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特蕾莎呆呆地站在原地,眼睛瞪得极大,茫然无措地看着眼前那只曾出现在梦境中的女子。
是母亲吗?
她是我的母亲吗?
巨大的震惊和难以置信的狂喜交织,让她的大脑陷入一片空白。
理智在尖叫着警告,而情感却下意识将其无视。
就在特蕾莎心神极度动摇,理智与情感激烈搏斗的边缘,心神极度动摇的时候——她开口了。
“特蕾莎,我的孩子……”
她看着好像睡懵了的孩子,声音温柔得像春天的风,带着无限的怜爱和宠溺。
“怎么了?是做噩梦了吗?”
她缓步上前,动作自然地将僵立的少女轻轻拥入怀中,那只粗糙却温暖的手在特蕾莎背后有节奏地轻拍着,仿佛要驱散所有的不安,柔声安慰着。
!!!
温柔声音仿佛拥有魔力,瞬间击溃了特蕾莎好不容易构筑起的心理防线。
假的!
假……假的?
这真的都是假的吗?
到底,哪一边才是假的!!?
特别搂入怀中的瞬间,所有关于埃尔达,过去的记忆,在这一刻都变得遥远而不真实。
如同水中的倒影,本就在被轻轻一触时就会四散波荡,更不用说此刻被投下了一颗巨石。
所有的一切,瞬间破碎消散!
眼前这个活生生的,带着关切眼神的母亲,才是她内心深处最渴望,最无法抗拒的真实。
母亲抬起手,轻轻抚摸她的额头。
那只手温暖、粗糙,带着劳作的痕迹,是一个终日劳作的普通村姑应有的手掌。
但不同的是,那其中蕴含着特蕾莎从未体验过的,属于母亲的温度。
所有的挣扎,所有的怀疑,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理智的堤坝被情感的洪流彻底冲毁。
她已经不再去想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了。
这一刻,她只想留在这里,留在这个有母亲的世界里。
在动摇之下,她放弃了抵抗,任由那股温暖的力量将自己包裹、拉拽,深深地沉入梦境的最深处。
她仿佛隐约听到另一个世界传来的声音——自己的口中发出的微弱呜咽,以及蛇尾不安拍打床铺的声音。
但那一切都变得无比遥远,如同隔着一层厚厚的水幕。
她彻底沉浸在了梦境之中。
特蕾莎伸出手,紧紧抓住了母亲伸来的手,仿佛抓住了整个世界。
她抓得那样紧,指节都微微发白,仿佛一松手就会失去这来之不易的温暖。
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不是悲伤,而是一种失而复得的,巨大的幸福和委屈。
她扑进那个渴望了无数个日夜的怀抱,感受着那陌生而真实的温暖,喃喃道:
“妈妈……”
女人没有惊慌失措,而是低垂着眼眸,轻声问道:“怎么了?在梦里受到委屈了?”
“我好像,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
“是噩梦吗?”
母亲的询问让特蕾莎迟疑了一下,心中闪过诸多念头。
那场梦,算是噩梦吗?
在梦最初,自己好像确实经历了很多痛苦的事情,但是后来却出现了转机,变得没有那么令人悲伤。
最终,特蕾莎只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好像,不是噩梦,但也,不是美梦……”
二者皆非,二者皆是。
“哦?是这样啊,呵呵。”
母亲眨眨眼,接着微笑起来,轻声道:“不是美梦也没关系,没关系,那都是梦,你可以慢慢跟我说。”
“可以,一点一点的,告诉我……”
说完,她一边轻轻拍着特蕾莎的后背,一边哼唱起一首舒缓温柔的摇篮曲。
那旋律古老而熟悉,仿佛在自己还是婴儿时就曾听过千百遍。
“我,当初,在,呼……”
特蕾莎的意志在摇篮曲的萦绕下彻底瓦解。
她缓缓闭上眼睛,心甘情愿地沉入到了一场更深更深的梦境之中。
“……”
而在母女两人相拥的时候,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从厨房的阴影里走了出来。
他穿着朴素的农夫装束,脸上带着历经风霜的痕迹,眼神复杂地看着相拥的母女。
目光落到渐渐睡去的少女身上,眼神同样温柔慈祥,还藏有着深深的亏欠。
他走到妇人的身边,从背后搂住了她的肩头。
史蒂文抿着嘴唇,眼神中闪过一丝遗憾与……挣扎。
那挣扎转瞬即逝,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在转头看向妇人脸上温柔的时候,那些情绪已经全部消散不见,只剩下了满满的温柔。
……
……
埃尔达。
特蕾莎的木屋中,她此刻紧蹙着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脸上甚至浮现出一丝恬静而满足的微笑。
只是,在那微笑深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迷茫。
她的呼吸变得均匀绵长,彻底沉睡过去,但动作却和梦中一样,紧紧的抱着。
她抱得那样用力,仿佛生怕怀中人从自己手中逃走。
但问题是,特蕾莎此刻抱着的不是梦中相遇的母亲,而是——尤妮尔。
作为身材比特蕾莎小上一圈的娇小少女,尤妮尔感觉自己要被勒断了!
