖大军。
直到统治长洲国的两宫禁军,终于大规模的分发军械。
那些能够造就铁甲神雷、凶鹞神雷的兵家重地,纷纷启用。
水妖大军如箭头般直插过来的势头,才被遏制、挫败、反推回去。
目前战场,主要是在海岸地带拉锯。
“两宫,分为天王宫和地梁宫,前者,主要掌管长洲国文武官职的考评等,后者主要掌管税法等。”
“两宫的最高权柄,是天官和地宰,在这二人之下,都有多名掌院辅政。”
白鹤说道,“那只猴子,还交代了一个重要情报。”
“鬼母一族的统帅,曾经奇袭两宫重地,斩杀数名掌院,重创防风氏天官。”
“不过,那尊统帅在深层区生活惯了,而长洲国属于浅层区,他上来作战,会有不适,防风氏天官又倚仗地利顽抗,这才将他击退。”
为了稳定军心,这个消息在长洲国内,是严密封锁的。
白猿们被派遣进来,借水道偷渡,破坏各地战争物资的运送,也顺便传播这些消息。
但被防风氏族人斥为谣言,天地二宫又派人辟谣,整顿军备,维持住了士气。
白猿本就性暴,潜入进来的又都是身手绝佳的勇士。
他们大多像这只袭击列车的白猿,自恃武力强悍,也就懒得再散布那些消息,专心破坏各地仓库、列车。
“天地二宫,三大鬼神……”
楚天舒听完传音之后,对现在的局势,也有了个粗略的了解。
原来一个多月前,迷雾动荡,向外扩散的事件。
居然是因为三大鬼神的部族要攻打长洲国而引发的。
要是这么说的话,这迷雾似乎并非三大鬼神所为。
那是两宫所为吗?应该也不是吧。
制造出包围整个国土的迷雾。
如果天地二宫的防风氏族人,在近百年前,就能有这种技术手段,也不至于战争前期,毫无戒备,反应不过来。
之后更被一个虞山族的统帅直接奇袭,损失惨重。
这时,翻山蜈蚣在铁轨上前进的已经越来越顺遂。
列车最初启程的那种轰鸣噪音,变成了一种稳定、低微的轻颤。
车厢里兵卒们的咒语声,立刻少了三分之二。
看来他们念咒是轮值的,只要进入正常行驶的状态,并不会所有人一起念咒。
而车头里,方真也不再念咒,双目微闭,单手抚胸,缓缓的平复气息。
方良又往锅炉里铲了两铁锹的燃料,直起腰来,单手拄着铁锹,抹了把脸上的汗珠。
他现在脸上红彤彤的,浑身热力澎湃,精神头倒是显得比方真更好,笑着搭话。
“郎君,我们这回是去火塘卫的十八营,那边可是好地方。”
“当年搞出浅海牛龟养殖、开创用火塘合成饲料这套技术的风百里风老爷子,就是在那边养老。”
“奔着他的名头,昔日好多年轻人去那里求学,行脚商都到那里去采买浅海养殖的饲料,往外面一传扬,倒卖价钱比别处产的饲料高,卖的还又快。”
方良说起话来,条理清晰,滔滔不绝。
“大伙儿富贵了,索性在十八营那边买房置地,酒楼也属那边开的多,蹴鞠,马球,瓦子里的百戏,就什么都往那边涌。”
“不怕郎君笑话,我们兄弟以前一直就是跑这条线的,每回在十八营歇脚,出去逛个小半天,那叫一个赏心悦目,敞口敞肚,浑身都攒劲。”
方讯也开口说道:“十七、十九、二十,这三个营之前被水妖肆虐,族人们都是拖家带口的,逃到了十八营去。”
“几个营联手,熬过了最难熬的那阵子,现在那边,虽然比从前是有些差别,但热闹不逊于往年。”
楚天舒心头一动:“十九营被水妖肆虐了,原本那里的火塘卫呢?”
方讯叹了声,道:“听说损失不小,十九营的火塘卫,原本虽然有万余人,大多不过是搞养殖、送货、维修火塘、维护铁轨的。”
“真正经年操练的士卒,仅仅只有一个千人队。”
“他们带着当地族人,往十八营逃难的时候,遇到好几批水猿追击,惨呐!”
方讯问了句,“郎君在十九营有熟人?”
“也不算太熟。”
楚天舒随口糊弄过去,心里头暗暗思忖。
话赶话说到了这里,方良有些失神,目光定定的看着远处。
“原本我们弟兄,准备攒个几年,把家也搬到十八营去,现在十八营虽然没被攻破过,也还是热闹,却不怎么敢了。”
“那边……离战场太近啊!”
这话一说完,三个掌车吏都陷入了沉默,心事重重的模样。
别看他们之前面对那只白猿,一股子不管不顾,拼死拉倒的气势。
那是因为白猿的残暴,在战争初期的短短时间内,就已经彻底深入人心。
长洲的防风氏部族,传承久远,很久前就已经在这里生活,族内古老典籍上,也有关于深海的不少记载。
但是,千百年来灵界和现实相隔太远,灵界内的浅层区和深层区,也变得更加泾渭分明。
那时,从浅海到深海,完全是一个巨大、黑暗、深不见底的断崖。
防风氏足有千秋,未曾跟深海种族打过交道。
这场战争刚开始的时候,沿海有些防风氏族人,发现白猿也懂得他们的言语,似乎能够沟通,还想过会不会是一场误会。
然而,白猿没有给他们任何谈判的机会,赤裸裸的展现出了彼此之间,氏族风俗的天差地别。
那些怪物,甚至习惯在防风氏族人的头部内,寻找一块近似松果的血肉,吞食下去。
因此,打扫战场的时候,他们会依次撬开防风氏族人的头骨。
那些智商低下的海怪,吃防风氏的族人,也顶多是生吞。
还没有白猿那么血腥。
面对这样的敌人,说完全不畏惧,是不可能的。
连未曾参战的掌车吏都是这样的心态,也不知道十八营这种真正靠近前线的地方,现在又是什么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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