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扭头望去,在那洞穴前方,有密密麻麻的生物正在涌来。
由两条美腿拼接出的四脚蜘蛛,翻着跟头涌向季离。
长满了扔子的美腿蜈蚣,肉色弥漫地朝他扑来。
还有一种单腿生物,它大腿浑圆修长,却没有正常的脚,而是肉色的高跟鞋长在一起,长着一个美艳的光头……
这仅仅只是其中的几种,还有更多由女人特征器官组成的怪物在前进着。
它们奇形怪状,造型极度猎奇,单看任何一个单独部位都是让人为之疯狂的,但没有人想被一个长了十条美腿和四对扔子的生物扑倒。
可在灵魂深处,季离却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即便目睹这一切让他略显头皮发麻,他也发自内心地认为自己应该被它们包围在其中——
“开什么玩笑?”
他瞬间暴起,在梦境中制造出自己曾经使用过的所有人格实体:
无面骨,刃主,死兆星,死告爵士……
数名的人格实体冲入其中,展开一边倒的杀戮。
那些怪物发出销魂的尖叫被灭杀,它们的血液是某种半透明的粘稠液体,带着浓郁的甜香。
看来这就是‘否定’自我了……
他能感觉到这处空间对他传来的无边善意和温暖,这就是他灵魂的一部分,它在包容他,接纳他,放任他的任何行为。
甚至此刻他都感受到了一股愧疚,和来自生存本能的抗拒——
不能再继续下去,他正在杀死他自我的一部分。
他也大概能理解,为什么“否定”自我对大部分冥照来说似乎会是一件艰难的事情了。
但本我本源的诱惑,也拦不住他晋升的渴望——
他需要更强大的力量,更加坚定的意志,更加强壮的灵魂。
这样才能找回那些丢失的记忆,才能搞明白自己的穿越真相,才能凌驾于一切之上。
液体爆溅,季离毫不留情地摧毁着整个肉色空间,一路直达最深处,看到一只粉嫩而巨大的触手怪。
人格遗物们一拥而上,开始虐杀它。
整个过程不费吹灰之力,季离甚至能感觉到,这东西都没什么反抗的余地——
因为他从一开始就能迈过心底的那道坎,能够止住自己的本能,用意志命令自己的灵魂,现在什么事情才是应该做的。
很快,那些销魂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小,他逐渐感觉到,一股力量正在心底涌现,变得越来越强。
飞升协议的数据瀑布般冲刷在眼前,他的思维正在拔升进入新的高度——
所谓涩欲,也不过是如此不便之物。
这是他人格的劣性,他不需要这种劣性。
抛弃涩欲,将会让他的情绪更加稳定,生命更加幸福,未来更加明亮,成神之路也不过指日可待……
啊?
季离骤然转醒:
“都他妈给我住手!!!”
瞬间,在那一片狼藉之中搏杀的人格实体们烟消云散:
我是要得到更强的力量,但这不意味着我要把自己阉了——
这方法不对!
触手怪开始重新长成,四周的肉芽也在恢复,整个世界开始染上多彩的五色粒子,极速转换成另一副模样。
“九性九灭,所谓的灭除劣性,竟然是通过彻底灭除欲望来达成迈向神性的结果……开什么玩笑?”
随着他的思维醒悟,心魇的运转将整个梦境化作了另一副模样。
连绵不断的阴雨,昏沉的天空,直冲天际看不到边的超级建筑,还有川流不息的多层空中车流。
季离看到童年肮脏阴暗的小巷,几只小鼠从垃圾桶中爬出,和蟑螂作伴潜入下水道。
他看到一个脸上涂着帮派标志,腰间挂着皮质工具袋,一头脏乱的小孩儿躲在小巷中。
少年的目光带着些阴郁,布满血丝,直勾勾地看着那辆车停在路边,敞开飞翼般的车门。
踩着恨天高的渔网袜女郎接过了皮条客手中的钱,跟对方上了车,那小麦色的大腿表面被极细的菱格丝网勒出诱惑的形状,折射着天空的霓虹灯。
直到鱼嘴恨天高收入飞起的车门之中,他都没有收回视线,雨声中仿佛有男孩儿咽下唾沫的声音。
这是……另一种涩欲?
季离看着眼前一幕,有所思忖。
因为他主动拒绝并中断了九灭的进行,所以,直接跳转到了九欲?
那么现在重现他记忆中的场景,就是烙印“涩欲”的过程么?
但是,九灭是发现自身的劣性并将其消灭,发现这九个劣性的过程并没有先后之分。
九欲则是从一种深刻的欲望,足以造就自我的欲望中不断向下挖掘,穿过九层堕落到更深层更本源的欲望之中,起点只有一个。
为什么,这个起点是涩欲呢?
这时,一道声音唤醒了沉思的季离:
“小蟑螂,滚一边儿去。”
少年季离扭过头去,看到一名披着貂毛的名媛。
她带着几个黑衣下属,撑伞,拎包,摄影师,还有几个保镖。
其中一个走上前来,负责把少年一脚踹开。
名媛自己则到不远处的纪念碑旁翻出灿烂热情的笑容,看着摄影师按下快门,搔首弄姿。
季离记得这一幕,他是在这条街道认识童年玩伴马克的。
这里是墨菲巨构的最下面,布满了流莺,帮派和黑色交易,但是这地方出过一个飞升者。
曾经照顾过他的势力因此声名鹊起,并为他造了一个纪念碑,纪念碑周围是整条街道最干净的地方,他们尊重那个飞升者。
正站在旁边的貂毛名媛,季离记得她是个歌手,来自头上的黑井公寓。
由于层迭交错的建筑设计,那地方就在这街道的正上方,住了些网红和名媛,还有不知道被哪些大人物包养的小小三。
回忆在心魇梦境的作用下不断在他身旁涌现,画面扭转。
他蹲在遮雨棚下面,看着皮条客将那些女孩儿带走。
她们回来的时候精疲力尽,带着一身的伤和怪味儿,过膝袜里塞着非法的纸钞,但神色间堆满了喜悦,向周边围过来讨要的小孩儿抛洒违禁品。
马克也去了,年少的季离就站在后面,冷漠地看着这一幕。
有一天那个飞升者像神一样回到了他的故土,他像是施舍般抛洒那些早就被禁止使用的非法现金。
周围的人趋之若鹜,因为这里流通的就是这些非法货币。
季离对此不屑一顾,但马克拉着他去了。
马克抢到了20元,他抢到了2元,还因为不小心踩到某人的脚而被保镖踹倒,又是那个穿貂毛的女歌手。
就在年少的季离即将挨打的时候,那个神一般的飞升者走过来制止了他们。
他推开那女歌手,随手抓了一大把钱,问季离觉得那女的漂亮吗。
季离看了她一眼,说了一句歪瓜裂枣。
女歌手自然是漂亮的,但少年季离厌恶这家伙。
飞升者反倒喜悦,他抓了另一把钱说好运的小子,你的机会来了。
你把裤子脱了,就在这里把她上了,这些钱就是你的了。
季离还没动作,那女歌手已经自己把衣服脱光了,在周围的大呼小叫声中去扒拉季离的裤子。
她对季离这样的“蟑螂”没有任何兴趣,但为了取悦一个飞升者,她愿意和蟑螂做任何事。
季离站在角落中,面无表情地看着少年抱着衣服回了家,衣服里全是纸钞。
那是他记忆最深刻的一天,也是他放弃做小偷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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