“……嘶!”
被抱住的尤妮尔有些手足无措的看着在梦中将自己紧紧搂住的闺蜜,嘴角微微抽动。
她能感受到特蕾莎身体的温度,以及那细微的颤抖,心中叹了口气。
“唉!”
就是因为自己一时犹豫,在怜惜之下没有在一开始躲闪,这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这下子,可怎么办呀?”
女神大人的意志在特蕾莎昏迷的时候离开,不是想要追寻梦境的源头,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这里只剩下了她自己。
而她一个小小的神眷者,虽然不算弱吧,但在迷雾山脉这种地方又能掀得起多大的风浪呢?
尤妮尔感到一阵无力,这种局面完全超出了她的能力范围。
女神大人!
您快回来吧!
这个场面,我一个人承受不来呀——
尤妮尔万般无奈地在内心不断呼唤着,希望寒冬女神能够赶紧回来,将梦中的特蕾莎唤醒。
而梦中的蛇人少女此刻已经露出了幸福的微笑,口中喃喃着,不停呼唤着母亲。
“妈妈,妈妈……”
那声音软糯而依赖,带着全然的信任。
“……”
而此刻,尤妮尔在听到这个称呼后,表情忽然变得相当微妙。
一种奇异的感觉从心底升起,让她既尴尬又有些莫名的触动。
无论是从外表,还是从心理年龄来看,她都还是个孩子。
但这一刻却忽然被同龄人称作母亲,这种感觉……还,意外的,挺不错的?
她忽然感觉自己心中有什么特殊的情感在逐渐萌动。
那是一种保护欲,一种想要呵护怀中这个脆弱存在的冲动。
难道说,这就是母性吗?
“……”
于是,她犹豫了一下,悄悄抬起手,摸上了特蕾莎的头发,温柔地触摸。
动作生涩却充满怜爱,仿佛在呵护一件易碎的珍宝。
“乖,乖~”
“妈妈在这里哦。”
说出这句话时,她的脸颊微微发烫,但手上的动作却更加轻柔了。
“妈妈就在这里哦……”
咔。
!!?
就在这时,大门忽然打开。
谁来了!?
在尤妮尔崩溃慌乱的视线中,一道挺拔的身影毫无征兆地从门外走入。
“特蕾莎,我回来……哦呀?”
推门而入的赫伯特好巧不巧的看到了这诡异的一幕——蛇人少女抱着另一个神眷者少女的腰,口中不断哭喊着妈妈。
而被抱住的少女也露出了一副母性泛滥的慈爱表情,一脸温柔地安抚着。
赫伯特的动作顿在原地,脸上的表情从惊讶逐渐转为玩味。
诶?
你们原来是这种关系吗?
瓦,瓦学妹?
“你们……”
赫伯特看了看特蕾莎,又看了看尤妮尔,沉思片刻,接着了然地点了点头。
他露出一个“我懂的”表情,嘴角勾起意味深长的笑容。
“我懂,我懂……咳咳,你不用解释了。”
“我不打扰,嘿嘿……我马上走!”
“你们继续吧!”
说完,他还非常绅士地冲着尤妮尔点点头,转身时还忘冲她眨眨眼,从房间退出时还贴心地把门给带上了。
咔哒。
“嗯???”
“你回来!”
神眷者少女表情慌乱地呼喊起来,让那个不知道明白了什么的家伙赶紧回来。
她急得直蹬腿,脸上涨得通红,想要追上去,但又无法挣脱特蕾莎的怀抱。
“你听我解释啊啊啊!”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然而回答她的,只有门外渐行渐远,逐渐加快的脚步声。
“回来啊!!!”
……
……
“赫伯特大人,您,您在听吗?”
尤妮尔抿了抿嘴唇,表情尴尬中透露着无奈,眼神不断瞟向躺在床上的酣睡闺蜜。
她坐立难安,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
都这个时候了,你就不要再睡了,赶紧醒过来呀!
“嗯?嗯嗯,没事,我在听。”
赫伯特眨眨眼,点了点头,做出一副“认真做着笔录”的样子,手中的笔在纸上随意划拉着,但显然心思根本不在这上面。
他缓缓点了点头,说道:
“你的意思是说……特蕾莎听到了山脉深处传来了呼唤声,然后在向我汇报之前便彻底昏迷了?”
“是的,她昏迷得非常突然。”
“接着,她就这样主动抱住了你,你被逼无奈之下,才配合她的演出,扮演起了她的母亲,而不是主动要演的——你是这个意思吗?”
他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调侃,眼神戏谑地看着尤妮尔。
真的?
“是的,而且,这件事情我已经说完第二遍了……”
赫伯特无视了神眷者少女忍不住的吐槽,摸着下巴,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感慨道:
“这个说法,还真是新奇呢,第一次听到。”
比起“我们是情侣”或者“是来学外语的”这种一眼就能戳破的谎言,这个说法还真是特别呢!
尤妮尔看赫伯特一副乐在其中的表情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忍不住地说道:“赫伯特大人,您……您能不能不要再闹了?”
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恳求,几分无奈。
哦?
你好大的胆子哦,竟然敢蔑视这套标准流程!
不对,你竟然敢这么不客气地跟我说话!
放肆!
铁面无私的赫伯特哼道:“哼,你少要跟我拉关系,你就说是不是就可以了。”
他故意板起脸,但眼中闪烁的笑意出卖了他——这么说也不对。
这家伙从一开始都没有认真地演过。
?
尤妮尔心累地吸了口气,最终压下了焦急,艰难道:“……是,事实确实是这样。”
“请问,您,还有什么疑问吗?”
说到最后,她几乎是咬牙切齿的状态,将话从牙缝里挤出。
差不多得了!
“疑问?没有了哦,已经没问题了。”
赫伯特一边笑眯眯地说着,一边欣赏着自己刚刚在“笔录本”上完成的素描像。
纸张上赫然画着尤妮尔刚才手足无措的可爱模样,旁边还飘着一个对话框,里面写着“妈妈在这里哦~”的字样。
“嗯,真不错。”
萝莉妈妈吗?
不赖!
“所以,这番审问是必须的吗?”
尤妮尔看他这幅轻佻的样子,最终还是没忍住,异常不解地追问道:“我在您的心中,难道就这么不值得信任吗?”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委屈,眼眶微微发红。
“当然不是啊,我怎么会不相信你呢。”
赫伯特的回答非常迅速,头都没抬,完全没有经过思考。
?
“您相信?可,那你为什么……”
尤妮尔迷茫,不明白赫伯特的操作,脑袋里一团乱麻。
你相信我的话,那为什么还非要问我一遍,不,还非要问两遍啊!!?
“抱歉,但是我真的很想这样试一次。”
赫伯特一脸坚毅地看着尤妮尔,沉声道:“你知道的,我其实是一位隶属于审判所的典狱官。”
他的表情突然变得无比认真,仿佛在陈述一个庄严的事实,郑重道:“但这么久以来,一直都没有找到这样的机会,根本就没有犯人来让我审讯。”
“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我必须找机会证明我的能力,所以,这一次……就辛苦你来帮我担任一下犯人了。”
说到最后,他忍不住笑出了声,冲着呆愣的少女眨了眨眼睛。
???
尤妮尔猛然的将眼睛瞪大,浑身发抖,抬手指着眼前笑眯眯的白发少年。
大荒囚天指.JPG
你!!?
如果不是在教会的各位修女的精心呵护下养成了良好的教养,她现在应该已经小嘴抹了蜜地开始输出了。
哪怕如此,她现在也差点就无师自通地说出那些禁忌的话语。
那些从未说出口的粗话在脑海中翻滚,让她感到既羞愧又愤怒……却又即将脱口而出。
“你——唔!?”
而为了不让这令人悲痛的一幕成为现实,赫伯特上前一步,主动抬手捂住了尤妮尔的小嘴。
“那些是脏话,小孩子不可以讲哦。”
他笑着冲少女眨了眨眼,带着几分戏谑地补充道:
“此外,看着你焦急的表情,真的是一个很有趣的体验,你或许不知道,那你现在的样子可是很可爱哦。”
!!!
“赫伯特大人,请不要再欺负我了!”
在被放开之后,尤妮尔无奈地瘪着嘴,虽然心中仍有不满,但却宣泄不出来了,只能噘着嘴哼了哼。
她像只受委屈的小动物,眼眶红红的,让人忍不住想要摸摸头。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玩?
如果换做其他时候,赫伯特与自己调情的话,她都会很开心。
“唔……”
想到这里,她的心跳漏了一拍,脸颊微微发烫。
但,但现在不行!
特蕾莎正在昏迷之中,情况不明,她完全高兴不起来。
“放心吧,她没事的。”
赫伯特的语气变得认真,目光转向床上安睡的特蕾莎。
他当然不是那种不顾及特蕾莎死活的冷血之人,他早就知晓了情况,淡定地摇摇头。
“我从一开始就说了,你不用担心她的安危。”
特蕾莎现在没有任何问题。
虽然昏迷不醒,但她的灵魂还在躯体之中,只是被拖入到了一场特殊的梦境之中。
“而且,就是因为你无法冷静下来,我才在想办法让你放轻松啊。”
赫伯特笑了笑,表情有着几分委屈,好像自己被误会了一样。
他冲着少女眨了眨眼,灰色的眼眸里夹杂着些许“你这孩子怎么不懂我苦心”的无奈。
“真的?”
尤妮尔怔怔然地呆住了,回过神来,赶紧道歉:“赫伯特大人,我错怪您了!”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误解了对方的好意,脸颊因羞愧而微微发烫。
原来是这样。
原来赫伯特那么做是为了让自己放松下来,我说他怎么会变得和平日不一样。
脑海中浮现出他刚才那些看似不着调的行为,此刻却仿佛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我真的是错怪他了。
他这么做,内心不知道忍受着多大的羞耻。
而我竟然忘恩负义地反过头责怪他!
“我还以为您刚才是在耍我玩,没想到您竟然是为了让我……赫伯特大人?”
她的声音逐渐变小,带着不确定的迟疑。
“等等,您为什么要移开目光!!?”
在尤妮尔的震惊视线中,赫伯特默默地侧过了头,装作看向了一旁的特蕾莎。
他的动作略显生硬,明显是在躲避少女清澈的视线。
“请回头看着我的眼睛——你到底在躲什么!!?”
咳咳。
当然是在躲避你那纯净的眼神啦!
哪怕是我这样的人,在看到那种纯真眼神时撒谎,也是会感到心痛的。
【“虽然这么说,但其实只心痛了一点点~”】那充满戏谑的神谕直接在脑海中响起,带着毫不留情的调侃。
谐神小姐的补刀精准而至,狠戳着赫伯特的软肋。
“确实只有一点点。”
但赫伯特却异常淡定,坦然地承认。
然后,赫伯特迅速收敛了情绪,将话题拉回正轨,眼神变得认真。
“不过比起讨论‘我到底是不是个坏男人?’这种毫无价值,一眼就能判断出结果的问题,你是不是有其他的事情你要告诉我?”
【“你觉得自己是坏男人?”】
“当然不是啊!”
赫伯特哼了一声,撇嘴道:“还有,你别想着岔开话题啊,你明知道这是没用的。”
【“切,果然不行嘛。”】
“当然了。”
涅娜莎见无法转移话题,遗憾地咂咂嘴,接着便随意道:【“不是孽欲哦~”】
祂的语气变得稍微正经了些。
【“我虽然也很想说‘这件事情都是孽欲之神搞的鬼啦!’,然后把所有的问题都推到祂身上……但这样的说法,肯定是没办法说服你的。”】
“嗯,确实。”
赫伯特点点头,眯眼感受着特蕾莎身上的气息,摇了摇头。
“玩弄梦境虽然也是祂擅长的领域,但这次我可没有感受到祂的气息。”
“一点都没有。”
很令人意外,这次事件的幕后黑手竟然另有他人,不是搞事全勤率百分百的孽欲之神。
还有高手!
而且,这个高手……
“对方,好像来自迷雾山脉的深处啊?”
赫伯特眯眼感受着寄宿在特蕾莎灵魂深处的迷雾气息,轻声问道:“我亲爱的涅娜莎小姐,您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吗?”
【“嗯,大概,就是你想的那样。”】
事已至此,涅娜莎也没在这上面卖关子,直接说道:【“如果我没估计错的话,估计是跟我的神国残留有关,有存在可能继承了神国的一部分权柄。”】
【“但我不确定对方是主动挑衅,还是无意间引动了这只小蛇的梦境。”】
【“但无论如何,你现在都跟它扯上了关系。”】
【“所以,你准备怎么做?”】
就在赫伯特思考该如何回答涅娜莎这个问题时,尤妮尔弱弱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赫伯特大人,您打算怎么把特蕾莎叫醒?”
她的声音里带着期盼,也藏着一丝不安。
赫伯特大人看着特蕾莎的睡颜陷入了沉默,是已经想好了办法?还是仍在思考该如何解决?
女神大人现在到底在哪里?
如果祂在的话,那就好了……
“怎么叫醒她?很简单啊。”
赫伯特转过头,冲着尤妮尔微微一笑,轻松地说道:“那当然是,直接进入她的梦里喽。”
“跟她说——”
“快起来,你这个年纪怎么睡得着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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